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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神 > 穿越重生 > 西游记后传 > 第9章 白莲花夜劫乔灵儿 孙大圣邂逅秦广王

乔家大院洋溢着一片喜气,庆祝乔太公六十大寿。正房中堂贴着一个大大的“寿”字。灵儿正指挥家人们进进出出,端酒端菜。乔公坐在正房的太师椅上,笑呵呵地看着这一切。

阿龙神色慌张地跑进门来,冲里面的灵儿招着手。灵儿走过去,龙儿一把将他拉到一边,小声道:“昨天晚上,胡恶少一家都被人杀了,房子也给烧做一片白地,胡家人的尸体都被人扔到了城隍庙前,脑袋都已经被砍掉了!”

灵儿道:“走,看看去!”

二人来到城隍庙前,只见这里围满了人,胡家三十余口的尸体横陈在庙前。官府的衙役在进行现场勘察,仵作忙着收尸。

人群在低声议论着:“真痛快,这一家人恶贯满盈,没一个好东西!”“可不,尤其是胡恶少那个王八蛋,宰了他我咱们地方除了一害!”

灵儿和阿玲挤进人群,一见面前的惨状,灵儿赶紧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太残忍了!”

阿龙道:“我看倒挺痛快,这种人罪有应得。报应!”

灵儿道:“阿龙,你说什么!再大的罪过也不能将一家人都杀死,你还幸灾乐祸!”阿龙一见灵儿真的生气了,赶忙闭嘴。

灵儿问身旁的一位中年人:“这位大叔,这是谁干的?”

中年人警惕地四下看了看:“听说是凤头山上的大王白莲花亲自下山。”

灵儿问:“白莲花?就是那个经常下山抢劫周围大户的女土匪?”

中年人嘘了一声:“小声些!年轻人不知轻重,若是被她的的手下听见了,不死也得伤残!”

灵儿哼了一声:“做这等残忍之事,真是作孽!”

中年人见他不听劝说,赶忙四下看了看,躲开他。

阿龙道:“少爷,咱们不能久留,赶快回去吧,老太爷还在家里等着我们给他祝寿呢!”

灵儿点了点头,吩咐阿龙千万不要告诉老太爷。阿龙点头,二人走出人群,向乔家庄走去。

乔家大院内便跑齐鸣,乔公端坐在正房的红木太师椅上,以乔父为首的全体家眷在给他磕头祝寿。乔公笑呵呵地叫大家都起来,众人站起身来。乔公四下看了看:“怎么不见灵儿?”

一名家人赶忙道:“少爷说,他有事到城隍庙去一趟,马上就回来。”

乔父埋怨道:“这个孩子真是不懂事,什么大事连爷爷的大寿都耽误了?”

乔公笑道:“他是少年人的心性,喜欢热闹。今天大喜的日子,就不要再说他了。”

正说着,忽听村里大乱起来,有人大声喊道:“凤头山的大王下山了!”

紧接着,村中传来一阵阵马蹄声和女子呼叱的声音。乔公一愣:“这是怎么了?”

家人老许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老太爷,不好了,凤头山上的女土匪下山了!已经闯进了村里!”乔家人大惊失色,不知如何是好。

乔父大声道:“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关门上杈!”家人立即闭上大门,一家人躲进正房之内,惊恐万状。

乔公道:“早就听说凤头山上有一群女匪,为首的叫白莲花,专门打家劫舍,官兵几次进剿,怎奈这些女匪个个武艺高强,官府也奈何她们不得。”

乔父道:“父亲不必惊慌,这些土匪也许不是冲着咱们来的。”

乔公叹了口气:“听说这个白莲花每次小手的都是周围的大户人家,我看她们这次一定是冲着咱们乔家来的。”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了砸门的声音,伴随着女子粗野地喊叫:“开门!开门!”

乔公浑身一抖,站起身来。乔父束手无策,连呼:“怎么办?”

大门“轰隆”一声被推开,涌进了几十个红衣女子,手持钢刀。一名女子高声喝问:“这是不是乔家大户?”

乔公战战兢兢地赶忙走到院里:“是,是,小老儿乔茂。”

红衣女子点点头,冲外面挥了挥手,霎时间又走进了几十名红衣女匪,迅速在院中列好了队。

乔公一见这阵势,吓得腿都软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王饶命,要钱、要粮随便拿,可千万不要伤害我等性命!”一家人赶忙跪倒在地,磕头如捣。

一双纤细的小手扶起了乔公,乔公抬起头来,面前站着一个身着白衫、头扎羊角辫的女孩,正是庙会中灵儿搭救的那个白衫女子,她的身旁站着曾给灵儿送信的红衣女郎。

白衫女子道:“老人家请起,不必惊慌。”

乔公不胜惶恐地站起身道:“姑娘,我们乔家可是积德行善,从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白衫女子微笑着点点头:“老人家,我们这次来,不要钱,不要粮,只要一个人。”

乔公一愣:“人?姑娘要的是谁?”

白衫女子道:“乔灵儿。”

却说灵儿和阿龙走进庄子,只见街道冷清,家家闭户。二人正纳闷,忽见老许飞跑而来,气喘嘘嘘地道:“少爷,快!快跑!”

灵儿一惊,问出了什么事,老许道:“土匪闯进了咱们家,说是,说是要找你!少爷,你快跑吧,千万别回去!”

灵儿问老太爷怎么样,老许道:“老太爷没事,让我赶快出来找你,叫你千万别回家!”灵儿沉吟片刻,猛地把头一抬,大步向家里走去。

那白衫女子悠闲地坐在院里,下首站着乔家众人。灵儿走进院门,乔公一见大惊。灵儿道:“爷爷,我不来,她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灵儿走到白衫女子跟前:“是你?”

旁边的一个红衣女子大声道:“见了我家大王还不下跪!”

灵儿冷笑道:“男子汉生于天地间,跪天,跪地,跪父母。她非天,非地,非父母,我为什么要给她下跪?!”

红衣女子大怒,拔出钢刀,放在灵儿的脖颈上。乔公吓得几欲晕去,一家大小赶忙跪地磕头求情。灵儿脸上却毫无惧色,双眼斜睨着那个红衣女子,冷冷地道:“比你厉害的人,我也见过。”

白衫女子冲那个红衣女子摆了摆手,那女子撤回了钢刀。白衫女子道:“忘了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白莲花。”

一家人闻听此名,登时惊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赫赫有名的女匪首白莲花,竟是怎么一个美丽的女孩子。

灵儿也大为惊讶:“胡家的人是你杀的?”

白莲花道:“不错!”

灵儿道:“你,你太残忍了!”

白莲花笑了笑:“恶人勇敢用比他恶十倍的手段来对付,你说对吗?”

灵儿斥道:“那你呢?应该用什么方法来对付你?”

白莲花的脸色沉了下来:“你说我是恶人?”

灵儿道:“滥杀无辜,难道不是恶人?”

白莲花:“谁是无辜?胡家是有名的恶霸,这个你不知道?”

灵儿道:“你杀了他一家三十多口,难道他们个个都是恶霸?”

白莲花语塞,半晌才道:“那又怎么样?我杀你还用管他是不是恶霸?我想杀就杀。我问你,我派人请你,你为什么不来?”

灵儿驳道:“为什么你请,我就非要去?”

白莲花冷笑道:“你不配和我这么说话!”

灵儿反唇相讥:“这也正是我要对你说的话!”

白莲花的脸色陡变,站起身走到灵儿面前道:“你的胆子倒不小,还从没有人敢和我这么说话!”

灵儿道:“是吗?那是因为他们怕你,而我不怕!”

白莲花点了点头:“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灵儿笑了:“你凶狠残暴,有谁是你不敢杀的?你不是刚才说过,你想杀人就杀人吗?要杀便杀,悉听尊便。”

白莲花气得嘴唇发抖,她一伸手从红衣女郎身上拔出钢刀,架在了灵儿的脖子上。灵儿冷冷地看着她。乔公惊吓之下,登时晕了过去。乔父边磕头边哭道:“姑娘,灵儿年幼无知,求你手下留情!你要什么,我们给什么。”

白莲花并不理睬乔家人的哀求,双眼只是瞪视着灵儿:“怎么样?”

灵儿望着一家大小失魂落魄的样子,叹了口气:“好吧,你说,你想要什么?”

白莲花道:“我要你跟我走!”

灵儿道:“你带了这么多人,可以随便将我抓走!”

白莲花道:“我要你心甘情愿地跟我走!”

灵儿哼了一声:“你带领人马闯进我家,将我爷爷、父亲吓得胆颤心惊,还想让我心甘情愿,凭什么?”

白莲花道:“因为我有刀,我要你求我带你走!否则,就杀光你的全家!”

灵儿气上心来:“圣人以德服人,就是做强盗也应该有骨气,抢的是不义之财,杀的是该死之人!像你这样持刀威吓,不分青红皂白,连累无辜,与禽兽无异!”

全家人听罢大惊,乔父大喝一声:“灵儿,不要逞口舌之利!”

一旁站立的红衣女子们个个横眉立目,拔刀出鞘。白莲花咬牙切齿:“好,我就不拿你的家人来威胁你。现在求我带你走,否则,我讲你碎尸万段!”

说着,她把钢刀架在灵儿的脖子上。灵儿一言不发,脸上充满了不屑之色。

白莲花手上微微用力,锐利的刀锋割破了灵儿颈部的皮肤,鲜血流了下来。乔父在一旁哭着喊道:“灵儿,你就说句话吧!”

灵儿依然不语,殷红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裳。白莲花两眼逼视着他。灵儿毫无惧色,冷冷地望着她。白莲花的手又加了力,刀锋嵌进灵儿的颈中,霎时间血流如注。乔家老少吓得魂飞魄散,女眷们不忍目睹惨状,纷纷背过脸去。

突然“仓啷”一声,白衫女子的钢刀在她手里断成了好几截。她一惊,狠狠地一跺脚,垂头丧气地转身走出院子,对红衣女郎喊道:“把这小子给我带回去!”

一声令下,女子们一拥而上,将灵儿绑了起来。一家人赶忙上来哀求,女匪哪里肯听,将灵儿绑上战马,绝尘而去。

乔家乱作一团,不知如何是好。待稍稍冷静下来,乔公便叫乔父火速到官府报案。乔父立即带着几名家丁出发。

第二天晌午,乔父拖着疲惫的双腿回到家里,向乔公等报告道:“官府说白莲花是远近有名的悍匪,甚难对付,官兵几次进剿都是损兵折将,毫无收获。县太爷说我们还是认命吧。”说着,他泪如雨下。

乔公闻说,如遭雷击,一口气喘不上来,顿时晕了过去。乔父赶忙过去给捶胸擦背,家人七手八脚地把老人抬进房间。半晌,老人才回过气来。

却说灵儿被带上凤头山山寨,白莲花大发雷霆:“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我好心前去请他,他竟然让我如此难堪!我,我要杀了他!”

身旁站着的红衣女子们和她的随从红衣女郎,屏住呼吸。白莲花猛地回过头嚷道:“你们说话呀?都哑巴了!”

红衣女郎道:“大王,乔灵儿已经被押在石崖洞中,随时听候大王处置。”

白莲花歇斯底里地吼道:“我要杀死他!”

红衣女郎道:“不用大王亲自动手,我去就行了。”说着,她转身向外走去。

“回来!”白莲花将她喝住。红衣女郎抿着嘴笑了。

白莲花道:“要杀他还要等到回山寨吗?你怎么也不长脑子想一想!不管怎么说,他帮过我,杀了他,我们不是无情无义吗?”

红衣女郎笑道:“杀也不行,不杀又出不了这口气,大王可让我们怎么办?”

白莲花道:“他敢和我较劲,难道我还会输给他?这样,从今天起,不给他饭吃,直到他来求我为止!”

红衣女郎遵命,走进石崖洞,对灵儿道:“大王吩咐了,从今天起不给你饭吃,想吃饭就跪着去大王饶恕你的罪。”

灵儿微笑道:“我就是饿死,也不会吃抢来的东西!”

红衣女郎哼了一声:“真是不知好歹!”转身离开。

深夜,月光如水静静地从窗棂里照进白莲花的卧室。白莲花躺在床上已经睡熟。沉寂的夜空中忽然划过了一道闪电,遥远的天际,亮起了一道灿烂的金光,霎时便将窗外黑沉沉的群山照得亮如白昼。金光渐渐消失,一只巨鹰的投影映在白莲花房间的窗纸上,眨眼之间那巨鹰化成了人形。

屋中,一道金光闪过,一个黑影投在熟睡的白莲花身上。睡梦中的白莲花皱起眉头,脸上的表情似乎很恐惧。突然一个人站在她的床前,此人身材瘦削高大,鹰鼻鹞眼,目中射出两道寒光,静静地望着白莲花。白莲花闭着双眼,表情异常痛苦,她的双手攥成了拳头,显然,她在做着恶梦。

梦境中,白莲花见灵儿坐在高山之巅,面带微笑望着气喘嘘嘘爬上山来的白莲花。他的身旁站着一个鹰鼻鹞眼,身材高大的灰衣男子,面无表情,双眼望着远方。

白莲花大步走到灵儿面前:“你怎么跑出来了?在这个山上没有我带着你,你会死的!”灵儿微笑不答。

白莲花道:“我并不想对你怎么样,只要你向我服软,我会好好待你的。”灵儿望着她仍然不答话。

白莲花喊道:“你说话呀!”

灵儿微笑着向灰衣人指了指,白莲花扭过头看了灰衣人一眼,问此人是谁,灵儿道:“是我的护法。”

白莲花大为诧异,她走到灵儿面前,伸出手抓住灵儿,喊道:“赶快跟我回去!”

猛地她觉得浑身一麻,手指像被电击一样,整个身体向后弹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她爬起来,发现灰衣人正站在灵儿面前,冷冷地望着她。白莲花一声怒喝,拔出腰刀向灰衣人猛扑过去。突然天地间刮起了一阵旋风,灰衣人不见了,一只巨鹰从天空俯冲而下,直向白莲花扑来。白莲花一声惊叫,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竟坐在地上,手中握着腰刀。

她爬起来,惊惶地四下看望着,屋里不见有人,只有一只飞翔的苍鹰的影子,在月光照耀下的窗纸上游移。苍鹰转眼不见了,四周复归于沉寂。

白莲花喘着粗气,缓缓坐到床上。她慢慢平静下来,外面隐隐传来巡山小校们提铃喝号声。白莲花略一沉吟,披起衣服向门外走去,进了白崖洞。

洞里点着蜡烛。灵儿闭着双眼,盘膝坐在洞中,显得安详、平和。灵儿闻得响声,睁开双眼,见白莲花站在他的面前。灵儿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

白莲花问:“饿了吗?”灵儿轻轻摇摇头。

白莲花冷冷地道:“已经两天两夜了,你不吃不喝,为了赌一口气,值得吗?”灵儿仍不答话。

白莲花道:“你只要对我说你饿了,我就叫人拿食物给你。”

灵儿道:“那岂不是和求饶一样?”

白莲花道:“你在城隍庙会,可以趴在地上让姓胡的当马骑,可现在,为什么要你向我服软就这么难?”

灵儿答道:“为救人就是丧了性命我也心甘情愿。”

白莲花问:“可你和我赌气也一样会丧了性命,这值得吗?”

灵儿答道:“值得。现在我做的一切,仍然是为了救人!”

白莲花问:“哦,救谁?”

灵儿道:“你。”

白莲花叱道:“真是一派胡言乱语。我看你还是求我救救你倒是真的!”

灵儿又闭上双眼,不再说话。白莲花恼羞成怒:“好,既然你如此不知好歹,你就是出声哀求我,我也不会再理你!”说完,她无可奈何地转身走出洞去。不表。

却说行者和八戒听了假如来无天的话,离了灵山大雄宝殿到东土寻找无天转世灵童。忽一日,师兄弟二人来到一个人繁华的市镇。那镇上的行人见他们过来,匆忙向两边闪躲着,有的更是跑了起来,以为撞见了妖怪。

八戒看着四散奔跑的行人,甚是不高兴,撅着嘴道:“这里的风俗不好,这些人在街市之上奔来跑去,惹得人眼都花了。”

行者笑道:“呆子,你道这些人奔跑是这里的风俗?”

八戒道:“不是风俗,那跑怎的,又没有人追他们!”

行者笑道:“只怕是你相貌丑陋,他们只当你是妖魔临世,所以奔跑。”

八戒道:“绝无此理。再说,你的相貌也不比我好看多少。”

行者开怀大笑。他一伸手,将一个奔跑的行人吸到近前问道:“你跑怎的?”

那人吓得腿脚发软,浑身颤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大圣,你来了!”

行者一愣:“可煞作怪,你认得我是哪个?”

那人道:“老爷莫不是齐天大圣?”

行者更是诧异,问道:“你怎知道我是齐天大圣?”

那人道:“是,是都礼禅师将老爷的面相画了出来。”

行者问:“都礼是谁?”

那人道:“老爷,他是释迦牟尼转世。”

行者一惊,看了八戒一眼。八戒道:“莫非这厮便是无天的转世灵童?”

行者道:“那都礼为何要画我的像?”

那人道:“老爷,我这一方本来是安居乐业,殷富之所,可不知从何时起,来了许多冤鬼。这些冤鬼吃人害命,弄得家家胆颤心惊。前年,都礼禅师路过此地,为我镇上降妖,只要我等将米面钱物与他,他就出手抑制这些恶鬼。”

行者问:“如果没有钱物呢?”

那人道:“恶鬼便出来伤人。禅师说,这些恶鬼乃是齐天大圣的属下,大圣早晚有一天临凡毁灭这里。只因有禅师在此,才能保得平安。”

行者道:“这该死的都礼在哪里?我倒要去拜访他。”

那人道:“老爷,要是我带您去找都礼禅师,千万莫伤小人的性命!”

行者哭笑不得,八戒笑骂道:“哪个要伤你性命,这等胡说!”

那人连忙磕头:“这都是都礼和尚所说,与小人无干。”说着,他带领行者、八戒向城坊街方向走去,一面说道:“他正在城坊街设坛驱鬼,收受供奉。”行者点头。

那人战战兢兢地把行者、八戒带到一个黄土堆成的祭坛前。祭坛上摆着香案,都礼还没有出现。坛下人头攒动,大家顶礼膜拜。

那人领着行者和八戒挤进人群,二人向坛上望去,八戒道:“哥呀,这厮会不会就是无天的灵童?”

行者点了点头:“也许吧,看看再说。”

正说话间,都礼身披袈裟登上祭坛。身后的弟子站到坛前,冲下面的善男信女大声说道:“请诸位献祭!祭礼献上后,大师开坛除妖!”

众人手拿祭品钱物向祭坛涌去。坛上弟子一一收下。一条铁棒放在了他的面前,他以为那也是供品,伸手去拿,去哪里拿得动?

他一愣,抬起头来,正是行者和八戒站在他的面前!那弟子一声惊叫,当场晕死过去。坛下的众人见状大惊,齐将目光向行者投去,这一看不要紧,全场登时大乱。有人喊道:“齐天大圣临凡了,快跑呀!”

众人四散奔逃,一霎时就散了个干净,只剩下了行者、八戒和坛上的都礼。都礼站起身也想逃走,行者一个箭步窜上前去,抓住了他的脖领:“你去哪里?”

都礼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圣饶命!”

行者对八戒笑道:“这厮却是个没筋骨的,还没怎的,便先跪下了。”

八戒一步窜上前去,一把扯开都礼后背的衣服,后背上空空如也,并无“万”字。八戒一下子泄了气:“不是无天灵童!”

行者骂道:“你这厮好大胆,竟敢扬言自己是佛祖化身在此招摇撞骗,还败坏俺老孙的名头!却不打杀你怎的?”说着,举起铁棒要打。

都礼赶紧喊道:“大圣饶命!”

行者喝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实招来!”

都礼哆哆嗦嗦道:“小人本是县内阎罗观的道士,侍奉秦广大王的香火。有天夜里,我在大殿上给秦广王的塑像上香,猛地天空传来一阵巨大的声响,一道白光闪进殿内。我大吃一惊,赶忙出门向外看去,天空却又恢复了平静。正在惊疑之间,忽听殿上有人喊我的名字。我浑身一抖,回过头来,殿内空空荡荡,吓得我全身的三万六千根寒毛根根竖起,哆里哆嗦地问:‘谁?’那声音道:‘我是冥界之主秦广大王,你连我也不认识了吗?’”

八戒听他如此罗嗦,便不耐烦起来,喝道:“说简单点,少这般罗嗦!”悟空赶忙劝住:“耐心听他说下去。”

都礼继续说下去:“我吓得身子似筛糠一般,颤抖着答道:‘大,大王乃阴间之神,怎么能入阳间?你定是山精树鬼,幻化骗我。’‘看着我!’那声音再次响起。我慢慢回过头,望着秦广王的塑像。他的眼前飘起了一阵紫雾,雾气散尽,秦广王坐在神位之上,望着我。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都礼吸了口气,行者问:“说完了?”

都礼继续说道:“秦广大王还带来了很多恶鬼,他命小人假称如来化身,诈骗百姓,吸取供养。小人说完了,我说的句句是实,求大圣饶命!”

行者笑道:“又是这个秦广王,好好的地府不待,冥王不做,却偏要到人间祸害百姓,真是罪不容诛。这次,俺老孙要替天行道!”

说罢,他摇身一变,变成都礼;八戒也一变,变成他的弟子,二人带着祭品走进阎罗大殿。

却说那秦广王正在神坛现身,眼前升起一阵紫雾。见都礼进去,秦广王问道:“都礼,祭品拿来了吗?”

都礼点点头:“拿来了。”

秦广王轻轻摆了摆手,霎时间,殿内出现了一群恶鬼。秦广王道:“将祭品献上。”

都礼道:“该死,慌忙之中祭品忘了带来,只带了金棒一条,此物乃无价之宝!”

那阎王大喜,忙道:“拿来我看!”

他睁开双眼,只见面前的都礼,眨眼间变成了齐天大圣孙悟空!

悟空铁棒在手一声断喝:“秦广王,你身为神籍,为害百姓,罪不容诛,老孙要替天行道!”说着,抡铁棒纵身上去,搂头便向秦广王砸来。八戒也现出原身,举起钉耙要筑。

秦广王一声惊叫,跳下神坛,一旁的众鬼呼啦一下将行者围在当中。行者一声冷笑:“好妖孽,老孙今日便让尔等断根!”

说着,铁棒如电向群鬼席卷而来。群鬼不知厉害,一拥而上,只见行者铁棒大起大落,大开大阖,恶鬼们磕着的变成白骨,碰着的化做飞灰,刹那间便倒下了一片。八戒的钉耙也筑倒了好几个小鬼。

秦广王见势不妙,念声诀化风欲逃,行者一声断喝,双手发出雷电,轰然一声巨响,秦广王坠落尘埃。行者一步踏上,举棒就打。秦广王道:“大圣且住,听小神一言!”

行者擎住铁棒:“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秦广王道:“大圣,自泾河老龙事后,小神洗心革面,再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大圣为何打我?”

行者一声冷笑:“未做伤天害理之事?你纵鬼行凶,勒索百姓,还说不是伤天害理!”

秦广王大声道:“大圣,且请放下铁棒,听小神从头道来,小神说完,如大圣仍觉小神该死,再请下手不迟。”

行者收起棒来:“好,你说!”

秦广王叹道:“大圣啊,小神乃冥界之王,为何会来到人间,你不觉得奇怪吗?”

行者一愣,没有说话。秦广王道:“大圣,地府已经被一班毒魔狠怪所占,小神是无家可归呀!”说着,竟伤心得落下泪来。

行者已经:“你说什么?”

秦广王道:“大圣,你有所不知,一年前,地府忽现百丈巨蟒,自此冥界被妖邪占领,地藏菩萨,十殿阎罗除小神一人外,全部遭擒。小神借轮回隧道才得以逃脱。那伙毒魔更关闭地府之门,借赢海中弱水将冥界封闭,小神万般无奈之下才来到了人间道场。”

行者呆住了,他的耳边回荡着黑莲圣使的话:“无天已侵了天庭,占了地府,将如来佛祖赶出灵山……”他的眼前重现了他前往地府时看到的种种怪象。

秦广王继续诉道:“冥界之门关闭后,阳间死去之人的鬼魂无血食供养,便在世上作起乱来,经常深夜入宅,生吃活人。小神恐人间遭受大难,才将这些恶鬼聚拢起来,让都礼前去诈骗血食,小神实是迫不得已呀!”

行者听他说得恳切可信,点了点头,伸手将他扶起:“是老孙冤枉你了。可是你为何要借我之名。败坏我的声誉?”

秦广王道“大圣,小神之所以借你之名,乃是知道三界之内的妖魔鬼怪,听说你的名字尽皆闻风丧胆,小神不过是借你之名壮壮声威,望大圣宽宥!”

行者点了点头:“此种小事,老孙不会计较。秦广王,据你说来,地府确实是被人占了?”

秦广王点头:“绝无虚言!这些妖邪还把地狱中的所有罪鬼统统放了出来,祸乱人间!”

行者问:“那你为何不上天庭告状?”

秦广王摇摇头:“大圣你还不知,天庭也是一般为妖魔所占,只怕小神还没见到玉帝便已经身首异处了。”

行者大惊:“如此说来,我倒要到地狱里去走一遭,看看那里端的怎样。”

秦广王提醒道:“去便去来,只是要倍加小心!”

行者答应个“是”,偕八戒腾云而起,转瞬到了地府。行者叫八戒在鬼门关外等候,自己摇身一变,变成一个马面。

鬼门关上挂满了黄色的灯笼,关门大开着。鬼吏们押解着一队队亡魂走进关内,向酆都鬼城走去。

行者进得关来。他走得很慢,不停地东张西望。地狱里的一切都很正常。他来到秦广王大殿前,现出了原身,大步走进殿去。秦广王正坐在公案后与判官商议着什么,一见行者走了进来,赶忙站起身,迎上来打招呼:“大圣别来无恙!”

行者还礼道:“一切如常。阎君可好?”

秦广王道:“托大圣的福,一切俱好。”行者点了点头。

秦广王道:“大圣此来,可有何事?小王能否效力?”

行者望着他笑了:“没事。多年不见,很是想念,特来看看老朋友。”

秦广王道:“不敢,承大圣惦念!”

行者一拱手:“老孙告辞!”说罢,纵云头出了地府,飞回人间。

行者刚一离开,刚才阎罗殿上的一切全部消失殆尽,地狱又露了真面目。假秦广王笑道:“这个贼猴子真是不好对付!”说着话,他现出了原身,正是黑袍护法。

行者与八戒返回人间阎罗观,秦广王已经不在,阎罗大殿里一片寂静。行者站在这里,陷入沉思。

夜色渐深,二人来到半山的草房内暂歇。行者盘膝坐在地上,八戒一头扎在茅草当中,瞬即鼻息如雷。

夜色沉沉,只闻远处阵阵狼嗥。忽然间,一道温莹的黄光从行者的怀中升起,行者睁开了双眼。正是燃灯上古佛圆寂时留下的那颗舍利子!

舍利子飘到行者的头顶,悬停了一刻,便向外飘去。行者站起身来,跟了出去。

舍利子在前面飘忽不定地游走着,行者在后面紧紧跟随。走出了一段路,舍利子停在了空中,行者缓缓走过去。黄光中幻出了燃灯上古佛的身影:“悟空。”

行者一惊:“佛祖,你怎么……”

燃灯道:“这颗舍利子便是我圆寂时留下的。”

行者惊问:“什么,圆寂?”

燃灯点头:“你见到我的弟子云居尊者了吧?”

行者恍然大悟:“那人是云居尊者?他遭妖孽杀害了。”

燃灯点头:“我知道了。舍利子共有十七颗,是佛界十七位万佛之祖留下的,你必须将它们一一找到!”

行者不解,问道:“古佛,这是什么意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燃灯的影像越来越弱,渐消失了,空中传来燃灯的声音:“相信你的眼睛!”

行者愣在那里。

却说白莲花山寨聚议厅内,白莲花坐在虎皮金交椅上,下面站着山寨中的大小头目,一应皆是女将。

红衣女郎道:“大王,十天过去了,乔灵儿仍然不肯求饶,再不给他饭吃,可能就要死了。”

白莲花脸色变了,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什么?”但她马上意识到在属下面前,不能流露出自己的情感。她又坐了下来,假装无所谓地道:“他这是自寻死路,活该!”

红衣女郎道:“大王,乔灵儿毕竟是有恩于大王,这样做是不是……”

白莲花道:“他就是现在求我,我也不会给他饭吃!哼,死了就死了,与我何干!”说完,她猛地站起身,向后面走去。

却说乔灵儿被劫走已经十天,杳无音信,全家寝食不安,官府无能,不闻不问。这日,一家人正围坐在正房哀声叹气。乔公道:“昨晚我发梦,梦见灵儿他……他已经死了。”说着痛哭起来。

乔父劝道:“爹,梦由心生。听阿龙说灵儿和那个女大王还有交情,我想恐怕不至于害他的性命。”

乔公听他如此说,才稍稍缓解了一下:“派出找灵儿的人回来了吗?”

乔父长叹一声:“回来了,转遍了凤头山,也没有找到。”乔公闻言又滴下泪来。

与此同时,灵儿在凤头山石崖洞内,背靠石壁。他的脸色蜡黄,已奄奄一息。

忽然洞门打开,红衣女郎端着饭轻轻走进来,她蹲在灵儿身旁低低地喊道:“灵儿,灵儿。”

灵儿睁开双眼。红衣女郎把饭菜递过去:“快吃饭吧!”灵儿脸上露着微笑,轻轻摇摇头。

红衣女郎劝道:“你这是何必,拿自己的性命来赌气!”

灵儿低低道:“姐姐,灵儿并非赌气,我是在救人。”红衣女郎不解。

与此同时,白莲花在房间里大步踱走着,她的心情非常烦乱。一个红衣女子推门报道:“大王,姐妹们刚刚下山,洗了带马铺的许大户……”

“闭嘴!”白莲花一声喊叫:“你给我出去!”红衣女子浑身一抖赶忙退了出去。

白莲花站在屋子中央喘着粗气。猛地,她打开门冲了进去。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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