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人绝不愧是当今天下第一神医,仅仅几个月的时间,裴愿就已经能够看清东西,不用竹棍摸索着走路了。
而神女虽然失了眼睛,但识物识人,行走皆没有什么困难,与常人无异。
“阿棉,你可还习惯?”裴愿坐在她面前黯然地问道。
神女淡然道:“还好。”
裴愿:“兜兜转转,结果还是不变。”
神女侧头,“这样也好。”
很平常的白日,神女默默收拾好行李,只告别了谷主和这几日照顾她的小弟子,并未告诉裴愿,楼扶昼也被被迫跟着她离开医谷。但还未走出半里,就被裴愿给追上。
裴愿气喘吁吁:“阿棉,为何丢下我?”
神女敛眉,脚步却不停半分:“裴愿,你的眼睛已经好了。”言下之意便是你不用再跟着我。
裴愿不作声,执拗跟了一路,期间就算神女加快速度想甩掉他,但他还是千方百计的追上来。大有一副除非你把我杀了,不然我就跟你到天涯海角的架势。
当真是烈女怕缠郎,楼扶昼感慨,要是他也这么追,师尊会不会害怕呢?他苦恼起来,果然还是要跟着李也歌学习。
两人行至一处荒凉之地,明明也不是旱灾,土地却龟裂的厉害,河流、湖泊也干涸,楼扶昼还看见那附近躺着一个人,裴愿也看见了。
“阿棉,那里好像躺着一个人。”
神女在裴愿的带领下朝那人走去,她蹲下来探他的鼻息与脉搏,微弱却有救。裴愿看出这个人大概是缺水晕倒,便喂了些水给这人。
没过多久,那人便醒过来,嘴唇干裂,面色苍白,粗哑着嗓子道:“你们是?”
神女道:“路过此处。”
那人急说:“快带我走。”
神女蹙眉:“这里可曾发生什么?”
“我们村子被一个妖怪给控制了,不给贡品,就要让我们饿死。”
神女安抚了他几句,然后对裴愿说:“我去会会那个妖怪。”
裴愿很是担心:“阿棉,你看不见。”
梦还链缠在她的眼睛上,本就看不出情绪的脸,失了那双灵动的眼眸,就更加看不清这个人,“我能听到。”
神女如同以往一样,不畏惧、不惊慌、以果敢坚毅之态除所恶之事。
她按那人所说爬到山顶,来到一个山洞,洞里漆黑,但神女本就看不见。楼扶昼倒是有点怕这种吞噬的黑,仿佛万物都会被它腐蚀殆尽。
“汝是何人?”洞里传出一阵口臭,楼扶昼忍不住捏紧鼻子,他吐槽道这是有多大的嘴,才能有这么大的口气。
神女面色稍变,连废话也不多说,直接甩出梦还链。
那妖怪被梦还链打得疼了,嚎叫起来:“畜生,竟敢对本山神大不敬,看本土神不吃了你!”说完便冲了过来。
不过它毕竟没有神女适应黑暗,横冲直撞,神女灵力高强,又能听声辨位,耍得它团团转,对付一个不知名的妖怪还是绰绰有余。
“你是哪里的小妖怪?来这祸害村民。”不过一会,神女便将它收拾得服服帖帖。
“饶命啊大人,小的一时糊涂,才做出这等错事。”它趴在地上卖惨道。
楼扶昼早已离它十万八千里,实在是它太臭了,妖怪都不刷牙的吗?他在能离开神女的最远范围内,听不见神女和它说了什么,只看到神女转身欲走。
就在此时突生异变!妖怪蹭地直起身,抬起爪,楼扶昼的心跳到嗓子眼上,小心两个字脱口而出。
但妖怪始终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就这么举着爪子,下一秒就重重的往后倒了下去,庞大的身躯砸起一片尘土。
神女伸出手,那插在妖怪上的佩剑就回到她手中,她早就料到这妖怪狡诈,便留了一手。
楼扶昼见此也松了一口气。
神女下山,将这个消息告知那人,“我叫楚云河,代霞生村谢过您的大恩大德。”楚云河不怀疑她话中真假,因为在她回来不久前,这大地、河湖就慢慢恢复了生机。
神女:“不必。”
楚云河请求道:“您可愿与我回村子里?我相信村民肯定想亲自见见恩人。”
楼扶昼闻言才明白这霞生村就是杏棉村的前身,而这人应该就是初代祭司了,可能也是一开始夺舍别人的恶人。
裴愿见神女踌躇,便撺掇道:“阿棉,我们去看看吧,说不定有哪个村民受了伤呢。”
神女也是被裴愿这番话说得点了头,于是楚云河便带着两人去到了霞生村。他向村民道妖怪被这位女侠给铲除,大家伙以后就不用害怕了。
村民们一听就痛哭流涕起来,还要大办宴席感恩神女,弄得神女第一次手足无措起来,她对付妖怪邪祟什么的得心应手,可面对这些淳朴的村民就漏出些姑娘姿态来了。
神女倚靠在树上,裴愿少见的没在她跟旁,村民们正在忙着给她举办庆功宴,她打算庆祝完就悄悄离去。
“仙女姐姐吃饭了。”一位只有几岁的小女孩来喊她,小女孩想这位姐姐可真好看,娘亲也说她是神女下凡,就是眼睛好像看不见。
神女摸摸她的头道:“好。”
楼扶昼飘在她身旁羡慕地看着,这几大桌的菜看起来都好好吃,他抿起嘴巴。
神女坐在主桌却没动筷,其他人也不敢动,直到裴愿提醒了一声:“阿棉,你不吃他们也不会动的。”
神女这才动起筷子来,道了句:“好吃。”村民们见她没有不适,纷纷说笑动筷起来,气氛很是好。
这时楚云河拿出一壶酒来说是村里给的谢礼,请神女尝尝,神女还未说话,裴愿道:“是啊,阿棉,这时村民的一片心意。”
神女虽然看不见,但能感觉到周围村民和善的目光,便拿起喝了一口,但不知道是不是神女酒量差还是酒太烈,没过一会她就倒了下去。
然后裴愿便将神女抱到早已准备好的房间去,因为庆功宴的主人公已经离场,这场庆宴很快就结束了。
楼扶昼本想慢悠悠地飘回神女的身边,但他突然被拽着走。他皱了下眉,裴愿要将神女带到哪去?
最后他来到了有神庙的那座山上,楼扶昼百思不得其解,裴愿将神女抱到这来干什么,他的心隐隐约约不安。
那块空地现在还没有神庙,但躺着一个人、跪着一个和站着一个,借着月光楼扶昼看出来,躺着那个是神女。
楼扶昼飘近一看,跪着的那个是裴愿,那站着的是谁就不言而喻,他瞪了一眼楚云河,道:“你想干什么?
可惜楚云河听不到他的话,对裴愿说:“等我拿走她的灵魄,她就飞升不了,这样你们就可以在一起了,我没有违背诺言。”
裴愿红着双目:“不是的!你没有对我说你要伤害她。”
楚云河不耐烦道:“怪不得她看不上你,成大事者就得不拘小节。”说完就扯下梦还链放入裴愿的手中。
“幸好你告诉我,你的眼睛是她的,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控制这东西。”
裴愿目眦欲裂:“不要,我求求你,挖我的吧……”
楚云河又怎会停下手,直接控制裴愿的手将梦还链扎进她的心脏里,竟然真挖出来一小团人形的灵力,这疼痛痛得让神女清醒过来,她一下抓住他的手。
楚云河啧了一声,“真是顽强。”然后便加快手中的动作。马上,马上就要成功了,他瞪大双眼,眼里流露出疯狂,胸膛激动得大起大伏。
可下一秒,他表情一滞,“不要,不——”
“你竟然把它捏碎了!!!”
神女吐出一口血:“呵。”
他发疯地扇了神女好几次脸,“是你自找死路,我要杀了你。”楚云河从怀里找出一把刀就要刺入神女的天门。
但此时梦还链却突然爆发一阵光芒,将神女笼罩住,楚云河离得近,被白光刺得闭住眼睛,等白光消失后,她已然石化。
裴愿已是泪流满面,他挣扎着爬过去,温柔地抚摸着石像,道了句:“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最后亲吻了石像的手指,便决绝地拿起那把刀割喉殉情而去。
楚云河看见此景发疯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我会守着你十年,一百年,一千年!”
楼扶昼被这戏剧性的一幕给震慑了,他感觉脸上湿凉,一摸原来是流泪了,滴落下的泪珠被月光蒸发。
他还没反应过来便再次晕了过去。神女半死,梦境也就要崩塌。
楼扶昼惊醒过来,却发现自己被绑着,剑也不在他身旁,那黑衣人就在他对面。
“看到了?那就把梦还链取下来。”黑衣人冷酷地道。
“为什么是……难道是因为灵魄?”楼扶昼本来不解,却又突然想通。
黑衣人笑道:“还算聪明,你将它扯下来,百利而无一害。”
楼扶昼拖延时间道:“那你先将我松开。”
黑衣人过来给他松了绑,“别想耍花招。”
“师尊,你来了!”楼扶昼突然大喊道。
黑衣人快速回头却什么也没看见,然后背上就被人打了一掌,他气笑了:“真是对你太好了。”
楼扶昼也趁此机会放出了信号,给自己壮胆道:“我师尊很快就来了,你打不过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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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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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楚云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