“怎么样怎么样,主人没事吧?还能不能活?”
雪人趴在窗边,因为凌玉尘仙力受损,它的体型比原来小了一倍,身体已经快要固定不住树杈子做的手了。
夏银烛吸收了不少仙力给凌玉尘传过去,总算是暂时稳定住了他的情况。
可这毕竟不是医术,只能吊着凌玉尘一口气。
“不行,阿…”夏银烛一顿,“凌宫主伤势太重,传过去的仙力只能暂时护着他的心脉,还是要尽快给他止血包扎,我去找仙尊。”
“等等!不行!”雪人跳进屋里拦在门口说,“仙尊现在在人间,不能下去找他!那样就暴露了!”
夏银烛面露疑惑:“暴露?”
一旦夏银烛下界找萧倾辞来冬宫,那么凌玉尘身受重伤的消息肯定会暴露并传遍仙界,到时候仙界定会变得一片混乱,一些企图对仙界不利的势力搞不好也会过来找麻烦。
“所以夏宫主,只能靠你了。”雪人郑重望向夏银烛说,“主人的伤势虽然重,可他心脉无碍。只要能止住血加用药物调养,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只是止血的话我倒是可以试试…那有止血药吗?”
“有!我去拿!”
雪人很快取来止血药和纱布,还冒着身体融化的风险烧了热水。工具给夏银烛准备好后,它便接着去给凌玉尘熬药。
夏银烛小心翼翼扶起凌玉尘,把他身上带血的衣服撕开。因为贴着的时间太长,伤口已经和布料黏在了一起,不用力根本撕不下来。
凌玉尘下界时穿的是一身云纹蓝色常服,现在却成了一堆残破不堪的血色布料。可惜了那么好看的一件衣服和打扮……
夏银烛一边惋惜一边用九牛二虎之力把所有黏在伤口上的衣料撕下。随着衣料被全部暴力撕下,凌玉尘一些结痂的伤口又开始血流不止。
夏银烛用仙力封住凌玉尘的穴位,以此避免伤到根本。而后在凌玉尘每一处伤口上都撒了药粉。这药粉止血效果很好,撒上去没多久血便止住了。
确保血止住后,夏银烛便用纱布仔细给凌玉尘包好伤口,又用热毛巾轻轻将他身上沾的血擦拭干净,给他换了一套新的里衣。
最后把床重新铺了一遍,安置好凌玉尘后,夏银烛终于舒了口气。
但很快,他就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过去十七年,他连自己受伤都是用冷水简单清洗一下然后等着伤口自己愈合,真严重就找点草药一敷,根本没有这么仔细上药包扎过。
可刚刚他上药包扎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点手抖和犹豫,就好像他做过很多次一样……
然而不等夏银烛仔细思考,雪人便端着药进来打断了他。
因为长时间蹲在火炉旁边,它的身体又小了一圈,已经支撑不起树杈子做的手了。于是它索性把手丢掉,直接用头举着药进来。
夏银烛从雪人头顶接过药,哭笑不得:“辛苦了。”
雪人哼道:“想笑就笑,不用憋。”
“没没没,我没有那个意思。”夏银烛连忙狡辩,“你能为凌宫主献身到如此程度,我是真的佩服……”顺便有些想笑而已。
雪人:“……”
冷静,这家伙和主人一个级别,不能得罪。
雪人深吸一口气,稳定好情绪后道:“这有什么,我本来就是主人用仙力做出来的,为主人办事就是我来到这世上的理由。”
夏银烛忽然想到什么,问:“你是凌宫主用仙力做出来的,那你…能知道凌宫主心里的想法吗?”
雪人摇了摇头:“不能,主人的心思从来没有人能知道。有时候主人命令我们做的一些事,我们那是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
“这样么……也是,他的想法从来没有人猜透。”
比如这次,明明在人间分开前凌玉尘还笑着说回来会检查他批阅经卷的情况,可真正回来却突然成了这副奄奄一息半死不活的样子。凌玉尘在宫门口说的那些话,夏银烛更是一句都没有听懂。
什么叫都过去了?
什么叫以后再没有人能害他了?
恍惚间,一个荒唐的想法在夏银烛脑海中出现,忙问:“欸,小东西,你家主人以前…有没有…情人之类的人在身边?”
雪人一惊,连忙否决道:“怎么可能!”
这个雪人是跟着凌玉尘时间比较长的,凌玉尘飞升那会儿它就存在了。从它诞生开始,它就没见凌玉尘身边有第二个活人。
用萧倾辞的话说就是:修无情道的都比凌玉尘有的感情多。
夏银烛看了眼凌玉尘,惊道:“凌宫主修无情道?”
“一开始确实是,不过后来主人不修了。”
修无情道的人往往都要承受极大的痛苦,做到彻底断情绝爱,凌驾六界之上才能算道行圆满。而凌玉尘看不得世间苦难,老是动恻隐之心,无情道实在不适合他。
于是他改修了逍遥道。
“怪不得凌宫主身上的气质看起来有些割裂。”夏银烛总算明白凌玉尘训斥众仙时那种让他忍不住背后发凉的感觉是怎么来的了。
私底下不发火时,便是逍遥道占上风。而一旦对上众仙,无情道的冷漠无情又占上风……当然这只是夏银烛的自我安慰,他还是觉得凌玉尘就是被那帮没用的仙给气的。
毕竟这两天处理经卷,夏银烛也被那些奇葩的内容气得不轻。要不是凌玉尘突然重伤回来,他可能已经带着经卷去抄家了。
“说到经卷,你还得帮主人个忙。”雪人忽然想到什么说,“以主人目前的伤势,至少要半个月才能醒,这半个月到主人这里的经卷你都要按主人的风格处理好,不然会被怀疑的。”
夏银烛手一抖,手里的药差点没端住。
所有的经卷……这和要他命有什么区别!
雪人对此也十分无奈:“没办法,觊觎仙界的人实在太多了。这些年要不是主人,不知有多少人想过来吞并仙界或者操控仙界。要是让他们知道主人重伤昏迷,等主人醒来,仙界说不定就被瓜分干净了!”
夏银烛算是发现了,无论是凌玉尘还是雪人,在谈起仙界未来时都不会把萧倾辞考虑在内,可见这个仙尊真的只是个吉祥物……一个要被拐跑的吉祥物。
“放心吧,经卷交给我,我不会让众仙起疑的。”夏银烛拍拍胸脯说,“不用担心,凌宫主我也会照顾好的。”
毕竟凌玉尘帮了自己那么多,现在他有困难,自己哪有理由不帮?
见夏银烛一脸坚定,雪人也放下了心。它现在有点理解凌玉尘当初为什么愿意让夏银烛贴身帮忙压制死蛊花毒了,这样一个人付出真心认真起来,绝对是值得托付终生的。
就这样,夏银烛白天帮凌玉尘处理各方送来的经卷,晚上给凌玉尘换药喂药,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年关将近,送到冬宫的经卷也越来越多。这天夏银烛处理完所有经卷已是深夜,他靠在椅背上刚想小憩一会儿,就想起今天还没给凌玉尘换药。
于是他揉了揉眼强行让自己清醒,拿着药和纱布去了凌玉尘的房间。
在半个月的静养下,凌玉尘身上的伤口都恢复了许多。除了背后几道深可见骨的伤疤还没有愈合外,其它地方都几乎看不出来伤痕了。
夏银烛熟练解开里衣拆下纱布,重新给凌玉尘上药包扎。
这个动作他做了半个月,已经非常熟练了。可不知是今晚太困还是怎么着,他缠纱布的时候居然不小心碰到了凌玉尘后背的伤。
触碰到冰凉的皮肤,夏银烛顿时清醒连忙去查看伤口,还好只是轻微碰了一下。
“还好还好……”夏银烛松了口气,给凌玉尘缠好最后的纱布扶他躺下。
大概是真的困到了极点,扶凌玉尘躺下后,夏银烛也没能再起来,就这么以一手搂着凌玉尘的姿势睡了过去。
他睡相不好,没一会儿就贴到了凌玉尘身上。因此凌玉尘一睁眼,看到的就是趴在自己身上的“八爪鱼”。
“怎么睡成这样?”凌玉尘忍不住笑出声,他拿掉自己身上的八爪鱼爪子,侧身替夏银烛解下发带,让他看上去勉强有个休息的样子。
安置好夏银烛,凌玉尘便起身下床。他昏迷这么久,外面恐怕都要乱成一锅粥了。
一想到那些麻烦事凌玉尘就头疼,他无奈叹了口气,准备先把送到他桌案上的紧急经卷批了。可站到桌案前,他却发现桌案是空的!
经卷呢?
难不成他昏迷太久,仙界也已经被外来势力瓜分干净,连经卷都要瓜分了?
这显然不太可能。
带着疑惑,凌玉尘又去了敛书阁,想象中的经卷并没有铺天盖地袭来,而是整整齐齐排在角落。
凌玉尘终于绷不住,露出了吃惊的表情。要知道从他接管仙界事务开始,这敛书阁就没有干净过!
照例熬药送药的雪人路过敛书阁,看见凌玉尘站在这里,当即扑上来道:“主人!你终于醒啦!”
“嘘,小声点,别打扰他休息。”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雪人老老实实闭了嘴,把头顶上的药举到凌玉尘面前,说:“那主人,先喝药吧。这药可是我冒着身体融化的风险给主人熬的,必须全部喝掉!”
凌玉尘接过碗,哭笑不得:“好好——我喝还不行吗。”
说着就举起碗将碗一饮而尽。
奇怪的是,他居然没有那么排斥这个药的苦味,好像已经习惯了一样。
雪人看出了凌玉尘的心思,贴心解答道:“主人你昏迷了半个月,未免消息泄露,这半个月都是夏宫主在亲自照顾你。主人不喜欢喝苦药,他就想办法一点点给主人喂,特别有耐心!每次都能喂完一整碗呢!”
凌玉尘:“……”
怪不得他醒来的时候嘴里一股苦味。
见没有经卷要处理,凌玉尘便回了寝殿休息。他坐在床边,看着床上昏睡的夏银烛,忽然想起雪人说过的话——想办法一点点喂。
那究竟……是个什么喂法呢?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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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贴身相顾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