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暗示的意思昭然若揭,顾煊心一乱,脱口而出道:“发生了什么事?”
“哎,你关心这个干什么?”马戴奥斯故作好奇地偏过头,顾煊心一凛,好在马戴奥斯也没有真的对他穷追猛打,“这在整个罗马都不是秘密,告诉你也没有什么。他十五岁的时候,未婚妻跟一个歌手私奔了。”
“......”顾煊说不上来自己的心情是什么,犹豫了好一会儿,他低声问,“他很伤心吗?”
“他的父母和未来的岳父才是最伤心的人!”马戴奥斯遗憾道,“他们从小就订婚,但也没有见过几次面,连熟悉都谈不上,更何况爱情了。不过心情低落是肯定的,他之后就去了北欧卫队跟蛮族骑士们厮混,大概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喜欢男人的。”
“他喜欢男人的?”顾煊的声音有些抖,马戴奥斯大笑,促狭道,“当然,他同时喜欢男人和女人,一切取决于谁让他动了心,只要相爱了他都是一个专一的爱人。”他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复而叹息道,“不过爱神还是没有祝福他,他的爱情总是不长久的,他很难容忍别人对他的恐惧和误解,而没有足够坚定的爱,谁又不会害怕一个魔鬼呢?”
“魔鬼?”顾煊一怔,想到了塞巴斯蒂安的那一句话,“你为什么要这么称呼他?”
那是希腊语中最恶毒的语言。
“因为这是事实,我再爱他也无法否认这一点。”马戴奥斯说,他眯起眼睛,本就深邃的眼眶这下更加令人捉摸不透了,他原本那种浪子般的跳脱也悄无声息地转变,显得诚恳又认真,“其实我昨天见到你的时候还以为你是他的新情人。”
“为什么?”顾煊别过头,很显然他有些不快,却也没有被冒犯的愤怒。
“因为你很漂亮,是他会喜欢的人。”马戴奥斯又促狭地开起了玩笑,“怎么,你想跟你的父亲探讨一下希腊的哲学吗?”
“父亲?”顾煊错愕。
“他跟我说你是他的养子。”马戴奥斯特别诚恳地回答,一脸无辜神色,“怎么,他没有告诉你吗?”
塞巴斯蒂安回到城堡之后听说顾煊在他的书房,原本疲惫的精神立刻提振不少,生平第一次的,他在自己的书房门前还犹豫迟疑了好一会儿,斟酌许久才在进门之后状若无事地说出一句平常的问候:“今天跟马戴奥斯玩得开心吗?”
“挺好的。”顾煊说,他看着塞巴斯蒂安的眼睛,想尽力不错过他每一丝情绪,“我们去骑了马,之后在花园里喝酒,聊了很多。”他顿了顿,忽然又道,“他说你比他骑得好。”
“以后有时间我可以陪你去猎场。”塞巴斯蒂安松了口气,“吃晚餐了吗,如果没有就让仆人去准备,我在外边已经吃过了。”
“我闻到你身上的酒味了。”顾煊低声说,低头用茶盖撇去茶末,塞巴斯蒂安的手指情不自禁交叠在一起,明知顾煊会察觉,却又按捺不住地观察他此刻的神色和动作,“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养子?”他忽然听到顾煊开口,“我多了一个父亲,我怎么不知道?”
“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塞巴斯蒂安一愣,而后颇为苦恼地揉了揉眉心,心想一定是马戴奥斯又开了刻意引起误会的玩笑,“这只是一种照顾与教育关系,有时候会作为指定继承人的形式,有些养子年龄比养父还大。”他看到顾煊神色稍霁,自己也放松了些,“我是你的监护人,确实可以类比养父子的关系,如果你不喜欢这种称呼我们就换个形式。”
“没这个必要。”顾煊冷冷道。
他们陷入了沉默,塞巴斯蒂安在想他应该说些什么,比如委婉地问他是不是应该离开房间,可已然成型的辞令他总是说不出口。
他知道他该做什么,可他现在如此优柔寡断,他克制不住心底的微痛,更不想让顾煊难过。
可真是要命了。
他不停地将茶盖拿起又放下,以至于茶水都有些冷了。“给我起个希腊语名字吧。”他再次听到了顾煊的声音,他漆黑的眼睛直直注视着他,像是那个特拉布宗的夜晚他推开了他卧室的门时的样子,稍后他却又低下头,声音有些支绌与忐忑,“我,你的堂亲叫不对我的名字,我很难受。”
“煊”对于从没有学过官话的马戴奥斯而言确实是个困难的发音,而塞巴斯蒂安解决这个矛盾当然应该是顺手为之的事情:“艾勒达。”他沉默了一会儿,用希腊语说出了一个单词,他拿过一张纸,在上面写下了“ιλληνα”,“这是希腊语的拼写,意思是火与光,跟你的本名很像。你还可以练习一下这个名字拉丁语的写法,正式的文件上用拉丁语书写更好些。”
他又补充了一个拉丁语拼写在后边,将这张纸递给顾煊。“你随口想的吗?”他低低道,“你是不是跟很多人都起过名字?”
“是我很早之前就想好的,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立刻回答你。”塞巴斯蒂安顿了顿,像是在犹豫,但他最后还是将那句话说了出口,“我只给你起过名字。如果你接受,在你之前也没有人用过这个名字。”
于是他终于看到顾煊的脸上出现了开心的神色,他接过纸,轻薄的一小页像是比所有他曾经给他准备过的名贵礼物都更让他喜爱:“谢谢,我很喜欢。”他轻声说,甚至扬了扬手里的纸,“我会好好练习的。”
他转身离开书房,空气里仿佛还残留着他的气息:“出来吧。”塞巴斯蒂安坐了下来,朝帘幕后的某处挥了挥手,“躲了多久了?”
“我一直在你的书房里,你的养子来了,我就躲了起来。”马戴奥斯无辜道,看着顾煊离开的方向,低叹道,“他可真是喜欢你啊,你明明可以很容易地让他快乐,可你在伤害他。”
“快乐是短暂的,伤害是长久的。”塞巴斯蒂安看向桌案上的两杯茶,拿过他对面的那杯一饮而尽,“我也很喜欢他,可你不觉得,他应该有一个更适合他的情人吗?”
拜皇打脸倒计时
我不咕啦!你们快理我呀!(渴望.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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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望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