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鸱鸮鸱鸮,既取我子,无毁我室。xinghuozuowen恩斯勤斯,鬻子之闵斯”妇人轻轻唱着歌谣,手中忙乎针线,她在织着一件漂亮的春衣。浅素色的搭袄,绣着一半的虎纹图案,妇人一针一线,动作是那般轻柔细腻,似是要将全部的爱都凝聚其中。
“我儿,又要到初春了。妈妈给你做了一件新的春衣,你一定会喜欢的。”妇人嘴角浮现出幸福的笑容。她很漂亮,这一笑更是如和风絮柳在暖阳下飘舞的风姿般迷人,可醉人心。
然而,这温暖的笑容,却是在一片完全的黑暗里绽放。
丑陋嶙峋的怪石,囚居在角落的蜡烛,洞里晦暗可怕,烛火点燃起的妇人的笑容,因为斑驳的阴影显出鬼魅似的恐怖。
她面朝一小滩池水,池子里浸泡着一团黑色东西,定睛一看却是一个半人不人的怪物。它长着一张七八岁孩童的脸,身体上伸出三只胳膊,蜷缩在池水中一动不动。而在它的旁边,留有半个人的手臂
“我儿,再忍一忍。”妇人心疼地安慰道,“等妈妈抓到了唐僧,把他的肉给你吃,你就再也不用靠这些人肉维持生命了。到时候,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把你和妈妈分开啦”
妇人似乎很开心,她低头继续穿针引线,再次哼唱起了歌谣。
“鸱鸮鸱鸮,既取我子,无毁我室。恩斯勤斯,鬻子之闵斯”
因为身上多处损伤,御医强烈要求莫文不可再行赶路,否则骨头必然受损,师徒几人便在车迟国王宫多待了些时日。待莫文伤势恢复,几人便再度启程,从隆冬十二走到翌年二月,终于出了车迟国的边关。
关外山林苍莽,师徒几人翻过座座穷山峻岭,转眼便过立春。万物复苏,荒地露点翠,枝头冒新绿。惊蛰之后,陆续有野花盛开,争春的鸟儿蜜蜂,开始辗转活动在日益茂密的山林里。
温度逐渐转暖,师徒换上了轻薄些的春衣,这天继续在山里赶路。
树林幽深,弯转其中的涧壑水清而冰冷,羊肠小道上常有拦路荆棘,簇簇薜萝夹于两岸。不多时,烈阳当头,刺眼的阳光从树叶搭起的镂空帐篷里洒落,铺在地面形成漂亮的洞影。
师徒走到一处溪水浅潭边,靠着巨石歇息。
悟空拿了水壶去潭边接水,玄奘摘掉佛冠,捏住衣袖擦汗,便擦便道“悟净,把包袱里的干粮拿出来吧走了一上午,也该吃点东西了。”
“好的。”悟净忙不迭从地上抓起包裹翻找,不多时抬起头,小声道“师父干粮好像吃完了”
“没有了”玄奘稍微一愣。悟净把包裹翻了个面让玄奘查看“恩,吃完了。我找了半天也没有。”
“这”
悟空一接水回来就看到三人发愁的神色,连忙询问“咦怎么了,都愁眉苦脸的”
“悟空,没有干粮了。”玄奘说着将包裹翻开来给她看。
悟空哈哈笑了“还以为是怎么了,好说好说,我去化些斋不就好了”语罢,她直接接过包裹,把里面的紫金盂钵翻出来,顺手把水葫芦扔给了玄奘,“你们先喝水歇着,我不出一刻就回来”
悟空就要转身飞走,莫文突然站起来“诶,要不要我也帮忙去”
“没必要,你也好好歇着吧”悟空笑着挥挥手,语罢已经飞到了天上空。
看着悟空远远飞走的身影,莫文略有些失望地坐下喝水。旁边歇脚的敖烈突然意味声长道“是小爷的错觉么,你最近好像很黏大师兄”
“哎哎哎有么”莫文瞬间坐直了身子。
玄奘默默地喝水,不说话,但点了点头。悟净则更直白些,头重重地上下摆头“有啊,二师兄你最近好像特别喜欢陪着大师兄做事情呢”
莫文“”
悟净似乎是觉得没有解释过,继续滔滔不绝道“说起来大师兄可是龙阳癖啊,二师兄你不会已经中招了吧”
莫文正喝的一口水全喷了出来“龙阳癖什么鬼”
“难道不是吗他当初变成狐妖点名想要你做面首来着呢。”
“那是开玩笑的好吗开玩笑”莫文不知不觉竟觉得整张脸都烧了起来。
玄奘在一旁幽幽地转动几下佛珠“莫文,你脸红了。”
“师父你就别跟着调皮了好么”莫文觉得自己已经濒临崩溃。
眼见着莫文要被几人调侃地恨不得攥紧地缝,从不远处的小路上突然传来木棒被踩碎的“咔嚓”声。
几人瞬间戒备,莫文和悟净扔掉水壶便拦在玄奘面前“什么人”
从前方的石路上施施然走出一位妙龄少女,约莫豆蔻年华,用木簪简单扎出发髻,淡牡丹色对襟长裙,皮肤水灵清透,模样可爱怡人。
少女看见几人戒备的模样,袖口捂下嘴巴,轻轻退后几步“诶呀,师父们是过路人吗”
几人见来者不是妖怪,这才放松下来。玄奘合掌行了一礼,道“女施主,贫僧自东土大唐而来,前往西天拜佛求经。今日路过此地,暂且休息。”
“啊,原来是大唐来的高僧。”少女听了玄奘的来历肃然起敬,“小女姓柳,家住前面不远的村落,正打算外出给我丈夫送饭呢不期想遇到了几位高僧。”
少女笑嘻嘻地走上前来,伴随着轻盈的脚步传来一阵好闻的暗香,让人如同置身争相斗艳的花丛中。可不知怎的,莫文闻到这股香气后本能地想要退后,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虽然少女笑脸盈盈,但她身上却不能让莫文感觉到青春的气息,而更像是一种粉饰后的面具,罩在她的面庞上。
但奇怪的是,她又不像是个妖怪,浑身没有邪气与妖气,仅仅是让人觉得不带有生机而已。
莫文也搞不清这是怎么一回事,只当自己是搞错了。回过神来,少女已经来到几人面前,歪头问道“师父们是在这里歇息吗赶了一路怕是饿了,要不,小女把饭菜给你们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