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
“大乾陛下,我等此次前来不仅为陛下贺寿,还有一事请求。”西襄亮国大皇子跪拜道。
“何事?”
“近日以来,西襄亮国多地草木异变,民众食用异变的粮食,纷纷变得人不人鬼不鬼,而赤连国知晓后虎视眈眈,欲向我西襄亮国发兵。恳请陛下增援,此事过后,我国将增献朝贡,以谢大乾之恩。”
此话一出,群臣议论纷纷。
尚书令吕听才走出开口:“兹事体大,一时半刻我朝无法答复西襄亮国,请西襄亮国大皇子在京城内多等上几日,我朝议出个结果再作答复。”
西襄亮国的一行人听出他们没有想派兵增援的意思,个个心有不忿,可现如今也只能等他们商量完后看看能否有转机。
“那我等恭候大乾给我的佳音。”西襄亮国大皇子拂袖带着一队人散去。
过程中赵玄明未置一词,等他们走后开口问道:“诸位爱卿你们如何看?”
“皇上,西襄亮国大皇子所说若属实,那即便是大乾派兵增援也无济于事,过不了多久便要亡国。”兵部尚书柳文彬站出说道。
中书令孟闻详站出反驳:“不可,皇上,这西襄亮国与我朝交攘甚密,两国子民素来有交集。然赤连国一心虎视眈眈欲对西襄亮国发兵,其心昭然欲揭,不可不防啊。”
“除此之外,西襄亮国所言中的异变之事我国境内亦有,曾派中书舍人裴寂前去,如今迟迟不得其上报,也不知是何情况,请皇上明查。”中书侍郎祁连洪站出。
裴寂是他的门生,本想借此锻炼其一番,不料迟迟没有回音,此子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断送在边境实在可惜可叹。
旁的吏部尚书刘勤科睨了他一眼,摇头不以为然道:“哼,你那门生好歹也是皇上钦点的状元郎,此等小事他还应对不来?祁大人怕是多虑了吧。”
户部侍郎张直站出,躬身后站直开口道:“皇上,自一个月前以来,多地出现植物异变,百姓所种的米稻也无一幸免,各地粮仓渐空,半月前裴大人曾多次向朝请粮,但朝廷已无余粮拨给裴大人。”
此话一出,赵玄明怒拍案桌,脸色阴沉。
“皇上息怒!”议论的朝臣齐齐跪下,一时噤若寒蝉。
户部尚书丁重黎死盯着张直,余光瞥到悠悠看了他一眼的吕听才,他心下一颤,更是悔恨刚刚没拉住张直。
“此事为何无人上报?”赵玄明眯着眼扫过下面跪趴在地上黑压压一片各怀鬼胎的朝臣,他皱起眉,顿感无力。
无人敢回话,赵玄明捏捏眉心,沉声道:“门下省诸爱卿留下,其他无事者退朝。”
“退朝—”
群臣顿时松了口气,退出乌云密布的朝堂。
出来后户部尚书丁重黎笑着跟上尚书令吕听才拱手说道:“吕大人…”
过了好一段路吕听才缓缓转过身,像是才发现他,拍拍他的肩头笑道:“哦,原是户部尚书丁大人,你部下的张直人如其名,是个谠言直声的人,还是丁大人会培养人才。”
说罢吕听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同其他大人谈笑离去。
丁重黎远远望着他们的背影,等张直走过,他愤愤地说:“你做什么强出这个头!现在好了,这下惹中了吕大人,看你日后怎么办!”
而张直抿唇不言,莫说裴寂是他同乡故友,即便不是他也会直言不讳。
丁重黎见他这模样手指抖着点他像是要气晕过去,“你,你!”怒叹一口气,拂袖而去。
张直攥了攥手中笏板,若有所思地转头看向身后因春阳照下而熠熠生辉的金銮殿,明亮但刺眼,他敛回眼下怅然之色,转头迈着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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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金黎思才刚转醒,一大批太监宫女鱼贯而入,每人手捧一盒子,里头或金银首饰,或衣服布匹。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昨夜皇上又给娘娘加封为昭仪,赐号,丽。这皇上担心您身边人少,特地派了这一些人来伺候娘娘。”文公公跑来贺喜,给她招呼了一群宫女太监进来。
一下冷清的长乐宫热闹起来,宫女太监忙碌地将赏赐记录在案,放入库房。
“娘娘,这颜色真衬得娘娘愈发好看。”宫女拿着一件鹅黄色布料比在金黎思身前,不由得赞叹。
旁的宫女也连声跟着附和。
“是呀,奴婢替娘娘多赶制几件衣裳出来。”
碧云端着刚泡好的姜茶进来,看到被团团围住不知所措的金黎思,她连忙上去拨开她们,骂道:“你们做完活了吗,在这偷懒耍滑,还不快去。”
众人一哄而散,各自干自己的活去了。
终于从一群人中被解救出来的金黎思,她撑着头坐下。
碧云笑着将姜茶端给金黎思,说道:“娘娘,天还不算热,昨个下了两次水,喝点热姜茶,莫要着凉了。”
金黎思抬手端过,先吹了吹再一嗅抬眸看她:“你还加了些红糖,有心了。”
“不过小事,那能的娘娘这样夸赞。宫女们惯是会看脸色行事的人,娘娘新得宠,都巴巴地凑上来献殷勤,娘娘得仔细辨别一二。且娘娘日后可不能这样好说话,叫人随意拿捏,谁是主谁是仆得有分寸,方才不知哪个不知轻重的敢直接将布子比在娘娘身上,这哪行呢。”碧云好声好气地对她说道。
金黎思微颔,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反正点头了就算意思到了,解公公也拿她没办法,碧云接过喝空的碗出去。
听完碧云长篇大论的话她只觉心力交瘁,不过时下既无皇后又无位份比她高的妃子,不必请安也没人来给她请安,她乐得清闲。
坐着托腮看外头人抬着花草盆栽摆弄,她百无聊赖地放空自己,神游天际。
“黎思。”丹田又来传音。
她一个激灵坐直,回道:“怎么了?”
赵玄音那边被她的动作弄得轻笑一声,继续开口说道:“这里确实情况已经危急非常,因此我们来到这一呼百应,这才刚发出招募人播种地消息,便有许多人来。现在我们已将灵种都种了下去,春种秋收,想来很快就能解决粮食问题。”
“那就好。”金黎思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如今也算走出了艰难的第一步。
本来以为他们没有见到现成的粮食,怕是不会愿意跟着出力,没成想会这样顺利。
不过也是逼到绝境的人,有任何一丝活下去的可能都会尝试,更何况还是常年累积下美名传扬的公主所言,百姓更容易听进去。
“不过…”赵玄音有些迟疑地开口。
金黎思心下一缩,以为出什么事了,赶忙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粮食不够吗?”
赵玄音摇摇头说道:“不是,这些都解决的很好,你放心吧。我说的是行之,他似乎又不太记得你了。”
金黎思一时语塞,像是哽住不知说些什么。
“不重要,眼下办好这些事要紧。”金黎思压下别样的心思,还是其他事重要些。
赵玄音显然不是很同意,责怪道:“你这孩子,行之几次三番忘记你,这才离开多久他就像完全不记得了一样。你们一同长大这么些年,说不记得就不记得,我怀疑他莫不是生了什么病。”
金黎思咳嗽两声,想翻过这个话题,询问了些他们在边境的一干事宜,赵玄音才渐渐被她带偏。
“在这我还遇上了张天冬的爹,虽无朝廷册封,但他在此也算混上了个小将军,底下的人对他言听计从。”赵玄音一点一点给她分享在边境的事。
“巧娘听到或许也会高兴吧。”金黎思笑道。
赵玄音有些诧异道:“你不知道,巧娘随张天冬来了这里,如今他们一家早就团聚了好一会,巧娘看上去一日比一日好了,灵力也运转自如,帮了我好些。”
金黎思低头拨着发髻边的坠子,有些愣神,随后回道:“那很好。”
“是呀,只可惜你没来,不然指不定多热闹呢。”赵玄音轻言浅笑,叫金黎思一阵酥麻。
“好了黎思,我这头还有事,不便再多聊。”
金黎思点头,掐断了二人传音后耳边顿时一静,连旁边宫女太监们的声音也听不清,一切事物都变得朦胧安谧。
日头渐暖,小皇帝几日未来,后宫又无其他乐子,金黎思就过上白天晒太阳念书,晚上打坐吸收灵气的日子。
“诶,你听说没,那西襄亮国的皇子求兵没成功,灰溜溜的跑回去了。”
“啊,可里头娘娘不是前几天正得宠,这…”
“害,别说一个娘娘得宠,就是十个也没用,你们呐,”他瞥了瞥里面,小声说道:“这几日皇上也没来了,依我看里面那个啊,也是得不了多久宠的主,劝你们捞点油水就快走吧。”
“哎呦,我才花了不少钱托公公把我塞进来,真是晦气。”
“可不是嘛!”
“你们在说什么!”碧云一记眼刀杀过来。
一众宫女太监噤声,低着头不敢说话。
“我瞧你们也是皮松了,敢议论主子的事了,你们现如今可还在这里做活,仔细你们身上皮肉。”碧云眯着眼扫过院中议论的几人。
有些气性的宫女太监翻了个白眼,走到一边扫什么也没有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