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月已归 第18章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地下停车场，空旷，光线灰暗。

一辆黑色的福特轿车驶过眼前，宋晓余摇下车窗，轻轻地咦了一声，扒着窗沿定睛看了两秒。

“看什么呢？”宋晓书打转方向盘

宋晓余转回头，看向宋晓书，犹豫两秒，眨眨眼道：“哎，刚才那车上驾驶座上的男人，好帅呀。”

宋晓书轻呵了声，颇为无语。

“而且副驾驶上的人，是刚才的那位漂亮姐姐。”宋晓书顿了了顿，说。

宋晓书敲着方向旁的手指微曲，漫不经心问：“你确定没看错？”

“你手机给我。”宋晓余摊开手掌心，见宋晓书不为所动，她叹了声，“我给你确认一下？那位驾驶座上的男的，长得真不赖，可能会是漂亮姐姐的男友哦，你不好奇吗？”

宋晓书脑海里闪过二十分钟前的画面，他问她是不是和家人出来，她言语迟疑。

顾卿月咬着一条长条巧克力，看着宋晓书发来的一条短信，眉头微微蹙着，她手指落在输入框里，正想发一句你是不是被盗号了。

下一秒，那人似有心灵感应，回了句。

[我是宋晓书的妹妹宋晓余，你好呀。]

顾卿月搜了个招手的表情包，点击发送。

[顾姐姐，听我哥说你是S大的，我也有报S大的意愿，可以加一下你的微信号，向你了解S大的情况吗？]

[可以。]

宋晓余如愿以偿加了顾卿月的微信，她摇了摇手机，得意道：“诺，问了，刚才那个男人是她三叔。”

“哥，你明晚有空吗？”

“怎么？”

“我约了卿月，明天晚上到她学校逛逛哟。”宋晓余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哎，哥，我看你那么忙，应该也没空陪我到s大逛逛，我还是一个人去吧。”

“晓余，我有时间。”宋晓书说。

顾珩生把车开回住处，顾卿月眼睛盯在手机上，跟着下了车。

“和谁聊天？”顾珩生看她回信息回的入神，随口问了句。

“哦，刚才在超市遇见了个女孩，宋晓书的妹妹。”顾卿月似想起了什么，说，“宋晓书，你知道吧？澳门宋叔叔的儿子。”

“见过几次。”

“那个宋叔叔和爷爷是什么关系？”

“恩师。”他淡淡道。

顾卿月忽然歪头看他：“顾老师，你什么时候有课？”

她思维跳跃，顾珩生笑了下，才缓缓道：“周三和周五晚间的课。”

“哦，那我可以去试听吗？”顾卿月抬眼去看他。

“当然。”他目露怀疑，“你想听？”

他不觉得她对这门生物选修课会感兴趣。

“也对哦，兴许我听不懂。”顾卿月呐呐自语，过了会，她如实说，“就是好奇你上课的样子。”

“好奇我上课的样子？”他重复了一遍，有些好笑地望着她。

顾卿月后知后觉这话语的漏洞，她忙解释道：“第一次身边的人做老师，有点新奇。”

这时眼前的电梯门缓缓洞开，两人出了电梯。

顾珩生按下密码锁，那只橘猫听到动静，站在门后，喵地叫了一声。

顾卿月换上拖鞋，不计前嫌，将橘猫抱在怀中，她坐在沙发上，摸过茶几上的遥控器，开了电视，将一只抱枕拥在怀里，冲厨房里的人道：“我手受伤了，今天就不帮你打下手了。”

她看了一圈，最终根据豆瓣评分，挑了一部欧美电影《午夜相逢》。

电影的一个画面，便是在亮如白昼中央车站，男主一身黑色条纹格子衬衣，坐在地上，靠着墙，曲起的腿边放着一把小号和一件黑色外套。

顾珩生从房间里换了休闲服出来，瞥了眼挂在墙上的电视屏幕。

他搬来这么久，一直没开过电视机，这还是第一次使用。他倒了杯水，搁到茶几上，随口问了句：“在看什么？”

“《Before We Go》。”顾卿月仰着脸看他，“你看过没？”

他摇头。

“那一起看？”顾卿月盛情相邀。

“不吃板栗炖牛肉了？”他问。

顾卿月抱着一只靠枕，左右为难，最后悻悻然道：“那你还是去做板栗炖牛肉吧。”

那天，顾卿月尝到了心念许久的板栗炖牛肉，顾珩生问她味道如何。

她弯着眼，脱口道：“应该比许老师做得好吃。”

“许老师？”顾珩生微微挑眉，表示疑惑这许老师是何许人也？

“哦，是舍友的妈妈。”顾卿月胡乱扯了个理由，“我舍友的妈妈厨艺挺好的。”

顾珩生不置可否地笑了了笑，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

晚饭过后，顾珩生在厨房清理碗筷，顾卿月毫无心理负担地坐在沙发上同猫玩耍。

顾珩生从厨房出来时，她躺倒在沙发上，乌黑的长发垂散在地毯，两手握着杂志两端，眼睛直直盯着上头，神色认真专注，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正在进行什么伟大的实验。

“看什么呢？”

顾卿月纹丝不动，仍旧盯着杂志端详，嘴唇微开启，说：“看你。”

“嗯？”

她翻身坐起来，将杂志内页转向他：“你还挺上镜的。”

话音落下，她又叹气，托着下巴，颇为懊恼道：“哎，我怎么就没你上镜呢。”

顾珩生轻轻笑了一声，拿过她手里的杂志，他也倒没看上一眼，便顺手合上，放到茶几上。三个月前，顾珩上捺不住研究老院长的多番劝阻，接受了杂志采访。那记者特意将样刊邮寄来给他，顾珩生自己倒一直没拆开过。

他拿上钥匙，问她：“回学校还是回家”

“回学校。”

宋晓余刚发来微信，问她明天是否有时间，她想来她学校看一看。顾卿月已经应承了下来，答应明天带她逛逛校园。

顾卿月回到宿舍时，雨早已停了。

舒淼淼同江心惠两人在宿舍，屋内的窗帘被严丝合缝地拉上，屋内黑黢黢，唯一的光源便是书桌前的笔记本，舒淼淼和江心惠两人挤在一张椅子上。

她推门而入时，两人齐齐发出一声尖叫。

顾卿月被吓愣在原地。

“吓死我了，卿月。”舒淼淼拍着胸口，心有余悸。

顾卿月手落到门旁的开关上，按亮了屋内的灯：“你们在看鬼片？”

“嗯。”

舒淼淼胆子小，又特爱看这些怪力乱神的题材，每回都要拉一个人同她一块看。她们宿舍四人，也就何清胆子大，对这种题材的电影嗤之以鼻。

江心惠拿起书桌前的奶茶，吸了口：“我还以为你今天回家了呢。”

“没回去。”

“她哪是回去了，她是去她三叔那。”知道内幕的舒淼淼如此说。

“顾老师吗？”江心惠感叹了一声，看向她，“哎，卿月，有这么一个出色的亲戚是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

顾卿月仔细想了想，还真没太大的感觉。因为性子的原因，顾卿月跟那些年长她几岁的长辈，都刻意保持一种疏离感，唯独对顾珩生例外。她发现在他面前，她长年来紧绷着那根线陡然间软化，她享受那种轻松，自在。

顾卿月剥丝抽茧这种心态的变化，大概是由于那晚在雁江目睹的那一件事，她下意识把他划入她的阵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