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仙侠玄幻 > 腊月·正月 > 第七章

腊月·正月 第七章

作者:贾平凹 分类:仙侠玄幻 更新时间:2020-05-20 02:50:17 来源:转码展示1

所谓“送路”,就是女子出嫁时娘家举办的酒席。xiashucom这风俗在这镇上始于何年?沿袭了几代?从来无人考究,甚至连韩玄子也不得而知。但是,大凡山地之人,却没有不知道这是一个大事:待客的人体面,被待的人荣耀。慢慢地,这件事得以衍化,变成人与人交际的机会。老亲老故的自不必说,三朋四友,街坊邻居.谁个来,谁个不来,人的贵贱、高低、轻重、近疏便得以区别了。韩家这次待客,不打算给王才、秃子、狗剩留席位.这风声很快遍及全镇。支持者,大声为韩玄子的做法叫好;反对者,则不停声地叹息韩玄子做事太损。秃子、狗剩知道后,心里慌极了。分别遭到自己的老婆的一顿臭骂,埋怨自己的男人被人看不起,自己更走不到人前面去。两个人心烦意乱,自然威风还是在家里耍,使老婆们少不得受了皮肉之苦。老婆打是打过了,恐慌还是未消,有心上韩家说明情况,取得谅解,又害怕韩玄子给个当场下不来台,更惹村人耻笑。两人凑在一起,头碰头诉说牺惶,诉着诉着,就恼羞成怒,咬着牙齿说:

“好,他家待客叫这个,请那个,他不把咱当人看,咱也用不着巴结他!咱就这样,他还能把咱杀了剐了不成?!”

这以后,两人就越发向王才投靠。结果,秃子也要求人股,王才虽认了他作干亲,但心里却明白此人的性情,思谋他若进股,必是捣刁之人,又会以让公房之事,仗有功有恩之势,行要挟威胁之举,便支支吾吾不想要他。后来狗剩跑来说情,王才说:

“狗剩哥,你是不是想让秃子来了,好给你多个伴儿?”

狗剩说:

“也有这种意思吧。话说丑些,你兄弟能干,这村子里,甚

至这全镇的人没有不晓得的。可话说回来,咱弟兄们都不是威威乎乎的人物,上不了人家正经席面,谁肯偏向咱们?现在加工厂办起来,你这里入股的入股,招人的招人,可咱本村本镇的才有几个人呢?没有百年的亲戚,却有千年的邻居;既然他秃子要来,为何拒在门外?秃子和我一样,还不都是为了你,才得罪了韩家老汉,要不,以后谁还敢心向着你呢?”

王才说:

“我也不怕说丑话,有些人就是这样,见不得旁的人富。我王才人经几辈都不是英武人,原先穷是穷,倒也落个不偷不摸,正南正北的人的名声。这几年亏得国家政策好,我有了j乙个钱,便惹得一些人忌恨了。这些我能不知道吗?至于韩家老汉,他是长辈,又给我当过老师,我一向是尊敬的,他对我有些成见,我也不上怪,井水不把河水犯,我想他也不能太将我怎的。”

狗剩说:

“这你倒差了,我问你,二贝的妹子正月十五‘送路,待客,人家就提名叫响地不要你去!”

王才说:

“不至于吧。不管韩家老汉待我如何,那二贝和白银,我们还是能说到一块的。我办加工厂的时候,还亏了他二贝出了许多主意呢。”

说到最后,王才坚信韩玄子待客,是不会拒绝他的,自古“有理不打上门客”,何况同村邻居,无冤无仇!至于秃子入股的事,王才也总算勉强答应了。

加工厂接连又在镇上招收了四名男女。王才就将原来的院墙推倒,重新筑墙,将四间新买的公房也圈在内,在里边支了油锅,安了铁皮案板,摆满了面箱、糖箱、油桶,和一排一排放食品的架子,大张旗鼓地进行食品加工生产。村里,镇上所发生的一切事,他几乎一概无暇过问了,满脑子里只是技术问题,管理问题,采购和推销问题。结果生意十分不错!为了刺激大家的积极性,第十五天里,就结帐发钱,最多的一人拿到了二十八元五角,最少的也领了十六元。

十五天,这是一眨眼就过去的天数。大多数人只是在家办年货.或者游门串户聊闲话儿;而在加工厂的人,则十几元、几十元进了腰包。消息传开,简直像炸弹爆炸了一样,街头巷尾,人人议论。

狗剩和秃子就得意起来。他们的嘴比两张报纸的宣传还有力量,走到哪,说到哪,极力将这个加工厂说得神乎其神。若是在村里、镇街上有人碰着,问:“干啥去?”回答必是:“上班呀!”或者:“才下了班!”口大气粗地撞人。他们俩甚至一起披着袄儿走进了巩德胜的杂货店里买酒喝。巩德胜也吃了一惊,估不出这些从不花钱喝酒的人身上装了多少钱?酒打上来,他慢慢试探地问:

“二位今天倒有空了?”

狗剩说:

“来喝喝你的酒。你开了两年店了,还没给你贡献过一分钱呢!”

秃子说:

“你生意好啊,祝你财源茂盛,日进斗金!”

两个人两句话,堵得巩德胜倒不知说什么好了。喝到一个晨辰,秃子又问:

“德胜叔,几时关门下班?”

巩德胜说:

“咱这是什么体统,还讲究上班下班?!”

又问:

“照你这等买卖,一日能挣得多少?”

回答:

“能落几个钱?十块八块,刨过本,没几个。”

狗剩和秃子就嘻嘻哈哈地笑,说一两年后,他们也要办这么一个店。秃子还说:

“哈,你开一个月,赶不上王才那工厂一天的盈利。韩家老汉常来喝酒,你怎么不让他也帮你办一人加工厂呢?”

巩德胜受了一场奚落,心里很是不愉快,暗暗骂道:“这些没见过世面的狗东西!”就不再言语了。但是,瞧着狗剩、秃子进了店喝酒,在街上游转的气管炎却也挪脚进来。他是没钱喝酒的,只是坐在一边听他们三人说话,末了说:

“秃子哥,王才那个厂还要人不要?”

秃子说:

“你是不是想去?当然要人喽!”

巩德胜一听气管炎的话,心里又骂道:“这小子也见钱眼开了,要投靠王才了!”便插嘴道:

“人家要你?要你去传染气管炎呀!”

一句话倒惹得气管炎翻了脸,骂了一句:“老东西满口喷粪!”两厢就吵嚷起来,巩德胜借机指桑骂槐:

“你这狗一样的东西,你跑到我店里干什么?你也不尿泡尿照照你的嘴脸!你有几个钱?你烧什么包?你等着吧,会有收拾你的人呢!”

狗剩和秃子也听出巩德胜话里有话,就站起来挡架。等一老一少动起手脚,那巩德胜的哑巴儿子就凶神恶煞一般出来乱打,也打了狗剩和秃子。这两人就趁酒劲发疯,将桌子推翻,酒坛、酒壶、酒碗、酒盅、菜碟、肉盘,全稀哩哗啦打个粉碎。枣核女人脚无力气,手有功夫,将气管炎、秃子、狗剩的脸抓出血道,自己的上衣也被撕破,敞着怀坐在地上,天一声,地一声,破口大骂,直骂得天昏地暗,蚊子也睁不开眼,末了,就没完没了地哭嚎不止。巩德胜则脚高步低地来找韩玄子告状了。

这是腊月二十七黄昏的事。韩玄子正买来一个十三斤二两的大猪头,在火盆上用烙铁烧毛,听了巩德胜哭诉,当即丢下猪头,一双油手在抹布上揩了,就去了公社大院。

连夜,公社的张武干到了杂货店,枣核女人摆出一件一件破损的家什让他看。当然,这女人还将以往自家破损的几个碗罐也拿了出来,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求张武干这个“青天大老爷”“为民作主”。

张武干让人去叫狗剩、秃子、气管炎。狗剩和秃子打完架后,便去加工厂干活了。一听说张武干叫,知道没了好事,便将所发生的事告知了王才,王才不听则已,一昕又惊又怒,只说了一句“不争气!”甩手而去。两人到了杂货店,张武干问一声答一句,不敢有半点撒野,最后就断判:巩德胜的一切损失,由狗剩等三人照价赔偿,还要他们分别作出保证:痛改前非。赔偿费三人平分,每人十五元,限第二天上午交清。

一场事故,使狗剩、秃子十五天的工资丢掉了百分之八十,两人好不气恼!回到家里,都又打了老婆一顿。那秃子饭量好,生了气饭量更好,竞一气吃了斤半面条。饭后,两人又聚在一起,诉说这全是吃了王才的亏,试想:若韩玄子和王才一心,他能这么帮巩德胜?便叫苦不迭不该到王才的加工厂去。可想再讨好韩玄子,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何况这十五元,又从哪儿去挣得呢。思来想去,还只有再到王才的加工厂去。所以接连又在加工厂干了三个白天,三个晚上,直到大年三十下午,才停歇下来。

气管炎没有挣钱的地方,只得哭哭啼啼又找到韩玄子,千句万句说自己的不是,韩玄子却故意说:

“你不是想到王才那里挣钱吗?你去那里挣十五元,赔给人家吧。”

气管炎说:

“韩伯,人家会要我吗?我上次将公房转让了你,王才早把我恨死了,我还能去吗?他是什么人?我就是要饭,我也不会要到他家门上去的!”

韩玄子对这种人也是没有办法,末了说:

“你回去吧,我给巩德胜说说,看你怪可怜的,就不让你出那份钱了;他也是见天十多元的利,全当他一天没开门营业。”

气管炎巴不得他说出这话,当下千谢万谢,说“送路”那天,他一定来帮着分劈柴,劈柴分不了,他就帮着找桌子、凳子,还要买一串鞭炮,炸炸地在院门口放!

韩玄子对这件事的处理,十分惬意。他虽然并未公开出面,却重重整治了狗剩、秃子这类人。整治这些人,目的在于王才,他是要这小个子知道他的厉害。事情发生后的第二天,他就披着羊皮大袄,在镇街上走动了,还特意路过王才的家门口。他很想在这个时候见到王才,但王才没有出门。

王才也明白这个事的处理,是冲着他来的,十分苦恼。他百思不解的是,自办了加工厂,收入一天天多起来,他的人缘似乎却在成反比例地下降,村里的人都不那么亲近他了。夜里,他常常睡在炕上检点自己:是自己不注意群众关系,有什么地方亏待过众乡亲吗?没有。是自己办这加工厂违犯了国家政策吗?报纸上明明写着要鼓励这样干呀!他苦恼极了,深感在百分之八十的人还没有富起来的时候,一个人先富,阻力是多么大啊!

“我为什么要办这种加工厂?仅仅是为了我一个人吗?”他

问他的妻子,问他的儿女,“光为了咱家,我钱早就够吃够喝了。村里这么多人除了种地,再不会于别的;他们有了粮吃,也总得有钱花呀!办这么一个加工厂,可以使好多人手头不紧张,可偏偏有人这样忌恨我?!”

他开始思谋有了钱,就要多为村人、镇上人多办点好事。他甚至设想过,有朝一日,他可以资助一笔钱,交给公社学校,或者把镇街的路面用水泥铺设一层。但这个设想,他一时还没能力办到,他还得添置工厂设备,还得有资金周转。他仅仅能办到的,就是在春节时,自己一家办一台社火芯子。但这种要求却被拒绝了。他便准备在大年三十的晚上,自家包一场电影,在镇街的西场子上放映,向众乡亲祝贺春节。这,他可以不通过

任何人,直接向公社电影放映队交涉就能办妥,他韩玄子还能说什么呢?

一提到韩玄子,他就有些想不通:这么一个有威望的老人,为什么偏偏就不能容他王才!?但是,在这个镇上,韩玄子就是韩玄子,他王才是没有权势同他抗衡的;他还得极力靠近他,争取他的同情、谅解和支持。所以,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当面锣对面鼓地与韩玄子争辩是非曲直的。

他还是坚信,人心都是肉长的,韩玄子终有一天会知道他王才不是个坏心眼的人。

但是,就在腊月二十九日,二贝娘在本村挨家挨户给大伙说请“送路”的日子,他在家已经备了酒菜,专等二贝娘一来,就热情款待。可一直到天黑半夜,二贝娘没有来,他才明白人家真的待客不请他。

他从来不喝酒,这天后半夜睡不着,起来喝了二两,醉得吐了一地。天明起来,就自个拿了三十元,到公社电影放映队去,要求包一场电影,并亲眼看着放映员写好了海报,张张上面注明:王才包场,欢迎观看。

海报一贴出,白银首先看到了,跑回家在院子里大声给娘说:

“娘,晚上有电影哩j晚饭咱都早些吃,我擦黑给咱拿凳子占场去!”

娘是不识字的,看电影却有兴趣,当然也喜欢地对小女儿说:

“你去白沟,叫你姐和你姐夫吧,让他们也来看看,那地方难得看一场电影的。”

韩玄子在堂屋听说了,问道:

“什么电影?”

白银说:

“《瞧这一家子》!”

韩玄子说:

“老得没牙的电影!再看有什么意思?”

白银说:

“看便宜的嘛,是王才家包的。”

“他包的?他家有什么红白喜事,要包场电影?”韩玄子说,“晚上不要去,那么爱看便宜电影!没有钱,我给你钱,一角五分,你买一张票,坐到电影院里看去!”

白银不敢回嘴,却小声说:

“电影是电影,里边又不是王才当主角!再说,咱不去,人家这场电影就没人看了?”

这话亏得韩玄子没有听到。他在家坐了一会儿,就出去了。

他直直走到巩德胜的店里。巩德胜亏得他出了大力,才惩治了狗剩和秃子,见他来,殷勤得不知怎么好。韩玄子说:

“怎么样,这两天,那狗剩、秃子还来扰乱吗?”

“没有。”巩德胜说,“他只要有钱,就让他来吧,他要再摔坏我一个酒盅,我自个倒要打破一个酒瓮哩!',

韩玄子就笑了:

“你该庆贺庆贺了吧?”

巩德胜说:

“那自然,来半斤吧。”

韩玄子说:

“我不喝你的酒。你要有心,你就手放大些,包一场电影,让镇子上的人都看看,也好扬扬你的名声。”

巩德胜为难了:

“包电影?一场三十元呢!”

“你这人就是抠掐个钱!”韩玄子看不上眼了,“你要名声倒了,都来欺负你,别说三十元,你连店都办不成了。你知道吗?人家王才这次吃了亏,偏还包了一场电影,瞧瞧人家多毒!今晚人家电影一演,镇上人都说他的好话,反过来倒要外派你了!”

巩德胜沉吟了许久,依了韩玄子的主意,只是担心,王才包了一场,他再包一场,这对台电影,人总不会都来看他包的呀!

韩玄子说:

“只要你出面包,我保你的观众比他的多!”

韩玄子就亲自去了放映队,打问新近还有什么好片子?放映员见是韩玄子,就说有《少林寺》,武打得厉害,原计划正月初三晚上放映:韩玄子便掏出钱来,说巩德胜想感激党的政策使他家日子好过了,要今晚包一场,就请一定放映《少林寺》。

结果.对台电影,一个在镇街西头场子,一个在镇街东头场子。满镇的人先得知王才家包的电影早,半下午就在西头场子坐了黑压压一片,但后又听说巩德胜家包了《少林寺》在东头场子发映,一传十,十传百,多半人就又扛了凳子到东头场子去了。

二贝和白银知道这一切尽是爹在幕后干的,大为不满。天黑下来,自然先去看了一会儿《少林寺》,趁着人乱,小两口就又去看《瞧这一家子》。一到那边场上,就碰见了王才,王才好不激动,一把拉住二贝的手,说:

“好兄弟,你来了真好!你来了真好!”

就掏出好烟递上。

二贝十分同情王才,两个人便离开电影场,蹲在场边的黑影地里说起话来。二贝说:

“王才哥,我爹人老了,旧观念多,一些地方做得太过分,你不会介意吧?”

王才说:

“兄弟说到哪里去了!我王才‘哪里就敢和韩伯闹气?我想得开,什么事都会想得开的。妹子‘送路’的日子定到啥时候?’’

二贝说:

“正月十五。原本我主张村里人一个不叫,可我爹爱热闹,爱面子,偏说能来的都让来。这不,花了一大堆,手头积攒的钱全花了,可那酒钱、烟钱还没影哩!”

王才说:

“也没见婶子给我说,我好为难,去还是不去?不去吧,对不起人,去吧,又怕韩伯不高兴,反倒没了意思。这话当着你说,我什么也就说了。”

二贝说:

“人上了年纪,思想和咱们不一样了,你不去也好。近来加工厂的事怎么样?”

王才说:

“每天的产量还可以,销路也好,有些供不应求了。现在犯愁的就是油、糖、面粉的采买艰难。这几天可苦了我,没黑没明地骑上车子到处跑。”

二贝说:

“你应该打个报告给公社,让他们呈报县上。像你这样搞个体加工厂,县上也没有几个,能不能纳入国家供应指标?那样一来,就省了许多麻烦,又能保障生产啦。”

王才一拍大腿,叫道:

“好兄弟,你真是教师!你怎么不早说,这主意多好!以后我得好好请教你了!只是公社肯呈我的报告吗?”

二贝说:

“你找我爹吧,他说什么你也别计较,咱只求把事办成。我在家再敲敲边鼓。万一不成,咱再想办法。”

王才郁郁道:

“好吧,我找一次韩伯。”

临分手时,王才塞给了二贝四十元,说是他知道二贝家要待客,钱是没多没少地花。二贝坚决不收,王才说:

“兄弟.我这不是巴结你,全当是我借给你的。你要不收,我王才在你跟里也不是一个正经人了!你拿上,不要让韩伯知道就是。”

远处的电影场里,稀稀落落坐着一些观众。已经到子时了,天上闪着几颗星星。星星的出现,似乎是来指示黑暗的,夜色越来越浓重了。但是,差不多就在这时,远远近近的人家,响起了除旧迎新的鞭炮声,哔哩叭啦!哔哩叭啦!竟有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那是谁家放了一个自制的土炸药包。

二贝把钱收下了。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