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濯 第9章 第 9 章

第二日，宋韵脩带着方竣在小区周围转了一圈，平时热闹的街道，现在因为过年关了一大半，少数几家开门的店员，要么表示休假前没有看到过周大海这样的人，要么说看多了这样的人，让宋韵脩略感头疼。

“转了这么大一圈，收获倒是没多少。”宋韵脩叹道。

“刚好社区大门前有个小超市，我去买瓶水吧，顺便问问超市老板有没有什么线索，我记得周大海就是在这儿和人争执的，我去找找附近有没有目击者。”

方竣刚走没几分钟，一个大爷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小伙，你让开点门，挡着我营业了。看你们在这附近转了挺久了，要不然进来歇个脚吧。”

他一抬头，这才发现自己竟一直站在一个烟酒超市门口避风，便拨开门帘连声道歉：“不好意思啊，大爷，对了，请问您……”话还没说完，便和叼着棒棒糖挑烟的罗布面面相觑。

“嗯？你怎么在这里？”宋韵脩感到有些吃惊，说道，“这里离你的车厂还有商业街都不近吧。”

“哦……我来这附近串个门，我有个朋友住附近，今天正好来串串门。倒是宋哥，上回的案子破了吗？你来这里，难不成这里有什么跟案子相关的线索？”

宋韵脩笑了一下，说道：“我也是……来这附近串个门。”

罗布露着了然于心的笑看着他。这时，方竣也推开帘子进来说道：“宋副，超市店员说在除夕当天看到一个和周大海身形很相近的人，他在店里买了一罐啤酒，我让他去调监控了。不过她对周大海和谁发生争执这件事并不了解……你是上回带我们去柏油路的那位？”

罗布笑着看着宋韵脩，宋韵脩看着罗布狡黠的笑容，脸疼地摊牌道：“好吧，我来这儿就是为了查案，不过详细信息不能告诉你。”

方竣热情地和罗布握起了手，激动地说道：“谢谢你上回给我们送的零食，我记得你还给宋副偷偷开小灶送烧烤，我们当时都说啊，狗粮吃多了，连烧烤都吃不下了……”宋韵脩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口无遮拦，一时没有来得及堵住他的嘴。

方竣继续说道：“谢谢你啊，热心群众，是来接宋副去吃饭的吗？待会我们调查完我就走，你们慢慢约会。”随即他小声对宋韵脩说道，“不要怪我啊宋副，张队说你那天勘察现场回来后面色红润，完全就像个即将出嫁的少男。”方竣毫不犹豫地就把张潇出卖了，宋韵脩听后不禁有些咬牙切齿地想着，好你个张潇，竟然在背后这么八卦自己，等下次见到张潇女朋友之后，一定要好好参他一本，以报今日之仇。此刻的他背对着罗布，都不敢想象罗布听到这些话的表情究竟是多么的精彩，他真是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向意想不到的人出了个柜。张潇那个多嘴的混蛋！

罗布用略带笑意的语气拉长音道：“狗粮？约会？”

宋韵脩顿时觉得自己没脸在这里待下去了。

这时，老大爷用颤颤巍巍的声音打破了众人尴尬的沉默：“小伙，买烟不？”

“……要盒万宝路吧。”宋韵脩沉默了片刻，轻轻咳了一声，无奈地低声说着，一边翻出周大海的照片，试图用案子分散所有人的注意，“大爷，麻烦您看下，这个人您最近见过没？”

大爷掏出了老花镜，仔仔细细地端详着照片，末了说道：“好像见过，前两天他和一个女的吵架来着，如果不是这样，我还记不住呢。”

“吵架？和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大爷没回答，用浑浊的目光看向几人，问道：“小伙子不买烟吗？问我这些做什么？”

宋韵脩掏出证件说道：“警察办案，调查一下情况。这个男人和我们目前主办的一起刑事案件有关，需要调查一下相关情况。”

大爷扶着老花镜又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遍证件，这才开口道：“过年那几天，那小伙天天都来我这买包烟，然后就叼着烟蹲门口盯着小区门口，也不知道冷，一蹲就是好几天，一天一包烟地抽，看起来就像是来惹事的。”

“那争吵又是怎么回事？”

“我想想啊，是哪天来着……好像就是除夕那天，那天我家娃要来看我，我正打算早点收摊，那小伙又来了。我跟他说我要早收摊，他也不听，非要往店里钻，没办法，上门的买卖也不能不做啊。那小伙抠抠搜搜从兜里掏了钱，就出了门。我还在屋里收拾着，就听见有人在我店门口吵架，我就赶紧出去看看怎么回事，结果就看到那小伙和一个四五十岁的女的吵起来了。”

宋韵脩眼皮一跳，问道：“大概几点发生的？那个女人有什么特征？”

“大约三四点吧，至于特征？也没啥特征吧。”大爷挠了挠头回答道。

“身高呢？”

“哦对了，身高不高，比那男的矮了一整头，穿了条黑裙子。”

“您店里有监控吗？有没有录到当时争吵的画面？”

大爷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道：“小伙，我店内的摄像头是假的，是我儿子给装的吓唬人用的。装个摄像头老多钱了，而且我又不懂这些，所以我想着，大马路上到处都有什么监控，我这店里平时也不装那么多钱，能有啥可让贼惦记的，摄像头那点钱都是能省就省的，我孙女快成家了，想着给她攒点嫁妆钱。”大爷说到这里，尴尬地嘿嘿笑了起来。

宋韵脩感到有些失望，继续追问道：“那大爷，您还记得当时他们吵了些什么吗？”

“哎呦，这个我可记不大清了，我就记得是那小伙一直拉扯那女的，那女的挺不耐烦的，说了什么‘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之类的，就急着要走。嗐，我当时也急着回去，就没凑那个热闹。”

宋韵脩的眉头挑了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难不成这周大海来找李梅了？昨天李梅为什么没有提到这件事？

看宋韵脩陷入思考不再提问，大爷小心翼翼地问道：“小伙，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宋韵脩对大爷笑了下说道：“暂时没有了，谢谢您的配合，后续有什么问题我还会再联系您的。”

宋韵脩和方竣两人走出了店，罗布也跟着出来站在了宋韵脩的身边。

方竣偷偷对着宋韵脩挤了挤眼睛，然后假装正经地说道：“宋副，那我回去整理一下今天已经收集的信息后去找张队汇报一下，下午拘留所汇合。”

还没等宋韵脩张口，罗布就抢先一步立正，假惺惺地敬了个礼，说道：“辛苦警察同志了，作为热心群众，我一定会将为人民服务的宋副队喂饱后平安送往市局。”

未等宋韵脩有所反应，方竣便捂着嘴逃之夭夭了。罗布拍了拍宋韵脩的肩，问道：“走吧，宋哥，我请你吃饭去。想吃点啥？”

宋韵脩叹道：“什么都可以，就在附近随便吃点就行，下午还有工作。”

罗布虽然嘴上说着对食物并不挑剔，但是挑选的店都是很有水平的，带着宋韵脩到了附近的一家评价相当高的日料店。宋韵脩喝了口玄米茶，热茶让他浑身都暖和了起来，舒服地眯起了眼，一上午在室外跑来跑去，这时候才总算缓过来。

“刚刚那个小警察，还挺有意思的啊。”

宋韵脩的嘴角抽了抽，说道：“那个傻小子，皮得很，都干了三四年了，还是小孩子心性，平时可没少惹祸。”接着，他便漫不经心地和罗布聊了起来，“你刚刚说是来这附近串门的，怎么不和亲戚一起吃顿饭再走？”

罗布正把一块肥硕的三文鱼蘸着酱汁，听到这个问题，他叹了口气，回答道：“不是亲戚，也没有多熟的关系，虽然小时候就认识，不过我们好几年没见过了，前段时间刚刚联系上，今天就来看一眼。他变化得太大了，我都快认不出他了，我们刚刚看彼此，就像看到了陌生人一样，难以想象时间会如此改变一个人，那个词怎么形容的来着……哦对了，白驹过隙。不管怎么说，和他吃饭可不如和宋哥吃饭来得痛快。”

宋韵脩笑道：“我们这不也才刚刚认识几天吗？”

罗布眨眨眼：“不是还有个词形容吗……一见如故？”接着，他话锋一转，说道：“除夕夜的命案上了好几天热搜了，压都压不住，各种谣言层出不穷，你们最近一定很辛苦吧。”

宋韵脩双手抱着茶杯，看着茶叶在热水里浮浮沉沉，略感疲惫地说道：“这几天忙的都没看新闻，也不知道媒体把我们编排成什么样了，没头苍蝇一般乱转的废物？”

罗布赶忙说道：“主流媒体都只是按实报道了案件的时间地点，但是有几家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自媒体为了抢热度，胡乱报道，什么站街女被嫖客杀了抛尸在山中啊，连环杀人犯杀死过路客啊，还有人写凌月山闹鬼之类的，当然，这些消息都已经被辟谣了。”他嗤笑一声道，“也不知道这群人怎么想的。”

宋韵脩皱眉道：“现在网上这群人，为了红真是不管不顾了，前几年已经发生好几起因网暴导致的恶**件了。”

罗布也感叹了起来，道：“别说前几年了，最近也发生了类似的事。”

“哦？我怎么不知道，你给我讲讲吧。”

“宋哥不知道这件事吗？大概事件是这样的，有个女孩和一个因患有臆想症而长期跟踪她的女精神病起冲突，这件事被人掐头去尾地发在网上，导致女孩被网暴，最后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