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岛周围的河水仍在潺潺流淌,声响清脆,本该是能让人心旷神怡才对。zhongqiuzuowen
可是此时,岛上的空气却十分凝重。即便是对团队知之甚少的端乔瑾他们,也在六耳简明扼要的推理中察觉到阴谋的寒气。
敖烈脸上的乌云将他的神情压抑得阴郁万分:“这,这消息来得也未免太……”
“可是,凭我的感觉,法明他不像是坏人啊?”端乔瑾咬了下嘴唇说道,“至少,至少他应该不是怀着什么阴谋接近你师父的。当初说到那个他要找的人,法明的神情里溢满了一种温柔,我感觉得到,他追忆出的一定是十分美好的画面。”
端乔瑾的声音越说越小,六耳看了她一眼,无奈地叹口气:“即便不是为了还她,那也至少是有瞒着我们什么。而欺骗本身,不管用意如何,在被骗的人看来都不是好事。”
端乔瑾张了张嘴,却无言以对。
“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师父早点醒过来吗?”突然,六耳话锋一转,“当然,还有我的师弟们。”
“正常情况下的话,得等上两三天,”盘罗说着做起了手势,“不过,也可以由一个人进入到他的回忆梦中,唤醒他。”
“进入到回忆梦,那不就是要看到他的回忆了,这样好吗?”敖烈迟疑了一下。
六耳点点头:“对啊,即便我们很想知道关于法明的诸多细节,那也是希望通过我师父口述,而不是不经他同意就看他的记忆。”
“……”总觉得他们好像又被暗搓搓指责了一通?
“可是,除此之外也没有最快的办法了。还有,我需要给我们正名一下,虽然我们是查看了记忆不错,但也只能粗略知道他遇见过什么人,具体的细节内容还有他的所思所想,我们并不能感知。”
“那些非常详细的内容,只有?疏可以看得到。”凌子说完,赤子也跟着插了一句:“没错。而且小瑾姐姐看到了,也不可以说,否则就会遭到天罚。同样的,我们也不能随便告诉别人很多内容。”
六耳听着他们说,也觉得有趣,歪头看了他们一眼:“比如说?”
“比如说,在记忆中我捕捉到一个人的名字,如果我和我想要交谈的人里有一个不认识他,我就绝对不能说出来,”端乔瑾正面回答了她,随后叹了口气,“我们都认识法明,所以姑且可以说一句「他有见到法明,法明过得还不错」。但也仅此而已,不能说更多,仅仅能给出一些模糊的形容。”
这话不假,而且端乔瑾严肃真挚的眼神,也丝毫看不到任何说谎的嫌疑。六耳凝视了她半晌,才默默移开目光里用以审视的犀利的剑。
“即便如此,我也拒绝。”
敖烈对于六耳最终给出的答案有些讶异:“诶?我以为你会去叫醒师父他们,你难道对法明的事一点都不担心?”
六耳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担心自然是担心,可就算只是一点点,那也是师父他们的记忆。”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随后发出一声表面轻松,实则意味深长的轻叹,“活在世上,谁没有一些怎么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秘密?师父他们不主动说,哪怕是一点点,我们也不该越界。”
不知为何,六耳的这声感慨,忽然让敖烈眼前浮现起一个遥远的画面——莫文浑身是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雪白的头发在阳光和鲜血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瞩目。
他正游走在生死边缘,可即便如此,他的脸上除了对死亡的恐惧,还有秘密被拆穿后的惶恐与羞耻。
莫文祈求敖烈不要把看到的一切告诉别人,事后用近乎逃避的姿态和神情简单说了几句他的身世,并且极为卑微忐忑地祈求自己的保密。
那种小心翼翼,那种恐惧,那种哪怕是死亡也不曾彻底掩盖掉的秘密被揭开带来的刺激……敖烈都历历在目。
这么想来,六耳的坚持完全没有可以反驳的理由。但……
敖烈注意得到,她说话时,身上似乎带了一种很奇怪的气息,那里面的正气凌然并不完全单纯——她的拒绝不是站在客观立场上维护原则,而更多地像是因为同病相怜,所以感同身受之下替师父他们拒绝。
感同身受。结合她的话,莫不是悟空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敖烈如是想着,但也没太当回事。
有秘密应该也正常,毕竟是个近千岁的「老猴子」,经历丰富,谁能保证没藏点东西在心里?
拂云媪听了六耳的话,也是带着几分惊讶望着她,目光里带了几分敬佩,她浅笑一下,道:“既然你们决定如此,且法明的事也有眉目,我们也不再需要去筛选其他人记忆里的面容。眼下,只要再等两三日便可。”
孤直公点点头赞同拂云媪的想法,但转瞬间眉间又带上几分迟疑纠结:“不过事先提个醒。所谓的两三天是普通情况下而言的,如若说他们心底有什么执念和遗恨,当回忆到那部分时,很有可能会被困在其中,额外耗费些时日。”
“什么?你是说他们可能醒不过来?”
眼看六耳带着杀气就要走过来,孤直公急忙摆摆手:“不是醒不过来,而是可能会另外耗费些时日才能醒。毕竟,执念和遗恨对于很多生命来讲都是最难摆脱的东西。”
六耳眯起眼睛,心底不免有些忐忑:“那若是真到了那种时候……”
“真到了那种时候,你们要么继续静静等待,要么,就只能进入梦境强行唤醒他们了。”
敖烈和六耳站在原地,只觉得腿忽然很沉,一种莫名的压力堆积在肩膀上,叫人烦闷。
可担心也没有用,此时他们也只能祈祷一下,剩下三人不要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就好。
见他们二人的神情从紧张到气恼再到无可奈何,端乔瑾的心里其实也不好受,即便采取这样的行动多年,可愧疚感从来只会积累,从不会被时间冲散分毫。
“我们先把你们的师父师弟解下来送回古庙吧,我想你们肯定不会乐意他们在树上那样,”端乔瑾转头冲盘罗点点头,“盘罗,拜托啦。”
“好,我这就让藤蔓带他们……诶?”盘罗正低头开始念动咒语,忽然手指一顿,眼睛瞪大了些许。
“怎么了?”
盘罗呆呆地抬起头,额前有几滴冷汗:“我刚才感觉到,他们又、又有一个家伙挣开藤蔓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