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夜——这个名字齐墨可太熟悉了。
他屈起手指摩挲唇瓣,眸色深沉。
绯夜进攻海拉星群,完全没有理由。这两者之间没有利益冲突,甚至此前为了和联邦的部队对抗,绯夜与人鱼族的主行星深海有过好几次军火交易。
为什么绯夜会突然对海拉开刀呢?
“战况表给我传一份。”齐墨抬头吩咐着,“然后让外面那些人进来。”
士兵称“是”,然后转身跑出了客厅。
传令官自动站起身让了位置——后面的事情就不是他应该涉及的了,他只是来替大总统当说客。现在风向有变,他得识趣点别当齐墨的眼中钉。
齐墨微微偏头:“溪羽,带长官去书房休息一会儿。”
兰溪羽站起身,领着传令官往二楼书房走。传令官的套装前衣带很长,垂到地面,鞋子前勾角翘得很高,所以他上楼梯显得有些笨拙。兰溪羽非常贴心地帮他提衣带,拎挎包。
传令官连声道谢,夸赞一连串地从嘴里吐出来:“怪不得上将这样宠你,你模样这般好看,人也机灵。”
兰溪羽轻轻一笑:“谢谢长官夸奖。”
这一笑晃了传令官的眼,他轻咳两声在书房坐稳,说:“听说你是秦月明秦总送过来的,你以前就跟着秦总吗?”
兰溪羽摇摇头,端了杯茶给传令官递过去:“不是,我以前学歌舞表演,是后来才认识秦总,被带过来见上将的。”
“哦,谢谢。”传令官接过茶杯,几口喝下肚,舒了口气。
兰溪羽走到窗扉边,拉开了折帘,一只通体绒羽泛着金色波光的小鸟从窗外飞进来,亲昵地在兰溪羽的手上蹭来蹭去。
传令官目中露出惊艳之色。“啊呀,这小金丝雀真是好可爱。”
兰溪羽抬手抚摸着金丝雀的羽毛:“这是我的以太。”
金丝雀翘着尾巴“啾”了一声,看上去十分享受别人的称赞。
传令官更觉惊奇:“你的以太可以离你很远吗?”按照往常人们的习惯,以太是不能离开本体太远的,不然就会因为连接力衰弱而逐渐消散。
“它可以,大概因为是鸟类所以能飞很远。”兰溪羽笑着说,“不过我也不会让它离开太远就是了,万一被坏人抓住可怎么办呢?”
正说着,金丝雀再度飞离兰溪羽的手指,冲向窗外的高空。
……
海拉星群居住的各部落种族,凭借着经济方面的相互依附关系牢牢绑定在一起。
这次各族使臣兴师动众地上门来见齐墨,可见绯夜的突袭确实对他们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但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他们不知道那个疯狗一样的组织还会不会扭过头来咬他们一口。
没人知道绯夜的驻地究竟如何攻破,也没有人了解他们的行动规则。
绯夜,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给这片漆黑的宇宙染上了一层可怖的鲜红色。
齐墨跟那些使臣商谈完毕,将传令官送回宅邸。等他再回到二楼卧室,兰溪羽已经睡着了。
他走进房间,瞧见床上人侧身闭眸,连毯子都没铺,轻薄的睡衣盖到小腿附近。床头浮着一台旋转的小夜灯,暖橘色柔光映在淡金色的头发上,衬得兰溪羽像是宫廷壁画里圣光爱抚下的天使。
齐墨走近床边,在床沿位置坐下来,伸手帮兰溪羽整理好略显凌乱的发。
兰溪羽轻轻蹙眉,睁开眼,翡翠色的眸子瞧着齐墨。
“长官?”兰溪羽抬起胳膊拉住齐墨的手,“你们谈完事情了?”
“嗯。”齐墨点点头,轻轻抚着兰溪羽的掌心。
“他们没有难为您吧?”兰溪羽支起身子半坐起来,“我听那位传令官说了很多关于海拉星群的事情,感觉真的好复杂。”
“他们这样着急来找我,是因为人鱼王受伤了需要在雾星休养。他们整个人鱼族的战力都仰仗王的天赋。如果王死去,他们在新王登基之前整个种族的力量都会削弱。所以现在不敢轻举妄动,来请求联邦的援助。”齐墨解释着,“我很快就会出发。”
“这样啊,看来那个进攻的组织让他们很头疼。”兰溪羽说。
“你有没有听说过绯夜。”齐墨问。
兰溪羽低头做出沉思的模样,随即抬头看着齐墨说:“了解一点。我没遇到秦总之前不是在做歌舞表演么?那时候常听客人讲,绯夜是个没有归属的自立组织,行事风格很难预料,出手也狠辣。”
“嗯,和刚刚那几位使臣描述的差不多。不过,我不觉得绯夜的风格完全难以预料。”齐墨坐上床榻,靠着床头软垫,“他们看似居无定所,肆意而为。其实如果仔细分析每一次绯夜派兵的时机,就会发现他们非常擅长借力打力。”
兰溪羽露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前几次他们的出兵一共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趁着几方混战趁虚而入,为自己的部队抢占优势地点,从而扩大领域。另一种是矿场。”齐墨耐心分析,“他们每次单独行动几乎都是冲着矿场去的,而且种类不限。”
“这是为什么呢?”兰溪羽问。
“原本我对此没什么头绪,但今天聊完之后,我突然明白了他们为什么执着于矿场。”齐墨仰头靠着后面,把手放在腿边。
兰溪羽的表情更加认真起来。
齐墨注意到兰溪羽的目光,瞧着对方:“你想知道?”
兰溪羽点点头。
齐墨一笑:“那你求我。”
兰溪羽先是怔愣,紧接着眼睛慢慢睁大,像是不敢相信齐墨会说出这种话。
齐墨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脸上似笑非笑。
他慢慢找到了养一只金丝雀的乐趣。尤其是一只比较有个性、偶尔会发脾气的漂亮小鸟。
他看见兰溪羽低首,细密的眼睫垂下,阴影和暖光揉在一处。
无意间显露的易碎感激起了齐墨的恻隐之心——兰溪羽这样被碰一下头发都会硬气地举剑削发的人,大概不肯折腰委屈自己。
他算不算是用权势逼迫了人家呢?
齐墨刚要开口放过兰溪羽,却不料面前人抬头看向他,表情平静地放出了以太。
轻盈小巧的金丝雀展开翅膀落在他肩上,亲昵地用头顶软冠蹭了蹭齐墨的脖颈,还发出“啾比”的叫声。葡萄珠一样的小眼睛含着雾气,带着半分讨好,半分娇俏。
这一下直接软到了他心底。
他用手托起金丝雀,细细地抚摸它柔软的羽翼和胸脯,看着小家伙在他掌心上撒娇打颤。
齐墨扬起唇角。他看向兰溪羽——这位倔强美人此刻偏头对着他,脖颈上染着微红。他想起兰溪羽无法切断的同感,不由得生出些坏心思,越发调戏着手中金丝雀。
他的手指从金丝雀的顶冠扫到脖颈绒羽,又划过柔软的胸脯逗弄细长的尾,来来回回好几番。
兰溪羽的方向传来隐忍的喘息声,他看见柔弱的美人攥起手指捏着床单,清瘦的指节泛白。
掌心忽地泛起一片湿意,他低头看去,却是金丝雀伏在他掌心掉眼泪。
以太的精神力明显比本体要脆弱,小金雀受不了他这样肆无忌惮的玩弄,又不能反抗,只好委委屈屈地哭,试图用这种服软的态度取得他的怜惜。
齐墨只觉得指尖发烫。他挑眉看向兰溪羽,那人倒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肩膀微微起伏着,像是在强忍情绪。
啧,欺负过头了。
游戏要循序渐进才有趣,万一把人惹急眼,那不是得不偿失了么?
于是,齐墨停手。
他捧起金丝雀,趁着小家伙窝在他掌心虚弱无力无可遁逃,吻了吻金丝雀被泪水浸湿的眼尾。
金丝雀哆嗦着轻鸣一声,倏地化成了一股烟气被兰溪羽收回体内。
齐墨的手还保持着张开的姿势。
他意外地看向兰溪羽——这还是兰溪羽头一次当面对他的命令表示抗议。
兰溪羽垂着头,从齐墨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瞧见一张鲜红的唇。
“齐墨……你等着……”兰溪羽咬牙低喃了一声,尾音被用力吞了回去。
这声很小,齐墨没听清楚。他略微直起身子:“你在喊我?”
兰溪羽抬头。
那一眼,齐墨瞬间觉得呼吸一窒。兰溪羽不甘示弱却又明艳动人的模样,和他捧在掌心的金丝雀如出一辙。
“现在您可以告诉我了么?”兰溪羽说。
齐墨回过神,笑道:“告诉你什么?”
兰溪羽目光闪烁:“您方才说,我求您,您就跟我讲关于绯夜的……”
“嗯。”齐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是我要你求我,但我没说你求了我我就得告诉你啊。”
周围空气瞬间僵住。
兰溪羽陷入沉默,保持着跪坐的姿势一动未动。
齐墨瞧兰溪羽这幅样子有点可怜,心软地补了两句:“不是我故意逗弄你。再往深处说就涉及机密了,你知道的越多,对你来说越是危……”
话音未落,兰溪羽突然支起身子凑近他,顺势捧起了他的脸。
齐墨:“?!”
唇瓣被印上冰冷触感,垂在脸颊边的轻软发丝扫得他皮肤一阵阵发痒。齐墨吃惊地睁大双眼,看着兰溪羽凑近的脸颊和微睁的眸,一时竟忘记呼吸。
——这家伙是刚刚吃完橙子?为什么会有橙子的味道。
——不对,重点不在这里。
——是被亲了吗?
——被亲了嘴!
——他居然,被豢养的小金丝雀擅自冒犯了!
齐墨的脑子有那么一瞬间的不清醒。
香甜的味道顺着感官一直渗透,像是麻痹神经的毒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兰溪羽已经转身跑出去躲到另一个房间,“砰”地一下关上了门。
齐墨缓了缓,终于调整好呼吸。他长吐出一口气,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唇瓣。
奇怪了,明明是他在调戏兰溪羽,怎么总感觉被轻薄的人是他呢?
……
晚上,一只小小的金丝雀冲破夜的雾霾飞出僻静的宅邸。
它穿过轻薄的云层,在月光的映照下飞跃过层层高楼,最后落在一间灯光昏暗的屋室前。它从窗户的缝隙中钻进去,立在一根独立设置的横棍上。它的身体依旧小巧玲珑,可在阴影的衬托下,蓬松的绒羽渐渐被火焰所取代。
房间的正中央,一名银发少年正单膝跪地听候指令。
它松开爪子,将一颗小小的透明球投入面前的杯子里,杯中液体很快融化了小球。
黄金瞳烈烈燃烧。
玻璃杯里逐渐显出一句话。
——“猎物出行,准备围捕”。
兰:你接着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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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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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