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昭不知是不是因为今日妖化后,跟妖丹融合不少,感觉捕捉动态的视野更敏锐了,听力跟嗅觉也强大不少。
他立刻检查房中点燃的熏香,发现并无问题,以防万一,他将熏香也灭了。
做完这一切,萧怀昭依然不敢放松警惕,他绕着屋内检查一圈,没有寻到黑影的踪迹,这才掐灭烛火休息。
他放缓呼吸,让内息平稳下来,却始终没有入睡。
过了半个时辰,屋外轻巧的落地声响起,噗地一声轻响,窗户纸被捅破——
又是那股熟悉的梦魂香味道。
萧怀昭立刻调理内息闭气。
屋外的人等了一会儿,好像确定屋内的人睡了,将窗户推开一个小口,走到萧怀昭身边,将什么东西撒在他身上。
萧怀昭闭眼等着这人离开,不一会儿屋中响起了奚奚索索的声音,鼠类吱吱叫声变大,他猛然睁开双眼,直接一手卡在床边死死摁住!
硕大的老鼠毛发黝黑发亮,在他的手下吱吱乱叫,疯狂扭动撕咬,想要从他手下钻出来。
那老鼠的眼神透着血色的红,尖利地叫声也没阻挡住同类的脚步。
它们拖着光秃秃地尾巴,像是流动的黑色小溪,撞开窗户,流水似地滑下,全部围在床边往上跳,想要啃食萧怀昭。
萧怀昭刷一下甩出灵火符,爆开的火墙燎燃了老鼠的毛发,老鼠们顿时乱做一团。
听到屋内动静的萧府护卫们朝这边跑来,门口委顿在地的侍从被他们拉走。
等一打开房门,护卫们都被一地密匝匝的黑老鼠吓一跳。
但,那群老鼠竟然也不怕人,围堵在床边,丝毫不理那群突然闯入的护卫。
护卫们回过神来,立刻驱赶老鼠,除了被砍死的,被踹开挑走的老鼠们像是完全没了神志,吱吱叫着翻身,又立刻聚集。
一时间血色四溅。
萧怀昭见势不对,立刻拉住床边帷幔借力,飞身跃出屋子。
老鼠们支起上半身,集体仰头嗅了嗅,瞬间调转身体,奔跑跃动着朝萧怀追去。
护卫们即刻关门,被拦住的老鼠又从窗户中奔出,追击萧怀昭。
萧怀昭立刻吩咐:“派人追这些老鼠的来处,能抓的就抓,抓不住的杀!”
“是!”
萧怀昭又一次跑入浴房,啪一声关上房门,将老鼠隔绝在外,然后立刻将衣服脱下裹起来扔在榻上,整个人埋入水中,洗掉身上的粉末。
透过窗外火把光亮摇曳,护卫与老鼠的影子撒在麻纸上,黑影混着打杀声凌乱无比,不少血点溅在纸上,迅速湮开,像是点点红梅。
萧怀昭从水中起来,又换了新的中衣,外面声音渐小,他才打开房门。
季念念此时也跑了过来,还没来得及梳理,装束凌乱。
见一地的鼠尸,季念念一愣:“有人潜入萧府了?”
萧怀昭阴沉着脸点头,他将那染了怪异粉末的衣服拿出来,递给一旁的李御:“这衣服送到地牢里给那送货人穿上,不是嘴硬吗?让他尝尝这滋味儿。”
火把的光摇曳在萧怀昭脸上,不知是不是错觉,季念念觉得他眼中那妖化的金意似乎还未散。
“是。”李御迅速领命而去。
护卫们开始收拾场地,季念念从一边绕到萧怀昭身边:“怎么回事?”
萧怀昭严肃:“有人躲过了萧府的巡逻,在我屋子里放梦魂香,又洒了什么东西在我身上,引老鼠来吃我。”
季念念的心瞬间提起,还好她今日提前将萧怀昭的灵气顺完,不然恐怕要暴露他妖化的问题。
“可能判断是谁?竟然敢这么冒险?”季念念追问。
萧怀昭冷笑,“还能是谁,当然是小心眼的傅家人,大概率是傅之远。”
他嫌弃道:“傅之远这家伙,藏了那么久,这么迫不及待地暴露自己……怎么一些时日没见,这般沉不住气了。”
季念念狐疑地看了萧怀昭一眼,“你做了什么让他沉不住气?”
萧怀昭一哽,转移话题道:“不是什么大事,他们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季念念想起今天萧怀昭的异常,她敏锐道:“所以你这次妖化,不是因为酒?”
“……不是,只不过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念念不必挂心。”萧怀昭以拳抵唇,轻咳一声。
季念念凑近去看萧怀昭的眼睛,对方犹豫地移开眼神,她眼睛一眯:“你撒谎,鼠患一事本就重要,你却不跟我说?”
周围的侍卫被季念念质问的语气吓了一跳,都抬头看向季念念,满脸震惊——
竟敢这么跟大人讲话……季执首未免过于大胆。
但萧怀昭看季念念双目含火,心虚地撇过脸,“这事儿说来话长,总的来说,对鼠患不重要。”
“呵,不重要,你怎么知道这就是傅之远做的?傅之远沉不住气……难不成跟傅宜蕊有关?”季念念又逼近一步,萧怀昭下意识往边上一移。
“你今日!……还有这暗中做鬼的事情,你还说不重要?”季念念真的生气了。
萧怀昭低头。
护卫们纷纷把头低得更低了,他们从没见过这么弱气的大人。
“我……”萧怀昭还要说什么推脱,但见季念念神色冷了下去,似乎转头要走,他立刻拉住季念念的胳膊,慌张道:“我们去一旁说……”
二人走到一边,季念念听到了傅宜蕊求爱不成的全过程。
即使萧怀昭说得很委婉,给傅宜蕊留足面子,她也能感受到萧怀昭的愤怒与无奈。
季念念一时间不知道作何评价,这傅家人怎么行事都这么……无所顾忌?
她拍了拍萧怀昭的肩,“以后还是躲着她走吧,鼠患的事情抓住了尾巴,就不可能放下,说不准有新的机会?”
萧怀昭点点头,他神色带上些难以察觉的困倦:“今日过于折腾,明日告假,咱们去看看地牢里的人。”
“好。”季念念点头。
第二日一早,二人直接前往萧府地牢。
地牢阴湿,季念念一入地牢就感受到凝滞的空气,越往下走,淡淡的腥气扑上鼻尖。
萧怀昭走在前头,停在一间牢门口,狱卒拉开门,让二人进来。
季念念扫见牢门口被关在笼子里的老鼠,鼠须上挂着血,有些尖牙上还有血肉……
吊在墙上的人披着萧怀昭的衣服,一双腿被啃地血肉模糊,止血的药粉洒在伤口上凝固成黑色痂块儿。
他垂着头,似乎已经没了神志。
“泼水。”萧怀昭冷冷吩咐。
狱卒哗一声将水泼在那人身上,送货人抖了一下,发出痛苦的呻吟醒来。
“愿意说了?”萧怀昭坐在狱卒们搬来的太师椅上,示意季念念坐在他身边。
萧怀昭冷眼无情地看着送货人。
送货人嘴唇龟裂,虚弱抬头:“我们的货都是层层转出,我只负责送到,具体的位置我真的不知。”
萧怀昭:“那你们交接在哪儿交?”
“每次都会换地方,这次我被抓……之后肯定更加谨慎……”送货人语气恹恹。
萧怀昭:“你修灵,是隶属于哪个部门?”
送货人咽了咽嗓子,干涩道:“……撷英司。”
那芙蓉蕈的事情定然与傅之远关系密切,这次出现在萧府的老鼠也跟他有关,萧怀昭冷笑一声,是该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了。
萧怀昭递给身边的狱卒一张纸,冷声道:“这些问题你继续问。”
季念念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萧怀昭,“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此地腌臜,不宜久留。”萧怀昭微一挑眉,“前些日子萧之闻跟他爹在淮州修堤,贪了不少银子,证人被他们截杀时被我护了,如今加上这芙蓉蕈的事情,就看陛下给他们定什么罪了。”
季念念想了想:“这些罪名都挺重的吧?”
萧怀昭叹气:“没那么容易,陛下若愿意轻轻放下,就会轻轻放下。”
“修坝这么重要的事情,贪了银子使材料不佳,堤坝不稳,若发洪灾,苦得又是百姓……”季念念难以置信。
“是啊……只有一点点啃食掉国师的势力范围,才有机会一击毙命。”萧怀昭也叹气,但又立刻露出些狡猾的神情:“这次,争取让他们父子俩被贬出京,等他们出京,再折了傅之远的位置。”
季念念顿时来了兴趣:“那看来天师学府也很重要了,若弄成天师学府,那对国师简直是釜底抽薪。”
萧怀昭背在身后的手微微点了点袖口:“关于天师学府的事情,选了好些地,你喜欢哪个?”
季念念挠了挠脸,“那些地是不是太大了?我找陛下匀的钱……可没有这么多。”
萧怀昭噗嗤一笑:“那剩下的这些,就当我的出资吧,毕竟学府当前并不收束攸,还得花出不少银子,明日咱们去实地看看你喜欢的地方。”
季念念点点头,“好。”
萧怀昭第二日一上朝,便弹劾傅之闻父子贪污修坝银两,又私下跟皇帝汇报了芙蓉蕈、鼠患跟傅之远的联系,赵定乾大怒,只可惜后者证据薄弱,并不能一把拉下傅之远。
赵定乾借此机会,将傅之闻父子贬谪出京,一时间京城贵户都不敢跟傅府来往,哪儿还见得到拜帖如云的样子,傅宜蕊因为私自会见萧怀昭的事情,也被关了禁闭。
一时间萧府冷清不少。
国师知道皇帝动了削弱傅家的心思,他将傅之远召至监天司。
“你们一个二个的,真是不让我省心。”国师幽幽走到跪地的傅之远身边,狠狠将其一脚踹倒,“平日里你对蕊儿关怀最多,怎么把她养成这幅不知羞耻的德行?”
傅之远撑地重新跪好,不敢言语。
国师盛怒之下,反而惊人的平静:“陛下连连出棋,咱们也不得不回击了。”
傅之远立刻道:“请祖父吩咐。”
“你既然挖不动季念念,那便想办法收拾掉。”国师冷冷道,之前那副关怀师兄妹后人的模样也不装了。
“是,我会派人杀她。”
一般会在9、10点更文,这两天工作比较忙,所以更新会晚点~么么么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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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