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燃情 第4章 行侠仗义

直到冉晴走远，小混混才慢慢缓过来，刚站起身想要离开，一抬头却发现自己被两个高大的男生给拦住了去路。

“呦，哥们儿，聊聊？”夏渝勾着嘴角，一脸痞气的看着小混混。

“你他妈谁啊？”小混混不耐烦的看着夏渝，想着刚才的窘相被人看到了心里十分不爽。他站直了身体，下巴使劲儿往上仰着，可目测才一米七左右的身高在面对两个身高超过180的男生时，气势上顿时输了一大截。

孔明上下打量了一下小混混的细胳膊细腿儿，嗤笑了一声：“哥们儿，就您这身子骨还跟这儿泡妹子呢？先回去发育好了再出来混行吗？”

“我他妈用你管？你们他妈的有事儿没事儿？没事儿我走了，没时间跟你们废话！”小混混嘴上不服输，可行动上分明就是想开溜。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跟你说一声儿，离那姑娘远点儿，不然要你好看。”夏渝云淡风轻的说着威胁的话。

“操！你们他妈的谁啊！管的着吗？”小混混梗着脖子一脸的不服气。

“呦？不服想试试是吧？”孔明一边轻描淡写的说着一边开始慢条斯理的往上卷袖子。

“不是……我……我们谈恋爱吵架，关你们屁事儿啊！”小混混见两人想动手，立刻不再硬杠，但是又不愿意太快投降，于是采取迂回战略。

听到“谈恋爱”三个字，夏渝不自觉的皱了皱眉，一阵说不清的烦躁爬上心头。

“操！你他妈哄谁呢！谁家谈恋爱这么下死手啊？”孔明抬了抬下巴指了指小混混的裆部。

一想到刚才的惨状被人看到，小混混就一阵尴尬，气势也越来越弱：“我们怎么谈恋爱关你们什么事儿啊……”

夏渝一股火气冲上心头，一把抓住小混混的衣领把人给提了起来，“操他妈的你再给我说一遍……”

“喂！！！！”远处传来一声大喝，打断了夏渝的动作。

跟新经一中只隔三条街的距离有一个技专学校，里面的学生经常跟新经一中的学生起冲突，技专的学生拉帮结伙非常严重，打起群架来人数总是占优。新经一中为了避免自己的学生在学校附近产生事端而不好跟家长们交代，在每天的上下学时间都安排了保安巡逻。

骑着自行车的保安刚好巡到此处，看到了夏渝跟小混混正要起冲突。

夏渝看到保安蹬着自行车朝这边赶过来，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松开了手。被放开的小混混重心不稳向后退了几步，他知道这里的保安一向都偏向他们自己学校的学生，如果被细细盘问搞不好他又要被通知家长，于是在夏渝和孔明的注意力都在保安身上时，逮着个空档撒腿就跑。

小混混别看腿不长，捣腾起来频率倒挺快，一溜烟儿就消失在转角。

“操！跑得比他妈狗还快！”孔明不屑的瞥了一眼。

“靠，女生被骚扰的时候他不出现，这会儿倒是来搅局。”夏渝不耐烦的看着蹬自行车蹬得满头大汗的保安。这条街是个上坡，夏渝他们站在靠近坡顶的位置，保安正在拼命的从坡底往这边爬。

“电影里警察不都是最后一分钟才赶到么。”

“那他能再晚出现一分钟让我把人打完了再说么……”

两个人叉着大长腿你一言我一语的终于把气喘吁吁的保安给等来了。

“夏渝！……孔明！……呼……又是……你们俩！”保安有点胖，呼啦呼啦喘着气。

“哎！李哥好！这么巧！”孔明皮笑肉不笑的打了个招呼。

“我巧……你大爷！……呼……你们俩……跟这儿干嘛呢！”

“行侠仗义。”夏渝懒洋洋的说道。

“行侠……我说……你们两位祖宗能不在我地盘上惹事儿吗？”保安李哥终于把气儿给喘匀了。

“不是，李哥，我们这回真的是行侠仗义。就刚才那孙子，他骚扰我们班女生，被我们给撞了个正着！”孔明好言好语的跟李哥解释着。

“就刚才那个？”李哥朝着小混混消失的转角看了看。

孔明继续说道：“李哥，那什么人呐？你以前见过没？”

李哥仔细回忆了下：“看那身形好像是隔壁技专的一个学生，最近老在咱学校附近闲晃悠，被我给赶过两回。”

“你看吧！我没瞎说吧！他那就是打咱学校女生的主意呢！我说李哥，在你地盘儿上打架事小，可要是真有女生在你地盘儿上被这种小混混怎么着了，你这饭碗我看就别想要了。”

孔明一句话点到了李哥的要害，他一个起早贪黑就为了赚那么仨瓜俩枣的小保安，一点都不想管他们这帮富二代的破事，更何况夏渝也没把那人怎么着，睁一眼闭一眼就又是一天平安无事。

“得了，我知道了。你俩赶紧回家！少在这儿晃悠！”李哥跨上自行车，一脸懒得跟他们废话的表情蹬着车离开了。

“得咧！您慢走！”孔明对着李哥的背影挥了挥手。

夏渝一脸不耐烦的看着保安离去。刚才技专小混混的话一直萦绕在他心头，让他十分不爽，后悔刚才放手太早，没抓紧时间把人给揍一顿。

“渝哥，走吧。”

“嗯……”

夏渝跟孔明晃悠着走在路上。

“那个……”夏渝犹豫了半天终于开口，“那孙子刚才说的……不是真的吧？”

“说的什么？”

“就他…跟冉晴……谈恋爱……”夏渝真的很不想把这句话说出来，一想到心里就堵得慌。

孔明忍不住笑出来：“不是哥们儿你想什么呢？他当然是骗咱们的啊！那姑娘的眼光如何咱们先不说，就她那个身份，如果真谈恋爱了必然会被人四处宣扬成八卦头条，像我消息这么灵通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放心吧，你光看她那个态度就知道肯定不是啦！不过……”他看了看夏渝：“你要是跟她谈恋爱肯定也会成八卦头条，被一群傻逼编排，你真想好了？”

夏渝笑笑：“我跟谁谈恋爱不是头条？有区别吗？”

孔明想了想：“你这么说好像也对啊……那行吧，你要想好了就上吧，哥儿几个做你的坚强后盾，先集资帮你把墓地买好！”

夏渝失笑道：“不是，至于吗？”

“至于妈？她刚才怎么对付那小混混的你不是没看见，虽说你比较耐打吧，但是这断子绝孙脚时不时的就来上这么一下……”孔明上下打量了一遍夏渝：“哥们儿还是挺替你捏把汗的。”

夏渝不以为然：“我又不对她耍流氓，她对我动手干嘛？”

孔明挑眉看着他：“男人谈恋爱的最终目的都是耍流氓，懂吗？”

夏渝不屑：“那是你，别把你自己往所有人身上套。”

“得，反正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孔明一副不跟他一般见识的模样，“这姑娘以前的事儿我也听人说过一些，也算得上战绩斐然了。”

“她很能打吗？”刚刚冉晴那几下只能说是出奇制胜，但如果是在对方有防备的情况下就发挥不出什么作用了，因此夏渝无法判断出她真正的武力值。

“哎呀，饿了，想吃裕丰路那家日料店的鳗鱼饭了。”孔明揉着肚子。

夏渝瞪着他：“你丫不刚吃完吗？！”

孔明不回答，一脸“你自己看着办”的表情。

“行行行！走！”夏渝一把按住孔明的脖子，把人转了个方向，两人朝裕丰路方向走。

“哎哎哎，你走慢点儿！”

“少废话！你赶紧说！别卖关子！”

“原来咱们八班的孙玉龙以前跟冉晴是初中同班同学，我是听他说的。”孔明一边夹了块鳗鱼一边说道。

“冉晴初二的时候她爸的那个原配跑到她学校大闹了一场，说她妈当小三儿还不够还要抢财产什么的。她同学那时候才知道她的身世，然后就开始各种传她的风言风语。当时他们年级有个女生小帮派，就暗搓搓搞各种小动作欺负同学那种。冉晴就被她们给盯上了。具体怎么回事儿孙玉龙说他也不清楚，毕竟都是女生之间的事儿，他只知道冉晴跟她们一对三打了一架，最后所有人都挂了彩，对方有一个人还进了医院。本来这事儿挺大的，但是他们年级主任硬是静悄悄给压下去了。大概是害怕影响自己前途吧。不过学生之间都暗地里传开了，从那之后就再也没人敢惹冉晴了。”

“女生打架也能打进医院？”在夏渝的印象中女孩打架也就是互相扯扯头发或者用指甲抓抓皮肉，打到进医院实在有点夸张。

“嗯，据说是她当时只盯住帮派的那个大姐头往死里打，另外两个人拉都拉不开，最后那个大姐头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开了瓢儿，缝了好多针，她自己也受了不少伤。”

“她都伤哪儿了？”夏渝紧张的问道，话一出口他才发觉自己有点失态。

孔明看着他那个样忍不住笑了下：“这我哪知道，不过应该不是很严重，因为我听说的是只有那个大姐头进了医院。”

“哦……”夏渝若有所思的应了句，神情却并没有变轻松。

“还有更猛的。高一上半学期的时候，他们班有个男的追她，被她当场拒了。那男的面子上过不去，恼羞成怒骂了她，骂得特别难听，冉晴当场就扇了他一嘴巴。那男的真他妈不是什么好鸟儿，居然跟个姑娘动手，直接上手去掐冉晴脖子。”

“我操！！！然后呢！！！”夏渝激动得差点把手里的水杯打翻。

“然后，冉晴上去就往死里抠那男的的眼珠子，那男的用手去挡，她就立刻给丫裆上狠狠一脚，那男的去捂裆，她又立刻去抠眼珠子。要不是当时一群人上去拉架，估计那男的身上的物件儿至少得废一样儿。”

“该！这种渣子就应该直接废了他！”夏渝忿忿的说道，“话说......这姑娘是练过吗？”

孔明答道：“这倒是没听说过。我听人说她好像其实也不是多能打，就是惹急了特别敢下死手。咱哥们儿跟人打架多少手底下都是有数的，绝对不敢闹出人命。她好像就完全是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真敢跟人拼命。这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所以现在那帮人虽然私底下嘴很贱，但是也没什么人真敢当面去惹她。”

夏渝轻轻叹了口气：“换了我让人那么欺负，我也得跟人拼命。其实刚才看她那两下子，也不是多厉害，只是挑中了对方要害攻击，给自己争取那么一点儿逃跑时间罢了。一个姑娘家遇上这么些事儿，真是够可怜的。”

“呦？这就心疼上啦？”孔明笑道。

“咳……”夏渝不自然的咳了下，“话说高一上半学期不就是去年？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事儿？还有那男的人去哪儿了？”

“怎么着？你想替她报仇啊？这还没怎么着呢您就已经自觉带入男朋友身份了？”孔明一脸揶揄，“这事儿别说你没听说，我都是过去很久之后才从当时他们班男生那儿听来的。冉晴是学霸，老师们指望着她的成绩发奖金呢。就咱学校这教学质量，从建校到现在没出过一个能考进全国前十的大学的。冉晴可是他们升学率的希望，连校长都想保她。再说招惹她那男的本来就挺混的，家里又没什么背景，老师们想甩还来不及呢，出了这档子事儿直接就以骚扰女生为由给劝退了。”

“所以说啊，渝哥，”孔明已经把鳗鱼饭吃到碗底光亮，拿起旁边的大麦茶喝了一口：“招惹这样的妹子你可得三思啊，回头你俩吵个架还得哥们儿替你收尸。”

夏渝笑了笑没说话，背靠到椅子上懒散的望向饭店窗外的车水马龙，眼神里闪着微光。

第二天夏渝来到学校的时候，冉晴已经坐在座位上早读了。

夏渝路过冉晴的时候扫了一眼她正在做的英语阅读，就这么一眼就看到一大片他不认识的单词。夏渝回到自己座位上，看着自己桌上那堆崭新到连名字都没写上去的课本，瞬间觉得自己真是个渣渣。

昨晚回去后，夏渝一直反复回想着孔明跟他说的那些话。冉晴跟同学几乎完全没有交流、一直对他冷漠又回避的态度以及那空白微信头像全都有了解释。如果一个人长期处在被人非议和排挤的环境里，任谁都会想要逃避，想要把自己封闭起来，让别人无法接近而去伤害到她。

得知了她的那些事之后，夏渝觉得自己看冉晴的态度都完全不同了。女孩的沉默和冷淡看在他眼里都是她拼命给自己打造的保护壳，她看上去越是冰冷，他就愈发好奇她真实的内在。

夏渝曾尝试着把自己放到冉晴的位置，设想了下如果换做是自己是冉晴这样的身份，遭受到那些不公平对待他会怎样。然而他并没有想出个结果。因为他是男生，这个世界对待男孩和女孩本就不同。如果一个男孩的母亲有着被人们所不齿的身份，他或许会被孤立被排斥，但绝不会像女孩那样遭受到荡|妇羞辱，不会被人们将形容他母亲的那些污言秽语用到他头上。在这个女性生存空间本就比男性要狭窄的世界里，冉晴这样的女孩活得尤其艰难。

夏渝忍不住朝冉晴那边看过去，女孩纤细精巧的手指翻动着书页，再往上是细瘦到让夏渝觉得轻易便会折断的手腕。他很难想象这样漂亮又脆弱的一双手怎么能挥得动武器给人开瓢，她是被逼到怎样的绝境才会生出那样的勇气和力气。一想到昨天看到的她逃离小混混时慌乱的眼神和后来强装镇定的模样，夏渝就一阵心疼。他悄悄看着女孩认真读书的侧颜，好想去保护她，想在她脆弱的时候给她个肩膀依靠。

这一天刚好轮到冉晴做值日。说是值日，其实只是在课间擦擦黑板而已，新经一中每天放学后都有清洁工负责全面打扫教学楼，只是不可能每节课之前都叫清洁工来擦黑板，因而让班上的同学轮流每人负责一天。

冉晴的身高对于擦黑板略微有一点尴尬，要么就要踮起脚尖整个人趴到黑板上才刚好能够到黑板的上沿，要么就要搬张凳子站在上面擦。课间教室里熙熙攘攘，冉晴站在黑板前默默的擦着。虽然知道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忙，但站在教室前面还是让她感到如芒刺在背，总担心有人会看到她，简直恨不得自己是隐形的。冉晴先把下面容易够得到的部分给擦完了，然后准备攻坚高处的部分。她刚把手举起来，就有一个人走到她身边，直接拿过她手里的板擦。

“我来吧。”夏渝对着她笑了笑。

冉晴本就对站在教室前面感到不自在，夏渝的突然出现让她一下子紧张到说不出话，整个人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

夏渝知道她是害怕引起同学的注意，于是轻声说道：“你去吧，这里交给我就好。”然后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冉晴看着这微笑，莫名的心跳加速，她有点慌乱的点了下头，然后逃一般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这天后来的课间擦黑板，夏渝都直接去替冉晴做了。冉晴不想跟他争，因为害怕与他产生交流被同学看到，只能默默的看着他在前面忙着。男孩个头很高，轻轻松松的就把整张黑板擦得干干净净，回来时也没有找她邀功的意思，只是对她笑笑。冉晴知道自己应该对他表示感谢，可她纠结犹豫了许久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怕她说一句话就会引来他十句，到时候搞不好又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一直到某个课间结束，同学们都回到自己座位上但老师还没来，冉晴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看向夏渝。雷达一直对冉晴的动静处于高度敏感状态的夏渝立刻转过头来看她。冉晴对他点点头，用口型说着“谢谢”，然后又转回头去恢复了她一贯的状态。夏渝看着她的侧脸，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