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变了!
乌桕捂着自己发烫的脸颊,心想着,以前的她是那么的彬彬有礼,现在竟变得如此轻浮散漫。
她也曾这样撩拨过他人吗?他心中突然有些发酸,但又笑自己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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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源!”乌桕突然唤了一声,田添正要迈出门槛的脚一顿,却并未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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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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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桕突然感觉嗓子像是堵了一口棉花,想说的话都堆在心口。好在田添意外的很有耐心,竟就那样静静地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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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还恨我吗?”乌桕终于哑着嗓子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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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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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桕微微一怔,虽说师父的死并不能怪罪在她头上,但是她确实是那把杀死师父的利剑。若说心中毫无嫌隙也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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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犹豫,田添苦笑一声,他果真是还在记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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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乌桕回过神来,猛然抬头才发现,她已不见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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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爷,您说说咱都多久没见到田大人了?”见自家主子整日的埋头在房中捣鼓香料,没有一点点想去讨好田大人的意思,竹楠都为他急得慌。这才刚进门,连洞房都没圆,就失宠了可怎么办啊?正君可是专门提醒过他,要助大少爷一臂之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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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零五个时辰。”乌桕淡淡地回答道,他心中何尝不是一直记挂着她,只是不知道该用什么借口去见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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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主子脸上淡淡的忧伤,竹楠大胆地发问道:“嘿嘿,大少爷,你也是想见田大人的吧?”还没等乌桕开口,又接着大胆提议道:“俗话说,最朴实无华的讨好方式就是,讨好她的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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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做/饭,只会做/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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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熬些滋补养生的粥吧,既可以暖了田大人的胃,又可以暖了田大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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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会熬/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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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大少爷,我不是让你亲自来,我会呀!”竹楠兴致勃勃地说道,“你只需要把我做的当成你自己做的,端给田大人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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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桕本来就苦于找个什么借口去见她,现下见竹楠这么积极主动,便借势答应了。在心理上自我安慰,我可不是非要去见她的,都是别人逼我的。
乌桕像是做贼一样的,端着竹楠熬好的粥,到了田添的书房跟前。
“你做什么?”夏翊黑沉着脸,拦住他。
“我熬了点粥,给阿源送过来。”乌桕心虚地说道。
“大人已经吃过晚饭了,不需要你假好心。”夏翊冷冷地说道,此时的她完全没将乌桕这个名义上的正君放在眼中,甚至说是对他的憎恶不减当年。
乌桕脸色微青,却又一种偏要反其道而行的心理,坚持道:“阿源是酉时吃的晚饭,现在都已经是戌时了。她忙了这好一段时间,也该饿了。”
“饿了也用不着你操心,我自会给大人准备吃食。”
“何事吵吵?”
从房内传出来一声不耐烦的问话。
“回大人,乌桕不知道安了什么坏心思,要给您送粥。”
等了一会儿,屋内的人才道:“让他进来吧。”
“大人?”夏翊简直不敢相信,但大人的命令她又不得不从,只得不情不愿地打开了房门。跟着一起进了屋,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乌桕。
“夏翊!”
“大人!”夏翊这才收回目光,转而对着田添欠身一拜。
“你若是实在不愿意称呼他为正君,叫他袁公子也行,以后,切不可再不懂礼节地直呼他的名讳,尤其是他的旧名。”田添沉声道。她也是为夏翊好,一个人时时刻刻将心中的想法表露无遗,不懂方圆,迟早是要为自己招来祸患的。
夏翊愤愤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大人。”
“出去吧!把门带上。”
“过来!”田添拍了拍身侧的位置。
乌桕温顺地走过去,将粥盘放在她空出来一角的案牍上,拿起勺子轻轻搅拌一下,才端起来送到田添面前。整个过程,优雅动人,像极了是一位贤良淑德的夫郎。
只不过,田添只看了那粥一眼,便知道不是他熬的。在他谋划毒害她的那段时间里,他也曾尝试过熬粥来讨好她,只是那粥熬的比药还苦。眼前这碗粥,从色泽和香气上来看,都不可能是他做的。
“你熬的?”
乌桕愣了一下,才点点头。
“为什么?”
为什么?他总不能说自己只是想来见见她吧?
不过,还没待乌桕找到一个好的借口,田添就先开口道:“这次又下了什么毒?”那神情似笑非笑,那语气似真似假。
乌桕呼吸一窒,端着粥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他将粥送到自己嘴边,急促地吞咽下去,呛得直流眼泪。他捂着胸口,强忍着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哽咽地说道:“是不是我做什么,你都觉得我在害你?”
“是!”田添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旋即又按住乌桕想要起身离开的动作,慢条斯理地道,“等会儿再走吧,毒性一时半会儿的发不了。”
乌桕脸色煞白地望着她,心里发涩,既然她都这样想了,他就算是要证明自己,也不能走了。于是乎,他就那样正襟危坐在原处,等待着她放下戒心。
乌桕百无聊赖地坐着,又不敢直视她,却又忍不住想要看她,便佯装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微微抬眸看着她的便翻看书卷,便写些什么东西的手。
她的字迹苍劲有力,她的手却有着与年纪不符的沧桑感,像是饱经风霜的摧残。
不知道过了多久,田添还在孜孜不倦地工作着,乌桕却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有人抱起了他,直到屁股触及软榻,他才猛然惊醒。
“我,我们回卧房去吧。”乌桕一紧张,说成了我们,赶忙又补充道,“我要回卧房。”
“不用那么麻烦了,就在这里就行。”田添揽住他的肩膀,迫使他躺下,见他一副紧张的神情,玩性大发,故意道,“正君,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今晚就圆房吧?嗯?”
她撩起他的一束乌发,放在鼻尖轻嗅,邪笑道:“你觉得如何?”
“我,我还没准备好。”乌桕红着脸,嗫嗫地道。
“你什么都不用准备,只需要放轻松就好。”
“我……”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田添已堵住了他的嘴。两人唇舌相抵,婉转相就,乌桕沉醉地搂住她的腰肌,舌尖羞怯地和她交缠。
田添忽然停滞的动作,让乌桕从迷蒙中清醒。
“阿源,你怎么啦?”乌桕慌乱地问道。
胸口突如其来的剧痛,让田添剧烈的喘息着,发出沉重的闷哼。“滚!”她甩开乌桕朝她伸过来的手,捂着胸口,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大人!”正坐在门外打瞌睡的夏翊突然惊醒,大人又犯病了,虽过去了一年,但乌桕下的毒,余毒未清,每隔几日,还是会发病一次。她赶忙上前扶住她,送她回了偏院的卧房。
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她的病情,田添特意在重回田府之后,在偏院修建了一间卧房。
待乌桕整理好衣衫出来,田添和夏翊已经走远,他只能小跑着追上他们的背影。
到了房中,田添才终于不再压抑自己的痛苦,发出痛苦的嚎叫声。比之最初的时候,全身上下各种都像是被凌迟一般,五脏六腑都绞在一起的疼痛,现在这种只有胸口发出的疼痛已然是减轻了很多,但不知为何,今日的疼痛来的尤为凶猛。
她蜷在床边,一手捂着胸口,一手猛捶着床塌,手的骨节处已肿得老高,她却毫无知觉,全身的神经都被胸口的剧痛所支配。
田添摇摇晃晃地起身,终于在房中的一角,寻到了一个瓷碗。因为害怕她为了转移疼痛而自残,夏翊早就把房中易碎的瓷器都搬走了。这只瓷碗还是一只猫的,她曾养了一只猫,可是那只猫被她突然犯病发出的吼叫声给吓跑了,只留下一只它吃饭用的瓷碗。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瓷碗碎成几瓣,田添徒手紧握住那碎瓷,直到鲜血直滴,她才感觉到身体别处也有了知觉,胸口的疼痛仿佛减轻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