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之远匆匆回到傅府,见自家祖父面色红润,神情放松不少,“见过祖父。”
“嗯,你做的不错,施灵大阵已开,夷阳州那边事情也顺利,很好。”傅星驰满意地夸奖傅之远,“前些日子修行的秘法如今小有所成,京城周边的大妖已然能被我控制。”
傅之远瞬间面露喜色,“真的?!恭喜祖父!”
傅星驰长舒一口气:“芙蓉蕈主蕈可安好?”
傅之远点头:“安好,白梦月被抓后,就已经转移了,现存在傅府地下。”
“芙蓉蕈主蕈霸道,即使现在有浊灵柱遮掩,肯定免不了引来一些妖物,若是灵气好的,便留下,其他的杀了。”傅星驰点了点桌子,“附灵猴妖的时候,我还发现了一件奇事……萧怀昭似乎修了妖道,那只老虎着实威风。”
“什么?!”傅之远大惊,立刻想起那只瞬间剿灭天师的妖虎,“他怎会修了妖道?!”
傅星驰闭目想了想,“檀渊城传过消息,剿灭鬼鱼妖王的时候萧怀昭受伤,他们瞒得挺好,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受伤,现在想来恐怕不是……鬼鱼妖王邪祟的很,若是染上便只能异化成人鬼鱼,他恐怕是利用妖丹重新煅脉拔祟了。”
傅之远想起那双灿金的眸子,心中有些嫉妒,“熔炼妖丹九死一生,他倒是运气好,白得一颗金丹……”
傅星驰笑了笑:“这小子确实运气不错,檀渊城赤锋坐镇,有许多馆藏传承一直不肯交于我,估计那里面就有修炼妖道的心法……又加上季念念…谁人不叹一句萧怀昭好运气…”
傅之远更不是滋味,他苦修多年,金丹的门槛都不知道在哪儿,萧怀昭直接就脱胎换骨,成了金丹期修士,即使是妖道,他拧眉:“如今他的实力大涨,再想杀他们就难了。”
傅星驰却摇摇头:“不,反而简单了,妖患不就是个好借口么?”
傅之远被瞬间点醒:“借刀杀人?”
“正是,陛下有意让傅府消耗在这次平患里,只要我们将妖患拖地再久一点,民怨载道,再将妖物把持朝堂的消息送出去……”傅星驰含笑看着傅之远。
“是,祖父……”傅之远点点头,犹豫片刻,依然决定将傅宜蕊的事情告知傅星驰:“蕊儿吃了芙蓉蕈,我将她送到夷阳州去了,在那边修行,也算是遂了她的意。”
傅星驰眉头拧起:“荒唐,我嘱咐过多少次,不可食蕈,她当真是胆子肥了,即使是炮制后的芙蓉蕈,也免不得受主蕈的侵扰,好在现在主蕈尚未开伞,不然……”
傅之远叹息:“等我发现时,蕊儿已经吃了,若是主蕈开伞遁入幻境,恐怕要人疯魔……炮制后倒是能免除大部分主蕈的影响,只要她听话点,应该无事。”
“没一个省心的,”傅星驰骂了一句,“那父子俩如今怎么样了?”
傅之远摇摇头:“圣上有意隔绝傅府,他们贬谪的地方都被人控制起来了,倒不如说是软禁。”
傅星驰烦躁地啧了一声,“行了,我知道了,施灵阵开,浊灵起,虽强行拔了灵脉补充天地灵气,但往后修行更需拔除杂质,当心心魔。”
“是,祖父。”傅之远恭敬应和。
“对了,夷阳州的事情估计陛下现在已经知晓,免不得让季念念跟萧怀昭去查探情况……黑市有报,有人问询天门之事,知道这事情的人极少,我猜应当是季念念所问,想办法让他们入鬼域。”傅星驰冷笑,“跟她父母一道留在那里吧。”
“是。”傅之远领命出门,派人将鬼域天门的消息卖给黑市散布出去,坐等季念念这条小鱼儿上钩。
马车咕噜噜地疾行,季念念在晃荡的视角中醒来,脑后枕着温热的躯体,毛茸茸的,“水……”
她嗓子干的要冒烟,一旁趴着的虎掌扒拉两下,给她推了一袋水来,季念念立刻拔了塞子咕噜噜给自己灌水。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季念念喝完水,虚脱地往后一靠,她也没想得到回答,只是闭目养神。
“檀渊城。”熟悉的声音响起,季念念刷地一下睁开双眼,看向亮晶晶的虎眸。
她面色一喜:“你能说话了?!”
大虎点点头,眸中含笑:“冲破了不少堵塞的妖脉,便能说话了,想来若是继续修行下去,等妖脉通顺,便能变回人了。”
“那太好了!”季念念真心实意的高兴,“你这一路过来可有暴露?”
“定然会暴露,迟早的问题。”萧怀昭甩了甩尾巴,不是很在意,“无非又是老一套破脏水的做法。”
季念念歪倒在萧怀昭虎躯上,坐没坐相:“无事,等妖丹融合,妖脉通顺,你估计就是大安现存唯一的金丹修士了,一力降十会。”
萧怀昭点点头,下巴蹭了蹭季念念的手腕,“是,朝堂这种勾心斗角之事无需多虑。”
季念念伸出胳膊,撩开窗帘看向那浊灵柱,远行之下,原本巨大的灵柱成了细细一根线,连通天地,浊灵激荡。
她忧心道:“这阵法强拔灵气,浊灵冲天,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往后修行祛杂更麻烦了。”
萧怀昭拍了拍季念念的手:“见招拆招,今日遇上了猴妖王,感觉它很不对劲,我总觉得芙蓉蕈的事情藏得比我们想的还深。”
“唔……”季念念沉吟片刻,决定把天门的事情告诉萧怀昭。
“我有一事,要与你说。”季念念趴着黑绒绒的耳边低声说道,萧怀昭忍不住拉平耳朵,又重新竖起。
“你说,我听着。”
“前些日子皇帝给了一些消息,我父母可能去寻天门路上失踪,天门据说在夷阳州,傅府极可能有天门的地图。”季念念沉吟片刻,“我爷爷也留了一份极小的地形图给我,我猜可能是天门所在。”
萧怀昭立刻正襟危坐地趴好,“天门一事略有耳闻,但多年前就宣告失败……那地形图你可还记得?”
“记得,赤锋天师嘱托我看完不要给任何人,他也没说这是什么的图。”季念念挠了挠脑袋。
萧怀昭思索片刻,“夷阳州爆发疫病,病者不死,皇帝派我俩前去查探,刚好可以一同调查天门的事情。”
“病者不死?”季念念拧眉,“食用芙蓉蕈后,鲜肉不腐,这芙蓉蕈又是从夷阳州传来的,难不成二者间有什么联系?”
“我也如此设想,不论如何,夷阳州必须得去。”萧怀昭用额头顶了顶季念念的肩膀,示意她接着躺下,靠着他休息。
季念念从善如流地倒下,选了个舒服的位置窝了窝,“总是要调查清楚的,我们日夜兼程,应该能在初冬入夷阳州。”
“嗯,只是疫病不明,我们得做好充分的准备。”大虎也趴下,将脑袋搁在自己胳膊上,紧贴着季念念。
季念念灵脉受损,十分疲惫,她轻轻点了点头,窝着没一会儿便又陷入深眠。
马车咕噜噜地奔跑声渐渐变缓,最终停了下来,宋枕书撩开马车帘,见大虎圈着季念念一副保护的姿态,他好笑道:“大人,暂时修整片刻,可要下来吃些东西?”
大虎摇了摇头,“她刚刚睡着,你们吃吧。”
马车外响起了火焰燃烧的噼啵声,晚风卷动门帘,大家聚在一起吃饭的影子投在车壁上,影影绰绰。
萧怀昭嗅着林中的青草气,眯着眼,心中十分平静,没想到这逃难路上倒是比京城让人舒心。
还不等他轻松片刻,啪嗒一声,枯枝断裂声响起,萧怀昭瞬间睁大双眼,悄悄挪开自己的身体,将季念念放好后望向声音的来处——
脚步凌乱,气息不稳,感觉不是习武之人。
劫匪们看着面前的车队,粮草丰沛,还有不少美人,露出贪婪的笑:“留财还是留命?!”
粗犷的话音刚落,围在火堆前的众人就被包围了。
赤锦正背对着劫匪们烤着肉,天师腰牌叠在袍子里看不见,她头都不抬:“想活命赶紧滚。”
白梦月倒是紧张万分,抖抖嗖嗖地摸出张符箓衔在二指间,一手拦在小孩儿身前,一副劫匪敢过来,就扔出符箓的模样。
灵鸢队没有证明身份的东西,劫匪以为就白梦月是个天师,只不过这符箓看起来皱皱巴巴的,很没有威慑力。
他们哈哈大笑,其中一人神色轻佻,做出个不雅的动作:“哎呦,这位天师大人看起来还不会术法?不如留下来我教教你?”
白梦月被调笑地脸色青青白白,赤锦啪一声将肉串扔进火堆,站起身的瞬间飞刃而出,只见血色一闪——
“啊!”
那出言不逊的人顿时捂住脸,嘴角赫然被飞刃拉出一道血口。
赤锦拍了拍手上的灰,冷笑:“嘴这么脏,别留了。”
天师腰牌随着赤锦站起身落了下来,在她的腰间晃荡,劫匪们原本暴怒举刀,这下子纷纷愣住。
灵鸢队已经都在手上捏起了灵火符,一脸冷笑着反向包围了劫匪。
其中一劫匪见情况不对,向后撤了一步,却被什么顶住了腰,他不耐烦地小声骂:“让开点,当我路了。”
边骂,这人边转头向后看,猛然见一吊睛猛虎死死盯着自己,他瞳孔瞬间放大,哐当一声倒在地上。
其他劫匪听到动静都纷纷转头去看——“啊!!!!!”
惊恐的叫声惊起林中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