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普遍理论性而言,池濯这样不主动、不配合的性格,是注定无法交上朋友的。
偏偏有这么一个奇葩,在莫名其妙的相遇后,莫名其妙地缠上了池濯,在经过非同寻常的死缠烂打,成功让池濯对他的印象,从“好像是个怪人”变成“这是个变态”。
他就是和东阙山昆吾君齐名的西阙山朝暮君,这两人和雷陵山的佛主了缘是修仙界里的三大领头人。
都说三角形态十分稳固,距离他们执掌修仙界已经过去了近三千年,一直都是风平浪静的状态,可以看出他们不仅是有两把刷子的程度。
池濯被朝暮君骚扰了好几千年,他们之间没有情分,也有面子,朝暮君得以登堂入室。而不是明知道他住在哪,却无法上门拜访,只能强行偶遇。
回到现在,哪怕朝暮君再舍不得,谁能抵抗得了肥宅快乐水。
池濯坐在单人沙发上,默默看着那个侧躺在沙发上的家伙开启瓶盖,打算趁里面气泡不注意一口炫完。
可能他的视线过于专注,停留的时间也久,哪怕脸皮厚如朝暮君,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轻佻道:“怎么?池道友,你终于发现本君的盛世美颜了?”
平心而论,朝暮君作为西阙山妖修的代表,本体为月桂树的妖仙,那颜值高到离谱,或者说得天地造化开启灵智的妖族,在某些程度上,颇受老天爷的宠爱。
池濯不在意他的话,问道:“你怎么来了?”
朝暮君嘿嘿一笑,如明月般清美的脸上莫名有些滑稽。
“这不是思念我最亲爱的朋友,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池濯懒得给他眼神,虽然神情淡淡,但朝暮君看出了对他的嫌弃,知道自己的话没有半点可信度,不由有些哀怨道:“我真的是想你,才过来看你,顺便……”
他心虚地游移了视线:“来处理一些事。”
池濯对他处理的事没有兴趣,但朝暮君打量他的神色,还是说了出来:“这段时间和昆吾一起处理权氏一族的事,难免疏忽了西阙山,就有一个小妖偷走了至善水露。”
“至善水露没有别的功效,就是一件疗伤圣物,能让重伤垂危的人瞬间恢复。我很好奇那小妖为何放着那些提升修为的宝贝不偷,偏去偷一件他现在用不到的,所以就亲自来了。”
他说完后,有些后知后觉地捂住了嘴,好像暴露了自己是为那小妖而来,看池濯只是顺便。
池濯不在意他的心思,觉得那小妖能得到至善水露,十有**是朝暮君自己丢三落四的毛病犯了,被人家意外捡了去,现在不过是强行挽尊罢了。
他只道:“槐树妖?”
朝暮君意外地看向他,眼神很明显表示:你怎么知道?
池濯回他一句:“见过。”
朝暮君知道他懒得说话,好在他的池语不是十级也是九级,脑海里自动翻译池濯的话:
他回来的时候见过槐树妖。
就是说槐树妖在附近,做了点让池濯印象深刻的事。
想到这,朝暮君“啧”了一声,特别想知道那小妖做了什么事,才让池濯记住了他。
池濯目前让他来说,就是一个与世无争的退休老大爷,但在以前让人一言难尽。
朝暮君凭着皮糙肉厚、坚持不懈,外加无视池濯的冷脸,不停地刷存在感,才让池濯记住他,并且和他做好朋友。
期间那无数次殴打,就无视吧!说多都是血泪。
若说值不值得?
朝暮君的目光落在池濯的脸上,那是一张集聚了冷、傲、美的脸,似乎超越了想象,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只能凭着感官来简单描述一时的冲击。
他的视线说不上冒犯,池濯还是朝他看了过去,像是在问他怎么了。
朝暮君语气心酸道:“我好羡慕你。”
池濯:“?”
朝暮君忧伤极了:“居然有我这么优秀的朋友,你和我一起走出去,一定得意又自卑。对不起,生而为妖,我感到很……”
“抱歉”二字还没有说完,他发现自己不能说话了,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不由看向有能力禁他言的人。
池濯克制地闭了闭眼,然后对这冤种朋友,发出了一个字:“滚。”
语气照样没有起伏,但都说“滚”了,朝暮君不敢再撩拨他,“唔唔”了两声,表示自己马上滚,起身毫不犹豫穿墙而过。
大家也不知道这突然从墙里窜出一个人的灵异事件,会不会吓到无辜的路人。
朝暮君堂堂妖仙,应该,大概,会处理吧?
池濯揉了揉额角,有时候他完全不知道朝暮君在想什么,这大概就是正常人和奇葩之间的区别。
第二天,池濯在吃过早饭后,以散步为目的,在附近逛了一圈,没有再感受到槐树妖的妖气,就是朝暮君的气息也淡了,看来是离开了这里。
他没有太挂心朝暮君,以对方的修为,就算是天上那些仙君下凡,朝暮君也有一战之力。
实在不行,可以召唤他过去。
他回到公寓,正好看见谢煦在楼下左顾右盼,见到他时,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来,喊道:“房东,你能别走吗?想租你房子的哥们想和你面对面地谈谈。”
池濯重复了一遍昨天晚上的话:“不租。”
谢煦原本欢快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但还是不死心道:“我那朋友说了,租金不是问题。”
池濯摇了摇头,再次转身离开,任凭谢煦在背后怎么喊他,都没有停下回头。
谢煦没有再见到他的背影,小声嘀咕道:“还真是个酷哥。”
突然有人从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背,声音清悦好听:“在想什么?”
谢煦被吓了一跳,差点没有叫出声来,但一回头看到自己的冤种朋友,没好气道:“陆同学,有你这么吓人的吗?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
那是一副清俊出尘的姿容,睫毛纤长如蝶翼,眼眸神秘而深邃,皮肤清透白皙,哪怕穿着不起眼的灰色T恤,也依旧出挑得让人一眼就看到他。
这外貌年龄看上去绝对没有超过二十岁、可以称作少年的男孩子,就是谢煦的朋友兼同学陆戚。
“以理论而言,人只有受到巨大的惊吓时,魂魄才会从身体里跑出来,若是超过三天时间,就不能回到身体里。”陆戚拍了拍谢煦的肩,把话题扯到正事上:“你那房东呢?带我过去和他谈。”
谢煦无奈道:“他刚走,再一次无情地把我拒绝了。”
陆戚笑道:“兄弟,你这话有些盖里盖气的,让我都有点害怕和你待在一起了。”
谢煦白了他一眼:“你才盖里盖气,我这是为了谁?小心我不带你去找他。”
陆戚见好就收,安抚他道:“是我盖里盖气,你别和我一般见识,等事成了我请你吃饭。”
谢煦这才道:“好吧!看在那顿饭的份上,你和我来。”
说着,就带着陆戚进了公寓。
公寓一共有四层,装修得清雅别致,大多是白蓝两色,用绿植点缀着,给人一种清新脱俗之感。
陆戚打量着,觉得这个房东大概是个有品位的高冷美女,不然为什么布置得这么性冷感。
还是个同行,从外到里看,没少用到风水的理论,布置手法比他还要好,等熟稔后,可上门请教。
陆戚是个天师,但天师一称在这里没有什么重大意义,只是一个职业称呼。
为了讨生活,他还兼修了风水师、占卜师等等。没有办法,在他踏入了修仙界的大门,平日里的花费就多了起来,甚至他还因为一些兼修职业原材料,欠下多宝斋不少债务。
这债务偿还不能用修仙界通用货币灵石,而是要做多宝斋发布下来的任务。
念及此处,他在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只期盼着美女房东不要太难搞,否则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留在这个灵力充足的地方。
没错,陆戚之所以对这个公寓执着,是因为这里是B市灵气最充足的地方,而且还离A大那么近,以后早上上课,还可以多睡一会儿。
至于为什么不住校?
只能说身为一个修士,还是需要属于自己的私密空间。
谢煦不知道自己的小伙伴脑子里在想什么,带着陆戚来到了二楼,等站在房东的门前时,他不可避免怂了。
然后他看向陆戚,意思是你来按门铃。
陆戚正好回过神,被谢煦这么一看,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等弄明白他的意思后,有些不解。
不就是个美女房东吗?有什么好怕的,又不可能吃了他们。
陆戚无所顾忌,抬手就要按在门铃上,门没有预兆地打开。
他有些怔愣地看着里面的男人,连手都忘记放了下来,心里头只有一个念头。
如果美丽是在犯罪,那么面前这个男人已经罪不可赦了。
陆戚可能是呆愣得忘乎所以,嘴比脑快地问了一句:“你是美女房东的男朋友?”
池濯自从认识朝暮君,学会了一个技能,就是自动忽略那些不着调的话。
比如说现在,他就忽略了陆戚那句话,冷淡道:“进来。”说罢,没有任何解释,就回到客厅里坐下。
陆戚回归理智后,只觉得能用脚趾扣出一个巨堡,尴尬到无以复加。
刚要招呼谢煦一起进去时,一转头,好家伙,只能看见那兄弟狂奔的背影。
有那么可怕吗?
陆戚想了想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和自己刚才说的话,缩了缩脖子。
真的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