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闷着头到处逃窜。jiujiuzuowen身旁到处响着惨叫和喊杀,许多其他硕鼠也在像它一样奔跑,躲避着身后射来的冰冷箭雨。在树林的很多角落树下、草中、石旁,都能看到硕鼠的尸体。它们的身上带着伤痕,鲜血已经流干,身下的土壤被染成黑紫色。
那些人类的叫喊声不断,他们从四面八方而来,仿佛穿梭在山林里的幽灵,手里握紧冰冷的武器,将一只只硕鼠送向更加寒冷的地狱。
还活着的硕鼠没命的奔跑,甚至来不及为死去的亲人送葬,就像一群穷兵败寇,以最卑微最无力的方式苟且求生。锋利的刀刃不知何时会自头顶落下,凶狠的毒箭不知何时会插入皮中。死亡的恐惧笼罩在每一只硕鼠头顶,笼罩在整片山林上空。昔日盎然宁静的绿林,此刻成了浸染鲜血的屠绞场,上演着追杀和逃命的生死时速。
青铜强迫自己不去回想方才姐姐死在眼前的场景,不断的在心里重复姐姐临死的叮咛跑它并不知道要去往哪里才算安全,只是本能的驱动四肢,瞅见一个没有人烟的缝隙就跑。冲刺再冲刺。
或许是到了这一瞬,青铜才体会人类的可怕。他们的四肢上的确没有利爪,但他们可以创造出利爪都望尘莫及的武器,用这些武器去掠夺、杀戮,成为真正不败的魔鬼。那些冰冷的武器上沾着同伴的血,没有被玷污的部分在晃动时闪着刺眼的凶光,好像一个个噬血的恶魔在虎视眈眈的看着眼前的猎物。
他们还可以使用不知名的法子,让松软的土地变得僵硬、干涩,无法再被它们硕鼠咬开,挖穿。他们断了族人和自己的后路,然后叫骂着扑向它们,根本没有任何的犹豫。
人类的行动突然而带着计划,所有硕鼠猝不及防,一时早已死伤无数。
硕鼠的数量越来越少,尸体越来越多,人类却并不满足,他们追赶着任何一只幸存的硕鼠,誓要斩草除根。
青铜一路幸运,没有被乱刀乱箭杀死,但很快,他沦为了最后一只硕鼠,成了所有村民的目标,可以逃窜的方向变得模糊,道路变得窄小,求生愈加艰难起来。
终于,慌忙逃窜的青铜没有注意脚下,触碰到了机关,一张密网自空中落下,将它困在其中。村民从身后赶来步步逼近,踏出的脚步声听在青铜耳中,成了死亡的倒数。
为首的村长用刀指着它“它就是最后一只硕鼠了,只要杀了它一切就会结束了”
村民得到指令,逼近的速度更快了。青铜走投无路,心生深深的绝望,似乎开始释然的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突然,一个瘦小的身影从清一色魁梧的身躯里挤出来,抓住了村长的手。
“村长,放了青铜吧,别杀它别杀它”
青铜已经闭上的眼睛猛地睁开,抬头看到胡杨正拦住村民,死死拽住村长哀求。
“杨儿”匆匆赶来的胡母恨铁不成钢的拉住女儿的胳膊,大骂道“你这是发什劳资子的风,快走”
胡杨一边哭一边挣扎“不不村长、乡亲们,别杀青铜,别杀青铜”
见女儿不听话,胡母气的眼睛翻白,一旁参入围剿的父亲也吓得脸色苍白,慌忙向村长看去,只见村长面容铁青,阴森森的问“你认识这妖孽”
胡杨刚要点头,胡母急急把她拉到身后“村长,小女不知道这妖怪是硕鼠,所以被蒙骗了,村长还求你网开一面。”一边说一边还示意胡杨不要再说话。
谁知胡杨不理会,继续向村长哀求“村长,放了青铜吧,它是无辜的,我们都误会硕鼠了我亲眼看到过它的族民可以修复树木,它们一直在帮我们”
青铜听罢愣了一下,他从来没料到胡杨会看到过这一幕,应该是偷偷躲起来看到的吧
然而,村长听到胡杨的争辩,却是勃然大怒“一派胡言被硕鼠利用就算了,居然还为了帮这些妖孽扯谎若真是你说的那样,为什么这三年山林越来越荒天气也越来越干不下雨”
“如果大伙没有那么要命的砍树,不会这样的”
“住嘴”村长大吼着打断她,一巴掌扇在了胡杨幼小的脸上,“你果然被骗的不清,居然在这里妖言惑众把她拉到一边”
即便村长的威压不似作假,但青铜还是从他和其他村民的眼睛里看到了心虚、撼动,但转瞬被一种狠辣替代。
只是短短的思索中,青铜突然茅塞顿开,彻底明白了为什么一直以来人们总是误会他们硕鼠。
说是误会,其实只是一种自以为是的栽赃。人类总是不断的掠取,不满足的索要自然的一切。树木、土地所有。他们不知道节制,最终酿成苦果,而它们呢穿梭在受损的山野、森林里的他们,被理所当然的扣上了罪魁祸首的名字。
有了这样的理由,人们不用花心思自责,不用却承担任何劫掠的罪罚。他们可以放心大胆的略杀硕鼠,再站在自然的残骸前炫耀,把一切推给已经死去的它们,好像是一件了不起的功德。
而那些知道真相的人呢比如胡杨的父亲,比如胡杨。要么被不断的洗脑,要么被粗暴的扼杀,像石沉大海一样。
呵呵青铜听到自己心里的笑声。
无知。这是它对这些人类的评价。因为无知妄下定义,因为无知扼杀生灵,因为无知堂而皇之的去做很多错事而不用受到惩罚。
没错,人类一点都不可怕,而是可怜。
胡杨被拉开了,村长带着村民继续靠近自己,手里的刀已经举过头顶,准备随时落下。
然而,他们前进的路却被再次挡住,被那个固执的瘦小身躯。
“村长,求你们了,别杀它不要再犯错了”
胡杨攥紧村长的手腕,让他根本不能活动。恼羞成怒的村长一把扯开她纤细的手,将她向一侧狠狠推去“滚开”
胡杨跌在了地上,被父母赶来扶起,她瞪大双眼看着村民手持家伙向网中的青铜步步紧逼。青铜扭动着圆滚的身子,那双铜绿色的双眼直勾勾盯着自己,竟没有害怕,而是写满了对自己的担忧。
三年来的点滴在短短的几秒内重现在胡杨的脑海,明晃晃的刀剑斧头已经砍在了她的心口,瘦小的姑娘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挣开了父母的桎梏,凭借身板娇小的灵活优势,从村民的缝隙里钻过,一把抱起青铜便冲进了更深的深林。
“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