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捧着茶壶出去,张麟回身瞧见炭盆里火不旺了,便道:“春来,炭盆添些新碳,再去取个手炉来。jiujiuzuowen”
春来应下刚要去,李总管道:“手炉就不必了。
你能想到此处便好,只是若真去取,我的身份尚不能用手炉,春来,你去添碳吧。”
默默站了一会,过于安静的气氛着实有些尴尬,这李总管在这干坐着干啥呢,不无聊吗?
也不知是不是李总管听到了他的心声,道:“白月,你去将里间桌案上的竹简拿来吧。”
“总管,夜中光暗,伤眼睛,总管若是觉得枯坐无趣,奴婢倒是听过些故事趣闻,不如说来与总管解解闷。”张麟道。
放在平时他才不想讲什么故事,但是这个时候必须一切以应聘成功为主,所以他要无比贴心和细心。
李总管暗自点了点头,不是只会一味听话,还算心思灵活,不过还需要再看看是否知进退分寸,于是沉下脸道:“不过是些粗俗故事罢了。”
见他脸色不好,张麟识趣道:“总管说的是,奴婢的故事自是上不得什么台面的,这就去给总管取竹简。”说罢一边去里间拿竹简,一边在心里暗骂,这个说翻脸就翻脸的神经病。
拿了竹简递上去,添碳的和添茶的都回来了,他接过茶壶,摸了摸应该是适口的温度,便倒了杯新茶放在桌上。
屋子里又恢复了寂静。
李总管看了一会,放下竹简道:“时候不早了,就寝吧。”
张麟听见就寝俩字,脑子嗡的一声,不会真的是个变态要潜规则他吧?!
先假装不懂好了,张麟镇定了一下,道:“春来、春生,去打水铺床,伺候总管洗漱就寝,水要温的。”
两人分别领了命下去,不多时都办妥了,张麟在一边伺候着李总管洗漱,递布巾,然后更衣、脱鞋,甚至忍着心中的一万头羊驼,一万字的骂人言论,给他洗了脚。
之后他无比忐忑地站在一旁,指挥着春生春来将炭盆挪进来。
待一切收拾好了,李总管道:“平日公主休息之时,贴身侍女便睡在外间,当夜值守的守在内间门外,若有事该及时叫醒贴身侍女。
白月,今夜你便睡在西间,春生和春来在里间门外值守。
春兰,你下去休息吧,今日白月代你的值。”
说完这话,一只跟在他身后的那名小太监才离开。
“是。”张麟应下,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将床幔放下吹了灯,关门出去。
进了西间,屋子不大,只放了一张桌案,一张榻,他便合衣而卧,这哪是考验唐僧,活脱脱是考验他。
唐僧虽然跋山涉水,好歹还有三个徒弟伺候着,什么灾什么难都有徒弟搞定。
他一个给唐僧制造劫难的,怎么感觉比唐僧的劫难还多。
躺在榻上东想西想的,张麟渐渐睡着了,索性这一晚上没什么幺蛾子。
天还没亮,春生就来敲门,“白姑娘,该起身了。”
这么早?张麟揉了揉眼睛,看着外面依然黑漆漆的。
“该叫起了,总管起身还要去伺候陛下起身梳洗。”春生道。
“知道了。”他一咕噜爬起来,匆匆洗了把脸整了整头发,伺候人起得早,伺候伺候人的人,起得更早。
来到内室门前,轻轻叩了叩门,“总管,该起身了。”
“进来吧。”李总管道。
张麟便带着两个小太监进去,伺候他洗漱穿衣,吃早饭。
“我要去伺候陛下,你的考试,也便到此为止。
回去静等消息。”李总管一边往外走一边道,“什么话该说,该怎么说,你是个聪明孩子,不必我再多说了吧。”
“是,总管,奴婢知道。”张麟道。
离开李总管的房间,费劲吧啦地找回自己的住处,他至少走错了三次,差点就要迷失在皇宫里了,最后遵循着哪偏走哪,哪没人走哪,终于看到了熟悉的屋子。
站在门口肚子响了一声,他才想起来,早上还没吃饭呐!
又忘了问去哪吃饭的事了!
实在不行还是隐身移形,偷去吧。
叹了口气推门进去,却发现桌案上放着新的食盒,昨日晚饭的已经被收走了。
嗯?今天还有人送饭?这李总管为了不让他们接触别人,也是煞费苦心。
他刚打开了食盒盖,便有人敲门,“白姐姐,你回来了?”
就不能等他吃完早饭再来打听消息么,张麟翻了个白眼,起身开门,“蓝衣,我方才进门片刻,何事?”
“我早上起身后来找白姐姐,却发现姐姐不在屋里,久等也不见回来,怕姐姐出了什么事。
后来有位大人来送饭,我问了才知道,姐姐昨晚便被总管叫去了。”蓝衣道。
“昨夜去总管处考试罢了。”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张麟只好侧身把她让进来,“蓝衣可吃过早饭了?我方才回来,还没来得及吃,你若没吃不如一起吃点。”
说着他坐回桌案后,将里面的包子和粥端出来。
“我吃过了,陪着姐姐就好。
不知总管这是考什么,为何要夜中将姐姐叫去?”蓝衣微微蹙眉,一副担心的样子。
姑娘你这话别有所指啊,傻子都能听出来,这是说他被人潜规则了啊,张麟尽量克制住怒气,心平气和道:“总管白日里要伺候陛下,自然不方便。”
“考试的内容不知姐姐是否方便告知一二?
我虽比不上白姐姐样样都做得好,却不想到时候出了丑,或是做错什么,若是挨罚可怎么好……”蓝衣担心道。
张麟内心吐槽,装柔弱给谁看呢,我又不是个男的……
嗯???不对!!
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他就是个男的!如假包换!!
以后可不能再变女的了,再变下去真的要出事,心理都要变态了。
由于他正低着头喝粥,蓝衣并没看到他扭曲的表情,见他未答话,便接着道:“白姐姐,蓝衣怕被罚,听说宫中的刑罚重的很,动不动就会打死人,求姐姐指点我一二。
不奢望姐姐都告诉我,只指点我一二,蓝衣就很感激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不能什么都不表示,张麟便道:“其实没什么,只是跟在总管身边伺候罢了。
没什么具体的考题,也可以说处处都是考题。”这玩意是实践考试,靠的是综合实力,想教都难。
蓝衣若有所思,问道:“白姐姐,可有什么要注意的?”
姑娘你这就过分了啊,问的也太具体了,这都告诉你不如把这位置直接让给你好了。
“这我可说不上来了,该提点的总管都会提点到,蓝衣你不用担心,总管很和善的。”张麟咬了一口包子道。
蓝衣自知问的太过,他能告诉自己这些,已经不易了,笑了笑道:“多谢姐姐,白姐姐可真是心善,又有气度,说是谁家的小姐都不过分。”
过分了,他明明是大少爷。
“蓝衣过誉了,早饭这么多我也吃不完,你跟我一起吃吧。”这么明显的逐客令应该能听得出来吧。
“不了,我吃过了,姐姐辛苦一夜,吃了饭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蓝衣自然是识趣的,况且她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呆下去也不会再有什么收获,便起身告辞了。
还是挺识相的,张麟起身送她出去,继续回去吃包子。
刚咽下最后一口包子,又响起了敲门声,不会又来了吧……
他将碗盘收进食盒,开门却发现不是蓝衣,而是自打进宫,连一句招呼都没打过的黄莺。
“白姑娘,黄莺初次到访,还望勿怪。”黄莺施礼道。
虽然说的是软话,可语气却一点都不软,大姐你是来找我套话的,态度能不能好一点。
“黄姑娘言重了,不知所来是为何事?”张麟笑了笑,不紧不慢,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
“我来是想请教姑娘,不知可方便?”黄莺道。
他很想说不方便,但又怕结了梁子节外生枝,便道:“方便,黄姑娘请进。”
张麟与她相对而坐,黄莺道:“我留意过白姑娘更衣,稳重从容,十分利落,黄莺敬佩。”
她说这“敬佩”二字,倒是比蓝衣可信很多,像是发自肺腑的。
虽然眼高于顶,但到底还是有些能耐的,且瞧着有几分刚正不阿的样子。
张麟道:“黄莺姑娘谬赞,我虽未见姑娘的考试时的风采,但观姑娘言行,自是不会差的。”
“多谢白姑娘夸赞。”她倒是没怎么推脱,大大方方道了谢,“今日来,是听说白姑娘已去过李总管的最后一关考试,不知是何考试?”
果然也是为了来打听消息的。
还没等他说话,黄莺又道:“我知你我是对手,若姑娘不愿告知,黄莺亦无二话。”
哟,态度很嚣张嘛,头一次听这种,我是来跟你打听消息的,但你要是不愿告诉我,那就算了,这是个什么逻辑?
但是由于跟她说话比跟蓝衣说话轻松多,张麟对她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于是道:“我只是留在总管身边伺候,处处都是考题。
黄姑娘想知道的,我只能说到这。”和说给蓝衣的差不多,你们俩就公平竞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