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都 第十六节 一夜无话

ri头西斜，云霞漫天，郭临川放弃了尝试，收起洗鹿剑。zhongqiuzuowen那一篇千字的入门口诀，文字明白如话，并不深奥，无非就是从道胎释放元气，循着脉和阳跷脉逐一撼动窍穴，在其中留下一点元气的种子，但知易行难，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在天都峰顶凝结道胎的困境，不得其门而入。

天资缘，像三座大山，压在他的当头。

郭临川活动一下筋骨，回头对阮静说：“明天恐怕只能用青蜂剑了……”

阮静没有理睬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仰头盯着天边的云霞，像一尊沉默的石像。郭临川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天空被大片彤云笼罩，压得极低，夕阳在云层上方，把云层染成深浅不一的赤红出几分妖异的味道。

郭临川心中一凛，凝神看阮静的脸看越觉得心惊。

彤云由东向西挪动，横贯了大半个天际，将赤霞谷整个团团围住。阮静轻声叹了口气，郑重其事地说：“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听清楚。”

“是。”

“在从桃源别府往西走，绕过一个长满松树的山头，尽头是一道瀑布，潭水很深，你找到瀑布左侧的一块白sè石头，从那里潜下水，有一个半人高的洞口，钻进去一直走到底，躲在山腹里，熬个一年半载再出来，然后到流石峰来找我，记住了吗？”

“记住了。”郭临川什么都没有多问，形势显然比他预计的更为严峻。

“像你这样聪明到老实的人，现在越来越少了。”阮静没头没脑说了句怪话，她飞快从储物镯里取出两只瓷瓶，丢到他怀里。

“一瓶是乾坤一气丹，一瓶是黄螭丹，都是为这次论剑准备的灵药，便宜你了。乾坤一气丹就是你之前服过的补气丹，还剩下大半瓶，当时没说是怕吓着你，黄螭丹药强，等服完了乾坤一气丹再用，从四分之一颗开始，慢慢加大服用量。”

“知道了。”

阮静抬头看了看天，眉宇间闪过一丝担忧，“该说的都说了，好好活下来，好不容易有个师弟，我可不想爹的衣钵没了传人。天上那东西是太一宗的雷火劫云，没几个人扛得住，劫云不散，千万别出来，更不要御剑！”

她从剑囊中放出掩月飞霜剑，轻轻巧巧踏了上去。

“师姐，你千万小心。留着青山在，那个……”郭临川突然觉得在她面前说教，有些不好意思，这个稚气未脱的小萝莉体内，说不定藏着一个熟女的灵魂。

“我知道啊，不怕没柴烧。快去吧，迟了就来不及了，你没有多少时间，切记别做傻事，切记！”阮静微微一笑，掩月飞霜剑像脱缰的野马出，她把飞剑压得极低，几乎贴着地面飞行，三拐两拐，转眼消失在林间。

郭临川没听说过雷火劫云，不过阮静既然这样安排，显然赤霞谷中没有几人能幸免于难，他深深吸了口气，迅速镇定下来，把两瓶丹药贴身收好，洗鹿剑牢牢缚在背后，看准了方向，泼开双腿向桃源别府奔去。

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过去，背负弓箭，手提投枪，在山林野地里追逐猎物，风迎面吹来，大地在颤抖，胸腔像风箱一样扩张，腿脚和腰腹的肌肉活泼泼跳动，浑身充满了生存的。

一路上都没碰到人影，大伙似乎还聚集在试剑台作壁上观，郭临川经过桃源别府时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折向西，绝尘而去，他不是没想过告诫荀冶一声，但阮静临走时的一番话打消了他的念头，切记别做傻事，他必须先保住留下复仇的机会。

长满松树的山头一晃而过，瀑布声越来越响，隆隆不绝。

瀑布从悬崖之巅俯冲而下，像奔腾呼啸的巨龙，一头扎入深潭中。

郭临川来得不是时候，一名身材高挑女子站在齐腰深的水中，洗浴未毕，见有不速恶客，慌忙用衣衫遮住胸口，她背部的肌肤白得晃眼，从颈到腰的曲线让人屏息惊叹。

那女子半转过身，恼怒地瞥了郭临川一眼，腾出手来并指一划，搁在岸边的错金凤凰镰冲天而起，略一盘旋，发觉他兀自上下打量着自己，似乎在动龌龊的念头，心中大怒，凤凰镰突然加速，疾刺向对方右肩。

半空一声雷动，火云中金蛇狂舞，凤凰镰失去控制，像没头苍蝇一般滴溜溜乱转，接连被暗红sè的雷火劈中，顷刻化为乌有。

雷火劫云，销尽五金，无论飞剑或法宝，只要是五金所铸，就逃不脱雷火轰击，错金凤凰镰虽然是有来历的古物，在雷火劫云下，也支撑不了数息。

那女子脸sè大变，抬头望着滚滚而来的火云，终于露出骇然的神情。那一刻，她显得无助而惶恐。

软弱只有一瞬间，她随即镇定下来，向郭临川冷静地说：“麻烦你转过身去，我要穿衣服了。”

她没有刻意提高嗓门，声音被隆隆的瀑布掩盖，细若蚊吟，但对郭临川来说，这不成问题，一旦凝成道胎，耳目灵敏远胜常人，她的说话如在耳边，清晰可辨。

郭临川心中闪过无数念头，下意识说了句：“我认识你，你是钩镰宗余瑶。”

“那又如何？”那女子微微仰起下颌，哼了一声。

“那是太一宗的雷火劫云，不是我们能够抵挡的，想活命的话，赶快去试剑台汇合，秦长老卜长老他们都在那里，我还要去寻找其他同门。”

余瑶看了他半晌，摇摇头，坚定地说：“你在骗我，你只是想支开我，另有打算。雷火劫云什么的，或许是真的，不过到试剑台汇合，根本没这回事，你巴巴地跑过来，绝不是为了提醒我。”

她当机立断，屈膝蹲在水中地盯着对方，迅速穿上衣衫。潭水激起阵阵涟漪，遮住她的身体，郭临川注意到她鼻梁很挺，眉目中颇有英气，又不失柔美俏丽。

郭临川抬头望了望天，才几句话工夫，雷火劫云又压低几分，几乎要触及赤霞谷四周的群山，他眼神闪烁，有拔剑的冲动。

余瑶直起身，淌水上了岸，浑身上下湿漉漉的，衣衫紧贴着身体，勾勒出身体的曲线。她一边绞着衣角和袖口，一边轻描淡写地说：“杀人灭口的话，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你在试剑台上的表现并不出众，与昆仑直系弟子的身份不相符，即使没有凤凰镰，我也有把握制住你。”

她比寻常女子要高挑，双腿浑圆修长，超过身体的一半，并拢了不见缝隙，郭临川不禁想起走猫步的模特，心神微动。

余瑶落落大方站在他面前，继续说道：“不过有一句话，你是说对了，这雷火劫云，的确不是我们能够抵挡的。有道是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不如我们联手，或许能共度难关。”

郭临川心下雪亮，那余瑶早看出雷火劫云笼罩下，飞剑只是一堆废铜烂铁，太一宗凭借种种法宝，足以横扫整个赤霞谷，昆仑剑修只能任人宰割，打不过，也逃不脱。他直截了当问：“如果我拉你一把，你能给我什么？”

余瑶反应极快，立即反问道：“你想要什么？”

“现在我还没想好，等渡过这场劫难，再向你讨要。你先发个本命毒誓，无论什么，只要给得出，就绝不反悔。”

“不成，换一个条件吧。”余瑶立刻拒绝他，但又没把话说死。

聪明人交谈，本不必拐弯抹角，试探来试探去，况且时间也来不及。郭临川略一沉吟救你你不能妨碍我，更不能起坏心，这次欠我的人情，今后若有机会，要还。如何？”

瑶痛快地答应下来，当即咬破指尖涂点在眉心，三言两语，发下本命毒誓。

郭临川点点头，目光投向瀑布左近阮静所说的那块白石，看准落脚处快步行去。“想活命的话，就跟我来！”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