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这是左池醒来后对薛初霁说的第一句话。
“我不走,左池,我知道我从前有太多的错,那是因为我不知道……”
话被打断,左池语气微弱无力却冷漠至极地说道:“薛初霁,你是不是以为我爱你爱的无法自拔,所以就算你毫不知情,也要拼了命为你生孩子?可惜,你想多了,我之所以会生下星河,是因为那时的我太年轻,根本没有发现身体的异常是因为怀孕了,等到我知道星河的存在之后,已经不适合打掉她了。万幸的是,这个孩子还很小,一切都还来得及。”说着,左池的手摸上了自己的小腹。
“你,你想打掉这个孩子?”薛初霁不可置信地问道,语气慢慢衰减,从质问变成了颤抖,“你从未想过要我们的孩子?”
“是!若非你用导师的身份对我威逼利诱,三番五次拿毕业论文来压我,我怎么会迫于无奈去讨好你,我也不会再怀上这个孩子。”
“威逼利诱?”薛初霁眉头紧锁,苦笑一声,“左池,你戏演的真好。我竟没看出来你我温存时,你动情是假,无奈讨好是真。”
“你现在知道了,所以,看在星河的面上放过我吧,毕业之后,我会离开这个城市,走的远远的,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左池逼自己狠下心,硬着心肠继续说道,“至于星河,我希望你也不要再为难我们了,你以后结婚会有更多更好的孩子,不必非要她认回你。算我求你了好吗?薛初霁,就当是你可怜我和星河,别为难我的家人了。如果你实在放不下星河,等她成年之后,我会告诉她真相,待到那时,由她自己选择。”
左池说的恳切而卑微,却逼得薛初霁无话可说。他到底是有多恨她!才会这样求她放过他?原来在他心里,她对他的追求是威逼利诱,她想跟他和孩子在一起是为难他们。更甚者,他本就没想过生下她们的孩子。
双拳紧握,指尖几乎陷进肉里,薛初霁咬着牙,忍住心中的俱痛,只说了一个好字,便转身离开了。
就如你所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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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初霁回到家,却见薛初程坐在沙发上发愣。
“左池怎么样了?”
薛初霁沉默了许久,纵使抓心挠肺,却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化作一句,“他不要我,也不要孩子。”
“那你打算就这么放弃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左池他又不是一张考卷、一篇论文,人心最是难把握,我再努力也没用。”
“那就放弃吧,人不可能事事如愿,你也一样。你从小到大,学业和事业都一帆风顺,感情受点挫折也公平。”薛初程云淡风轻地安慰道。
但薛初霁听起来却觉得刺耳,“可我不甘心就这样失去他。”
“那就别在这伤春悲秋了吧?不甘心就去争取呀!我就知道我们初霁不可能被三言两语打倒。”薛初程笑着拍拍薛初霁的肩膀说道。
“可我找不到他了。”
“放心,哥哥有办法帮你找到他。”薛初程胸有成竹地说道,“但机会只有一次,我可不能保证她会上两回当。”
“谁?”
“没什么。”薛初程勾唇笑笑,以示让薛初霁放心,自己的心却是揪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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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暖阳弥足珍贵。
趁着寒假期间,左池回到了乡下外公家里。
躺在长椅上,晒着太阳,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
如果时间可以静止在此刻多好,他不必去想薛初霁会怎样,也不必去想自己的未来该如何。
那日,见薛初霁落寞离开的神情,他本以为他会有报复的快感,但那颗不受控制为她心动的心脏却在为她而疼。从始至终,在感情上,可以说在关于她的任何事情上,他都落于下风。他终于有机会伤她一回,却是自损八百。
头顶的阳光突然被遮住,抬头一看,竟是薛初霁。
左池心里先是狠狠震惊了一把,随后恢复平静,“你挡住我阳光了。”他的语气平静而疏离,仿佛她的出现对他来说毫无感觉。
薛初霁心痛至极,后撤了两步,在不远处的矮凳上坐下,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左池,没有说一句话。
突然,左池从长椅上起身,薛初霁赶忙追了上去,但又不敢追的太近,只是远远地跟着。
阳光洒在他的身上,美好极了,让薛初霁有一种岁月静好的幸福感觉,如果她能牵着他的手就更好了。不由得,薛初霁想要定格这一刻,也行随心动,拿出了手机。
左池突然回头,唇角微微上扬,恬静而美好的画面正好定格在了薛初霁的手机中,她笑着收起手机,朝左池跑过去。
却不料左池冷着脸,朝她伸手,“手机给我。”
薛初霁不明白他为何生气,像个无措的孩子乖乖地把手机打开放在他的手上,却见左池打开了相册,点开刚才的那张照片,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点击了删除键,把手机递给了她。
“别拍我。”
薛初霁怔怔的盯着手机屏幕,心如刀绞一般,垂头丧气地跟着左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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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池本以为自己这么伤她,薛初霁肯定会受不住离开。
却不料,直到晚上她都没有离开,还殷勤地跟在外公后面准备晚餐,旁观着她忙来忙去却是帮倒忙的样子,左池竟觉得有些可爱,原来她也有做不好的事情呀!
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能让外公留她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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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临睡前,薛初霁敲开了左池的房门。
“我给你灌了一个热水袋。”薛初霁小心地说道,生怕他会拒绝似得。
这回,左池没有拒绝她的好意,接过薛初霁手里的热水袋,暖暖的很贴心,却见她仍站在原地不肯离开,“你还有什么事?”
抬头一看,她的视线正对着他的肚子,左池又重复了一遍,“什么事?没事就出去吧,我要睡觉了。”
薛初霁缴着手指,纠结了半晌,好在左池很有耐心地等着她,最后紧张而期待地问道:“孩子没了?”
“嗯!”左池的回答短促,没有留给薛初霁任何遐想的空间,他在等待着薛初霁的反应,愤怒或是失望。但她只是欲言又止,默默地出去了。
但凡她的脸上出现一丝愤怒或是失望,左池都可以说服自己对她死心,可是她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可怜的气息,是那么的落寞、无助和孤单,让他不忍心继续伤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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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孕以后,左池很容易起夜。
推开门,被门外的人吓了一跳,薛初霁竟然就坐在门旁,倚墙而睡。
薛初霁被左池开门的声音吵醒,“你要什么?我去给你拿。”她殷勤地说道。
“我只是想去上厕所。”
“那我帮你开灯。”
左池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薛初霁的照顾,心又软了几分,“夜里这么冷,你坐在门外面干什么?”
“我没地方睡。”薛初霁可怜巴巴地说道。
也是,外公家只有两张床。
“那你怎么不去找间民宿住。在外面坐一夜,非着凉不可。”
“没事儿,我身体强。”薛初霁说道,而后又小声嘟囔着,“害,就算是着凉了也没事,我扛得住,扛不住了也没啥大不了的,无非病的重一点,重一点也没关系,大不了……”
“死”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左池打断。
“今晚就先这样将就一下吧。”说着,左池身体往床里面挪了挪。
“你真的愿意?”薛初霁疯狂地眨了眨眼,不敢相信这莫大的惊喜。
“再啰嗦,你就去外面继续坐着吧,冻死你得了。”
薛初霁赶紧闭上嘴,脱了外衣就往被窝里钻,本想一把抱住左池,却被他提前冷声拒绝。
“别碰我。”
“哦!好。”薛初霁乖乖地往床边挪了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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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嘴上说着狠话,但当薛初霁无意识地贴过来的时候,左池并没有推开她,反倒任由她抱住自己,哼哼唧唧地找到最舒适的位置睡地安稳。
翌日醒来,当薛初霁发现自己紧紧抱着左池的时候,先是惊了一跳,害怕他会生气又把自己臭骂一顿,便赶忙松开了他,动作不受控制地有些大,本以为左池会醒过来臭骂自己,却见他默默地翻了个身,背对着自己,薛初霁这才意识到,在自己醒来之前,左池便已经醒了,可他并没有拒绝她的怀抱,在联想到他昨晚怕自己受凉,即便还没原谅自己,都肯让自己与他同睡一张床。纵使薛初霁感情向来迟钝,又喜欢自我猜想,但也领会到左池对自己的情意,心中既雀跃又感动。
薛初霁小心翼翼而又激动地抱住左池,右手抚上他的肚子,在他耳边柔声问道:“池,其实孩子还在对吗?”
左池没有回答。薛初霁便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想,继续说道:“池,对不起,我知道我这个人是个感情笨.蛋,还很自负,我有很多缺点,唯一的优点就是有你喜欢我。可我若说,你绝对是我生命中唯一例外的男人,你信吗?”
薛初霁屏住呼吸等待着左池的回应,过了许就,就在她将要放弃的时候,听到左池轻轻地吐出两个字:“我信。”
心中是抑制不住的狂喜,薛初霁继续说道:“一直以来,我总是享受着被人崇拜的感觉,所以才不肯向任何人低头求和,我以为在那晚之后,你会主动给我打电话的,可是你从来没给我打过,连一条短信也没有,你知道我在国外的那几年,每每想起你有多难受吗?我本来可以留校的,可我选择了回国,就是为了找到你,可你却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我以为我会对你死心,但还是无法忍受你和别人相谈甚欢,更无法忍受你那么冷漠的拒绝我。我承认,我对你是有一点威逼利诱的成分在里面,可你真的对我没有感觉吗?”
她竟然还在纠结这个?“薛初霁,我又没有感觉,你感觉不到吗?”左池气极,抓起薛初霁的手,狠狠咬了一口,薛初霁吃痛,却没有甩开。左池却又是心软,对着红通通的牙印吹了吹,说道:“初霁,那天的我很清醒。你到底明不明白?在我们之间,自卑的一直都是我,不敢靠近你的也是我。”
“自卑的是我才对。你知不知道当我看见你把你送的花扔了的时候,我的心里有多难受,可我都不敢去质问你为什么,当你说你是为了论文才讨好我的,我的心痛得都不能呼吸了。”薛初霁委屈巴巴地说道,抓住左池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左池轻啐了薛初霁一声,问道:“所以那门口的花是你捡走了?”
薛初霁用力地点点头,睁着一双无辜大眼,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左池忍不住伸手去捂住她的眼,他知道自己对她根本没有抵抗力,更遑论是对他述衷情的她,只怕是再多看她一眼,他就会任她予给予求。
“好啦,我不看你。”薛初霁闭上眼,却捉住左池的手,温柔细密地吻着他的手心,趁热打铁地说道,“池,我们结婚吧。”
“如果我说不呢?”左池故作冷漠地说道。
“那我就等你,等到你愿意为止。”薛初霁睁开眼,无比认真地说道,“不过,你不愿意嫁给我,我也不会给机会嫁给别人的。”
“你怎么还是那么霸道、自负?”左池嗔怒道。
“嗯呐。”薛初霁似是撒娇似是恳求地说道,“所以说,除了你,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喜欢我了,你就可怜可怜我,收下我吧。嗯?”薛初霁朝左池猛眨了眨眼,又摆出一副可怜无辜的模样。
左池彻底缴械投降,“我愿意。”
八个月后,左池生下一对双胞胎,取名薛忆和薛情,乳名分别为暮雨和暮雪。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