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谈 第1章 自习

已经参加工作4年的李先生讲述，在他高中时期发生的一件事情:

李先生就读于中部省份一个四线城市的市一中，学校当中的大部分高中学生都会参与晚自习，虽然不是强制，可是各科老师都会利用晚自习时间讲课，因此班级不上晚自习的人寥寥无几。

这件事情大概就是在李先生高三时期发生的。

那个时候距离高考只有半年左右，学校已经决定寒假只放7天，他还记得那一天的晚自习，班级上所有的人都在加紧做完老师下发的寒假作业。

在晚自习第1节大课的中途，当天没有讲课环节，所有学生都在教室里面安静自习。

李先生突然觉得特别想要上厕所，那个时候，他所在学校的教学楼并不在每层设置厕所。学生如果想要方便，只能前往校园另外一侧的专用公厕。

那天班主任没有盯着晚自习，李先生和当时自己的同桌，打算趁所有老师不注意的时候，溜到公厕去。

如果按照上下楼的大路走，会经过教师们聚集的办公室，他们决定，从教学楼为保洁工人开设的小楼梯沿着大楼背后的一条小路暗度陈仓。

说起来这也不算是一条小路，只是相比起，能够被办公室俯瞰看见的大路而言更加安全。

实验楼，花园，操场再到公厕，李先生和同桌那个时候白天大课间也总是沿着这条路走，对整个年级的学生来说，这条路更是熟悉的不得了。

要说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在那一天之前，整座城市刮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西北风，学校当中部分路灯线路出现故障，工人白天还没有维修完毕，所以晚自习期间，李先生和同桌经过那一段路途，没有灯光的照射，只有远远的教学楼中漫反射而来的莹莹幽光。

也算看得清路，只是被以往暗很多。

李先生和同桌走过花园，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尽头，他们看见有几个穿着冬季校服的学生，正站在冷风中，好像是在罚站。

同桌先走上前，李先生的同桌，是整个年级里的交际花一样的人物，他想着也许是隔壁班级里面有啥子人惹到了老师不高兴，所以被罚站在这冷风口。

本来想上前攀谈几句，可是等他瞅完，却发现一个人也不认识。

李先生跟在他身后，看到那几个站在路口成一排的学生，一个个神情凝重的注视着前方。

他们在干啥呢？

李生生当时还问了同桌一句。

我不知道啊。

他们两个人当时也没有在意，穿过操场之后，就是学校公厕。

上厕所的时候倒没有什么，等到两个人从厕所出来，外头的天空，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一种红色和暗紫色混杂在一起的奇怪颜色。

这种颜色他们并不是没有见过，因为在市区霓虹灯城市里的灯光，反射到云层就会出现这样的景象。

可是在一中基本上没有见过，一中是远在郊区的一所学校，附近根本没有什么灯光。

尤其是在冬夜，这样的夜景，李先生回忆，虽然是很美丽，他还是和同桌感觉到了一点怪异。

等到他和同桌回到花园那条小路的时候，那几个同学还罚站在那，朝他们呆滞目光所指的方向看去，实在也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

李先生打算快点回到教室，同桌却觉得非常奇怪，这些人穿着冬季校服，那就说明应该是晚自习留在教室里的学生之一，但是一中的老师应该没有人会在这样冷的夜里，指挥学生站在这种冷风口。

他于是上前向他们问道。

你们是哪个班的？为什么现在这个时候站在这里？

那一排人呆呆的看着前面，一点话也没说。

同桌有些生气，

干嘛？傻了？

这一排站着的学生，总共也就五六个人，仔细看，当中有几个女生脸上面好像是受伤了。

男生呢，就是灰土土脸的。

真奇怪，是刚打完架吗？

李先生和同桌仔细端详着这些人，因为他们一点声音也不发出来，真叫人觉得仿佛是呆滞的木偶一样。

他们两个人就和这一排学生，互相对视了有一两分钟吧。

当中站在最中间的一个女生，突然说话。

你们是从哪里逃出来的？

我们？我们在上晚自习呀。

同桌回答道。

晚自习？

李先生和同桌都觉得他们也许是傻了，或者是说是不是在搞什么恶作剧呢？在那个年代有一个叫做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非常受欢迎。李先生想到也许是这些人在做大冒险的惩罚，毕竟高中生之间的游戏就是有一些无厘头的成分存在。

他拉着同桌的手，他想，现在已经过去了二三十分钟，如果被班主任知道了，肯定是免不了一顿骂，甚至还要请家长呢。

可是同桌似乎是跟这一些人杠上了一般，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

你不知道晚自习是什么吗？还是说站在这里为了开玩笑呢？

中间的那个女生默默的回答。

你们看很快就会来了。

什么很快就会来了？

那一排学生仿佛是受到什么指令一般，突然集体伸出他们的右手，伸出食指统一指向他们原本呆滞着看着的方向。

李先生和同桌朝那个方向看去，那其实就是一片空旷的操场。

说的再直白一点，在操场的那一边是被围栏围在一起的，南方地区再平常不过的丘陵和小山脉。

他们所说的什么，李先生和同桌一直没有看到。

只不过两个人面对这种场景，觉得心里发毛。天空还是那么的紫红紫红，李先生和同桌赶快沿着花园小径朝教学楼的方向小跑着准备回到教室。

在马上进入教学楼的前一刻，同桌拉了拉李先生的手。

你看那个。

在李先生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他朝天上看去，当然天空的颜色虽然已经足够怪异，但同桌所说的异常显然不是那个。

那是所有教学楼上面的东西。

我们以前的教学楼上面有那些东西吗？

同桌说指的是教学楼上面仿佛雷达一样的信号基站，或者说就像是接收无线电视所建造的发射塔，只是教学楼上面的那些光碟，几乎是以每栋楼二三十个的规模建造的。

它们在教学楼的顶层，同桌和李先生的记忆中，教学楼完全不存在拥有这些设备的可能。

他们也想不了那么多，只觉得是自己的眼睛花了，一起从小门楼梯向上，往自己班级所在的楼层跑。

但是越跑，他们就觉得越不对劲，教学楼内的灯在晚自习时通常是开着的。

更何况他们之前也是从这个通道向下走，那时李先生和同桌清楚的记得，整栋楼灯光都被打开。

而此时，楼道内却显得尤其昏暗。

他们不停的往上跑，李先生，班级所在的楼层在3楼，这原本不算一段长距离。

可是在隐约只能看见楼梯形状的昏暗中，他们有一种这楼梯仿佛在一直往下滚的感觉。

李先生回忆说，他当时想了很久没有想清楚，那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直到有一次做自动扶手电梯向上时，对于这种感觉有了深刻的认识。

那或许是完全相反的一种形式，他们不停的跑，而楼梯是在不停的向下，倒逆着这种趋势前进，李先生和同桌当时宛如被什么东西操纵着，在楼梯上永远无法到达下一层。

同桌先是停下来，他提议现在要不要向下走看一看，李先生也察觉到了奇怪的地方，那就是他们所想要到达的3楼，不，不说是3楼，就是一节阶梯，也仿佛是有攀登泰山那样的陡度。

他们二人依旧停留在1楼，从小门向外张望，李先生感觉有一点晕晕乎乎。

那时，他止不住地向外面紫红色的天空看去。李先生说，这是和攀爬那座楼梯一样的体验，天空好像要让他陷入进去，而楼梯呢，则是希望他往下下沉。

同桌和李先生在当时的环境下，完全没有对策，外面天空的颜色，让他们觉得很危险，所以不敢离开教学楼。可是教学楼内的楼梯，又不允许他们去到别的地方。

突然，同桌指向天空当中的某一处。

那个一闪一闪的，是人造卫星一样的东西吗？

李先生也看到了，他是近视眼，戴着眼镜也没有办法很好的看见天空当中的星星。而他能够非常清晰的在当时看见那个东西一闪一闪的，慢慢的从夜空中经过。

那是什么呢？

根据李先生后来的想法，也许是飞机，也许是人造卫星，也许是什么流星一样的东西，也是可以解释清楚的。

可他在内心深处认为，那绝不是以上的这些概念可以解释的通的东西。

他移动的是那么的快，并且那种光芒应该不是彗星可以发出的颜色。不知为何，他就是那样想，李先生没有办法描述出来，那是什么样的颜色。

他只觉得当时看见的时候，他和同桌一起认为那是人造物才对，是白色吗？不是。

李先生就是这样描述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回忆道，他和同桌都不知道一瞬间怎么得，没法看见那个一闪一闪的光点了。夜空还是紫红紫红的颜色，或者说亮度变得更高了，简直是在晚霞时刻的某一处天空区域被延展到了整片天穹的场景。

李先生和同桌看着发出诡异颜色的天空。

正在这个时候，整个教学楼的下课铃声敲响。

李先生，还记得那个时候一中的下课铃统一是一首钢琴演奏的纯音乐。

整个校园在那时都回荡着这股音乐声，他和同桌借着小门向外张望，平时听惯了的声音在一片寂静的空间当中，平添许多陌生感。

李先生回忆说，钢琴声演奏完毕，出现了让人不安的回荡着的警笛叫声。

他和同桌被这股声音吓到了，他们当时都以为是外面出现了什么事情，这才导致有这么诡异的遭遇。

警笛声是转来转去的，也就是说不是长鸣并持续着的声音，而是一段一段，滴滴滴，长音，滴滴滴，长音，类似于这样。

李先生的同桌在当时听到这股声音，不过一分钟，就蹲在地上捂住耳朵，显得非常痛苦的样子。

而李先生无意当中从门缝里面看见了歪头夜空同时出现的景象。

那也许是他一辈子没有办法忘记的可怕的景象，整片紫红色的天空上面有非常多闪耀的，金色的，白色的光点，这些光点也许是星星吧，他们和那一颗闪烁着的消失的光芒一样，一闪一闪，并且说不准以怎样的规律晃动着。

然后，李先生特意提到，他第1次有一种感觉，就是仿佛被光打了脑袋一下，他意识到那其实不是光，而是一颗本来在中央的白色的星。

它突然一下从一个光点，变成一个光斑，然后是一下子闪烁的，遮盖了整个夜空，原本紫红色底色的，巨大的光芒。

李先生确实被这股光，仿佛打击到了大脑。

他晕了过去。

这件事情在晚自习之后，演变成他和同桌两个人在楼道内晕倒的故事。

他们两个人当时被送往保健室，据称是有低血糖的迹象。

可是为什么两个人所说的事情都是一模一样呢？

李先生回忆道，他醒来后，从学校保健室的窗户向外看去，外面还是一片漆黑的夜空，没有所谓那颗膨胀的巨大的星星，也没有任何闪烁的光点。

他和同桌两个人坐在相邻的两张床上面，他们在后来也曾经提起过这件事情，不过一般同学和老师都认为他们是出现了幻觉。

那之后，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他还和同桌约过一次饭，李先生的同桌似乎一直都在调查一中的风水，他认为学校下面也许埋藏着什么东西。

但结果是一无所获。

不过他也有找到一则传闻，那就是距离一中较近的郊外地区，有一户农民家的女儿，在上世纪90年代的时候，声称自己看见过外星人的事。

可是这和他们两个人的经历，也没有什么可以对得上的地方。

现在那名同学好像是在研究核物理方面的学问。

而李先生说在毕业之后，也没有再尝试联系过同桌。

这次事件对李先生唯一的影响是，他现在很喜欢黑色的天空，以及他不喜欢任何闪烁的灯光。

除此之外，他就没有任何灵异的经历了。这个故事当中的站成一排的学生，他和同桌在整个年级寻找，没有发现过任何长相相似的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