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后，我成了第一天师 第73章 绝处

三人一阵晕眩之后，互相搀扶着站好，只是四周一片漆黑，他们瞬间紧张起来，在陌生的地方，陡然点火也是危险的。

柳其弥蛇信一吐，没察觉到四周有活物的存在，她轻声：“燃灵火看看。”

季念念瞬间用了燃血术法，让燚阳剑作为火把照亮这一方天地。

当众人看清四周环境后，陡然陷入沉默——

四周是垒起的白骨，层层叠叠地堆砌在一起，成了一座座骨山，尸骨上缠绕着腥红的芙蓉蕈，它们像是呼吸一般，轻轻的鼓动着，攀附在尸骨上一动不动。

白与红的纠缠，显出一种诡异的糜烂死气。

但同时，这里的灵气却十分充足，从上方石顶上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

“……”柳其弥都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这……这是什么地方？！这些芙蓉蕈……还未开伞……”

季念念挥了挥剑身，燎到的芙蓉蕈瞬间化为黑灰，给他们三人清出一片空地。

萧怀昭用灵火符甩向四周，查看周围的环境，石壁上的凿痕明显，“这似乎是一间封闭的密室，应该有门，可能被挡住了。”

“这难不成是什么修炼的密室？”季念念挥袖，以灵气扫开地面上的黑灰跟四碎的白骨。

地面上的阵法跟在皇宫里见过的类似，应当是汇集储存灵气的阵法，而头顶的那个阵法，看这样子，似乎是提炼灵气的。

季念念不觉得三人被传送到鬼域外，若是在鬼域内，到处都是浊灵，这里的灵气却如此菁纯，石壁顶端的阵法肯定有大作用。

“既然是修炼的密室，为何又堆砌了这么多尸骨？”萧怀昭拧眉疑惑。

他见一处白骨山似乎有些坍塌，比其他地方矮一些，那处破碎的骨头更多，他朝前走了几步，用灵火符燎开一部分芙蓉蕈，隐约见有什么东西被灵火一照，反射出亮光。

萧怀昭回身对柳其弥道：“柳前辈，您来看看，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柳其弥闻言立刻上前，她蛇头拐一伸，一颗枯枝滑动着从拐杖上落下，钻入其中将那物体取了出来，二人一看，竟然是一断裂的剑鞘。

这里尸骨众多，破碎的法衣跟法宝不少，但这柄剑鞘的材质，让萧怀昭有些眼熟，似乎……跟燚阳剑的剑柄材料一致？

他瞬间回身，将这断裂的剑鞘递给季念念：“你看看，这剑鞘是不是燚阳剑的？”

季念念闻言脸色微变，立刻接过剑鞘，她细细用袖子擦去上面的脏污，仔细看了看，这材质还有纹路确实跟燚阳剑的剑柄上的一致，尤其断裂处篆刻的“燚”字只剩下个小小的火。

她惊喜道：“真的是！”

然后又有些恍惚，“原来我爹娘来过此处？！”

柳其弥看着刚刚那处白骨山：“你们俩说的没错，这里应该是修炼的场所，而且有出口。”

“这些白骨……难不成都是为了寻鬼域天门，最后被传送进来困死的人？”季念念握着剑，一手摩挲着断裂的剑鞘，“我爹娘最后出去了……”

柳其弥有些恍然大悟，但神色不太好，“你爹娘曾经说过，他们原本有一只小队，最后进入了一诡异的地方。

那时他们的已经开始分不清幻境与现实，甚至还见到了幻境中无数人厮杀，死后的人灵气逸散，却被困不散……想来说的就是这里……再吃两颗药，以防万一。”

“好。”季念念跟萧怀昭立刻吞了两颗药丸。

“如果我们会被传送进来，是不是有可能，其他的移形阵也会送到此处？”萧怀昭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握紧了软剑，以防傅宜蕊跟那不清楚底细的华夫人被送进来。

“难说……”柳其弥拧眉深思，“浊灵成茧将这方天地困住，此处又有这般洗灵之阵，总感觉不是什么好地方……也是，没什么好地方会养芙蓉蕈这种邪物。”

柳其弥自嘲一笑。

“我爹娘有说他们怎么出来的吗？”季念念看着四周鼓动的、密密麻麻的芙蓉蕈主蕈，有些头疼，若是成熟，这么多一起攻来，他们恐怕也难以招架。

“没有……他们只记得十分艰难，但要细想用了什么法子，却想不起来，似乎是有人从外打开石室，我想也许是长久在幻境中，他们神志有损。”柳其弥深深叹息。

“既然是修炼的地方，自然有出去的法子，观察观察四周，先烧掉些芙蓉蕈。”萧怀昭立刻安慰。

即使这安慰毫无用处，这里的芙蓉蕈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萧怀昭以剑气劈上石顶，但竟然连刻痕都没留下，“这石顶十分坚硬，还是先观察观察四周吧。”

季念念收了燃血术法，他们在四周先清理一番，用干净的白骨裹着法衣，涂抹上灵漆油作为火把照亮。

但，季念念突然眼前一花，似乎听见有人在叫她。

季念念一顿，缓缓朝声音来源处望去……

四周似乎涌起了无数的白雾，瞬间弥散在整个密闭的空间，那白雾之中，一男一女相靠而立，面容模糊不清，朝季念念招了招手。

“念念。”

他们如是喊道。

心口瞬间鼓动，季念念一愣，爹娘？她记事起就没见过爹娘的模样，但她就是知道，这依凭在一起的年轻男女正是爹娘。

季念念克制不住地朝前走了一步。

萧怀昭猛地抓住季念念想要触碰芙蓉蕈的手，“念念！你在做什么？”

季念念瞳孔扩散，神情有些挣扎，但还是愣愣嘟哝了一句：“爹……娘……”

柳其弥见状不对，迅速跑到季念念身边，一展布卷，露出根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将她带远些！”

封住季念念头上几处穴道，柳其弥又吞下几颗破幻丸：“这里芙蓉蕈太多又封闭，致幻的毒素太多，你也再吃两颗。”

萧怀昭吃了一颗，将另一个存下，药材难寻，他们带的药丸并不多，若是以这种消耗速度，他们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季念念躺在地上，清明一瞬：“我怎么了？”她看着头顶落下的灵气瀑布，有一瞬间恍惚，“我入幻了？”

“嗯，差点。”萧怀昭冷眼瞧着周围的芙蓉蕈，看着拔出剑鞘的那处白骨山，“得快点出去了。”

他走到白骨山前，开始用灵气迅速清理白骨，灵火虽然能用，但比起这累累白骨，要小心坍塌，又要小心被寄生，速度还是不够快。

只可惜萧怀昭还没来得及学什么术法，不然面对如此境况，也不会这么受掣肘。

季念念身体发软，她看着头顶不清晰的法阵，白雾又渐渐汇拢，那年轻的男女又朝她喊道——

“念念。”

日复一日的思念最终化成执念，季念念到底是被幻阵趁虚而入了。

她向虚空中伸了伸手，喃喃：“娘……”

柳其弥又施下几根针，封住季念念四肢，以免她暴起去抓芙蓉蕈，柳其弥突然心神一动，她感到肩上有一丝温柔的触碰——

“柳儿。”

闻郎？

柳其弥一抖，有些不可置信，但她迅速给自己扎了一针，肩头的触感消失，柳其弥望着那被清理出一小块儿地方的白骨，她蛇头拐一飞出，悬立在半空。

“萧哥儿，让开！”

话音一落，蛇头拐上无数的藤条落下，游蛇一般朝白骨山滑去，一条条钻进白骨山，勾连在一处，形成一张巨大的网，将白骨山撑起，露出藏在背后的门来。

“快去，看看能不能打开！我只能撑半柱香的时间！”

萧怀昭立刻钻入，开始检查石门，但这石门仿若天成，只有那断掉的剑鞘处，露出一点被压平的剑鞘来。

“也亏季念念爹娘能找到石门，若不是这处剑鞘明显，都要以为这里无路可逃了……”

他四处摸索，查探，但找不到开门的关窍。

啪嗒——有什么东西的落地声，萧怀昭挥剑一斩，芙蓉蕊落在脚边，他迅速烧掉还爬动着的主蕈。

糟了，芙蓉蕈开始成熟开伞了！

萧怀昭四下查探，发现角落里有石门滑动的痕迹，他勉强从白骨堆里辨认，察觉这门似乎是朝内开的，而这石室中毫无机关，难不成只能从外开？

他迅速折回，将一些零零星星开伞的芙蓉蕈烧掉。

“这门似乎只能从外打开。”萧怀昭讲了自己的揣测。

柳其弥脸色微变：“难不成这里是闭死关的位置？”

“什么意思？”萧怀昭愣住。

“闭死关，以前修行者为了突破瓶颈，会采取闭关修行的方式，有些大限将至者会采取闭死关的方式，这往往是一些大仙门的做法，人死后灵气逸散，但会被阵法留在此地，以供下一任突破。”

四周芙蓉蕈渐渐活跃起来，柳其弥呼吸逐渐急促，“死关，只能从外开，否则便是突破才能出。”

“那季念念爹娘是有人突破了才出去的？”萧怀昭拼命回想柳其弥以前的话，希望从中理出些头绪。

“不知……”柳其弥眼神露出些哀伤，“那两个孩子出阵后昏迷了很久，灵脉神志都有损伤，被芙蓉蕈寄生的人，幻阵的影响太大……”

“我金丹乃是异法所得，恐难再突破，柳前辈你……”萧怀昭见柳其弥摇头，只得补充：“三人之中，恐怕只有念念有机会突破而出了。”

“我来想办法唤她。”柳其弥蹲下身，对着季念念重新施针。

萧怀昭看着芙蓉蕈一个个活跃开伞，如同巨大的红蚁爬下白骨山，朝他们汇集而来。

萧怀昭将最后的底牌拿出——那是临走时赤锋给他的炎官阵法。

炎官阵者，护也，以灵气为食，灵气尽，则燃魂为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