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年前
盛老看着地上半跪的尸体,冷哼一声,转身离开,脑中用传音术同他人说着:“简淮跑了,派人搜查。”
殷自安睁开眼,他站起身看着四周的景象愣在了原地
周围全是黑色的怨灵,不时有一些聚化成人,然后去啃食地上的残臂,血水在身后汇成一条河,上面尽数飘着尸首
殷自安抬首望去,一个身穿绛色华服的男人坐在高座上,脸上戴着鬼面,似是再看困兽相争的戏码
殷自安走上前,单膝跪在地上朝男人行礼:“请鬼神放小人回去。”
闻言,男人曲臂支着头,玩味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入耳中:“你都死了,何来回去一说,”说着,似是笑了一下:“再者,你的肉身已被那老头扔进乱葬岗被妖魔吃了,放你回去又有何用。”
殷自安抬头直视男人,面上淡漠:“你定有方法。”
见状,男人轻笑一声:“嘛,也不算太笨,方法简单,同我决斗,如若你赢了,我就将鬼神位于你继承,如此,你便可重塑肉身了。”
“好,开始吧。”
“不问问输了如何吗?”
殷自安握紧鞭子:“我不会输。”
挥鞭向男人击去
鬼神抬手,五指上绑缚着丝线摇动,连着一个青黑色铁骑格挡,男人偏过头略显无奈:“听我说完啊,你要同我的傀儡打,不是我。”
话音刚落,铁骑挥剑向殷自安冲去,手中重剑重重挥下
殷自安侧身躲过,挥鞭抽去,铁骑被一鞭抽散,碎片掉在地上。
还未等殷自安松一口气,面前的碎片重新汇聚成人,提起重剑,复要再击
男人懒懒的躺在高座上,手中摆弄着傀儡线,铁骑随着线的摆动挥舞手中重剑,男人轻笑道:“不管你打倒多少次,它们都会重聚,”他顿了一下,又道:“所以这是一场你注定回失败的比试。”言毕,随着重剑挥下,殷自安的右臂落在地上,随风飘散
殷自安站在原处,右臂断口处,不断外溢着鬼气,他整个魂魄忽隐忽现,似是要消散,四方躁动的怨魂向他爬去,铁骑拎着重剑向他冲去
“你败了。”男人说着操纵着铁骑挥着重剑砍向殷自安
在重剑挥向殷自安的一瞬间,冲天的鬼气击飞了巨剑,殷自安抬起头,眸中燃起紫光,手中青鞭爬上黑气,他踉跄着站起身,四周怨灵消散,黑色的鬼气涌向殷自安
男人见状,轻笑道:“还算有些脑子,”手上傀儡线收紧:“但也只是白费力气罢了。”
铁骑上前,伸手掐住殷自安的脖颈拎起来,但四周鬼气不减,殷自安魂魄逐渐透明,但眼眸紫气不减,青鞭被鬼气沾染的还剩一点鞭尾还有一丝青色
随着力度收紧,殷自安因窒息闭上眼,鞭子从手中脱落化为玉笛掉在地上,他挣扎着将手伸向铁骑,红紫交错的法力在四周盘旋
恍然间,他好像又一次回到了那颗桃花树下,微风吹落花瓣模糊了视线,只隐约看见了一个雪白的背影
他猛的睁开眼,手中法力汇集,只一用力,面前的铁骑便化作尘土,落在地上,陷进血水的池沼里
殷自安捡起笛子,缓步走向高座,凡是挡路的铁骑怨灵抬手间,便化作尘土
男人见他如此索性放弃,声音中带走莫名的喜悦:“你赢了。”
殷自安不说话,只是用笛子挑去了男人的鬼面,看清男人的脸后,他睁大眼
男人有着多情的桃花眼,颜色艳丽的薄唇,眼尾的一颗红痣更显妖艳,同殷自安一模一样
“怎的,我不好看?”男人挑眉
“为何……同我一样?”殷自安诧异的后退
“说到底你是我放在人界的残魂罢了,”男人直起身一步步走向殷自安:“说来好笑,一缕残魂竟自己补全魂魄,因此我便想看看同你融合又会怎样。”
男人站在殷自安对面,眼神不屑:“要想回去,就同我融合,怕的话,就滚开。”说完转身想走时,手腕一紧被拉向后方
等二人融合后,殷自安跪倒在地上眸中红紫交错,时而清明时而迷蒙
男人玩味的声音传来:“既然如此,我要去见他。”
殷自安站起身,嘴角勾起牵强的笑:“你休想。”
再睁眼时,他已站在两人作为凡人初见时的桃树下,他们的融合并不顺利,殷自安只能封印了五成灵力在桃树中,结束后他便昏倒了,他不知道另一个自己偷偷封印了自己和简淮的记忆,他也理解,就自己来说,肯定会现在就去找简淮,但他还不够强
在他失忆倒在桃树下的时候,玉笛笛身上银线重新勾勒着元亓
至此,缘起成了元亓,而一切的一切也找到了原因。
睁开眼,殷自安垂眸看着眼前的人,他无奈的笑着伸出手抹去简淮的泪水:“哭什么啊,都过去了,而且你看,我没有食言,我回来了,也找到了你。”
简淮伸出手环住他的腰,不做声
殷自安看着向他展示柔软一面的简淮,眉眼弯成了好看的月牙,他轻抚着简淮瘦削的脊背,低声轻哄:“好了好了,带你回谷里吃肉,都瘦了。”
简淮抬起头,眼尾鼻尖泛着薄红:“缘起是怎么回事儿,你别想蒙混过关。”
闻言,殷自安愣了愣,片刻似是轻笑一声,他伸手弹了一下简淮的额头:“秘密~”说完便向前跑去,而简淮呆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也追上去
太阳从山后升起,天空被染成暖黄色,殷自安看着背光向他跑来的简淮,脸上笑意加深
为什么是缘起呢?
因为所有的缘分都起于那颗桃树下,起于你我身边,也感谢我能有缘三次遇到你
五年后
谷中弟子匆忙,院中满是大红色的喜字,院中的桃树上系满了红绸,微风吹过,地上的爆竹碎片被风扬起,到处充满喜气
桃树下,殷自安如墨的发丝束起,发中金镶玉的发冠分外惹眼,身上红色的喜服同往常的不同,金线勾勒着双盘蛇的图案,他手中把玩着嫩粉色的花瓣,脸上笑容格外温柔,从远处望去,像极了五百年前
简淮站在远处,眼上的红纱遮住了大半视野,尽管如此,青年挺拔的身影在他眼中尤为清晰,他紧张的捏着广袖衣角,犹豫着向前迈步
等他站在殷自安背后,青年柔和的声音听的他心痒:“来了?”
见他就要转过身,简淮连忙阻止:“慢着!”发间的梅花银铃随着动作发出声响
殷自安失笑:“为何?”语气虽有无奈,但更多是令人沉溺其中的纵容
简淮局促的偏过脸,虽说局促,也只是面上发红,眉头微皱罢了:“先说好!不许笑我……”
“好,不笑你。”
“那你转过来吧。”
殷自安转过身,面前的景象令他移不开眼
简淮头上罩了一层轻纱,局促的脸若隐若现,发丝间插着的梅花铃铛发簪,和同殷自安配套的发冠,身上穿着同样的婚服
殷自安牵起简淮一缕发丝送到嘴边轻吻了一下,他挑眉看向轻纱后简淮躲闪的双眼:“为我穿的?”
“嗯,很奇怪?”简淮皱起眉
“不奇怪,很适合你,我很喜欢,”殷自安拿起红纱边上的红穗:“那我可以看吗?”
得到准许后,他揭下红纱,看清简淮的脸后,眼神微暗
简淮的眼尾用浅红的膏脂勾勒着,本就上挑的狐狸眼更显妖娆色气,唇上也涂了淡红的口脂
见殷自安不动作,简淮转过身,发红的耳尖透露出他的局促紧张:“早知如此,我就不听周池的……”
还没说完,他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怎么了?”简淮伸手摸了摸颈边的脑袋
“没有,只是你太好看了,”殷自安将简淮转向自己:“但不用为了我委屈自己。”
“不会委屈,我也是为了自己成亲,”简淮挑起殷自安的下巴:“真的好看?”
“嗯,”殷自安唇角勾起,他俯首在简淮耳边说了一句话,一听完,简淮就红了脖子
为了报复,他勾住殷自安的脖子,在他耳边说了两个字,殷自安罕见的红了耳朵
两个人不知是谁先靠近,他们在桃花树下,带着最纯挚的爱意亲吻,恍惚间,一滴滚烫的泪落在简淮颈窝
分开后,简淮伸出手抹去殷自安的泪,嘴角勾起轻浅的弧度:“堂堂鬼神还会哭鼻子?”
殷自安笑了,眼泪划过酒窝,声音哽咽:“五百年了,我找了你好久。”
简淮亲了亲他的唇角:“我知道,辛苦你了,以后就劳烦你把我栓到腰上啦。”
这一次,简淮听到了殷自安说的话,这句和他错过了五百年的话:
“我爱你”
他很快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嗯,我也爱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