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说它并非全力 第8章 成功拿下一杀

安岁旦像是喘上了气，抹开脸上凝固的锈色血块，“背我到它身后……我给你……标了位置……”

谢不杼看着视野里刷新的标红区，再次蹬腿冲向那边。触手们同时追击，谢不杼虽速度不如以往，但敏捷力经此一战得到大幅提升。

他借着弹实的触手平面，越过重重阻碍，稳稳抱着安岁旦落在异种正后方。

安岁旦睁开一只眼，打量了下位面，随后让谢不杼转过身。

“借我用一下你的刀……”

“然后……听我的……”安岁旦艰难蜷缩住身体，干涩庞厚的血味溢满鼻腔。指尖用力攥紧白衬衣，留下一道道鲜红的印记。

“3，2，1！”

“跑！”

指令一下，紧绷神经的谢不杼的身体行动就越过了大脑思考，等他反应过来想要问安岁旦什么意思时，背后巨大的爆炸产生的强烈推背感就将二人冲出地面。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环环荡开，几乎内陷了校园所有的建筑。

谢不杼率先推开压在身上的石板，坐起，像得了失心疯一般，环望四周，重复提问着系统那几个字。

“安岁旦在哪？”

“安岁旦在哪？！”

系统就像在逗他一样一直保持沉默，直到一只血手突破废土，从碎砖烂瓦下伸出，扯住谢不杼的衣角。

谢不杼呼吸滞了一瞬，看着左一拉右一扯焦急的手，笑了。

「恭喜1号玩家拿下G市诺瑟罗斯首杀！」

……

安岁旦被谢不杼背在背上。

嫌疑人·安某回忆起当时转战来到诺瑟罗斯正后方，他低头用吸腹空出来的空间，一双手隔物一上一下扯住妖怪的身体，一个旋钮加拉扯，就将A级BOSS捏爆甚至捏碎了脑核。

天知道他这个内部人员拥有的是「造物」的手呢？

这个憋不住一点儿事的人其实之前就觉得太无敌和谢不杼透露过，但是——

（以下是回忆片段：）

某天。谢母晒衣、谢是桢扫地、谢不杼在厨房做饭。而刚刚看完得知自己无敌技能的安岁旦拿着手上的漫画书就从床上蹦起来，兴奋地跑到谢不杼面前。

安岁旦：“我忽然发现我很无敌。”

谢不杼：“有多无敌？”

安岁旦：“你看，我这样那样，哥们现在知道这是什么了吗？”

谢不杼：“别把面包糠撒得满手都是。”

安岁旦：“这是金手指啊！我有金手指！”

谢不杼：“再说收漫画。”

安岁旦：“……”

而后，这件单方面荒唐的事就以这样的对话强制结束。

【狗崽子！】安岁旦沉痛咬牙。

【第一次实战莽撞成这样，还是那个有逻辑、有头脑的男主吗？我都不想认了！】

【我呸！死小子！上来就要我给走后门通关，希望最后那一招没人注意。】安岁旦默默合十双手。

谢不杼一声不吭，查看着系统给自己发放的奖励。这次是首次还是越级杀怪，buff叠到无敌，给的奖励自然多到手软。

而多亏这次，谢不杼成功突破了59级，升到67级。虽然失去了用得最趁手的那把武士刀，但获得了一把名为「残缺磨损的SSS级死神之镰*」武器。

谢不杼看着没有任何多余信息的新武器，询问系统。

【000，这个死神之镰怎么用？】

「这个啊，需要别的SSS级怪的骨头激活才能用。」

「虽然这么无敌的武器给你了，但对你现在连一个S级怪还没见到的新手来说，等于没用。」

谢不杼看着那闪着金光的三个“S”许久，最后沉声关掉了信息栏。

*

“你的意思是，你最后用我的那把刀，直接扔过去插在它大脑上了，是吗？”

安岁旦装鹌鹑点点头，实则痛骂千百遍身下人。

“你现在多少级？”谢不杼没刨根问底，望着仍显示不出级别的状态栏继续问。

“8、83……？”

安岁旦等了等没有回复后，才放下心合上眼，靠在谢不杼的背上。

【全是漏洞。】

谢不杼面色微凝，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连撒谎都不会的人要来保护他和他的家人，甚至这次为保全他重伤成这样。

男人垂眸盯着顺着安岁旦运动鞋滴下的红褐色血液，默默加紧了步伐。

*

谢不杼听安岁旦的话没去医院，反而背着浑身是血的安岁旦走回家里。

乌有乡。终于在此时发挥了它应有的价值——2069年后为数不多的安全地带。

两人回到家，差点就将谢母吓得半死。好在谢不杼及时说明了情况，才让谢母和谢是桢悬着的心落下来。

“哥，外面……”

谢是桢拿着热毛巾替自家哥哥擦拭身体上的污渍。

“嗯。这就是今早让你请假的原因。外面现在很不安全，乌有乡倒成了风水宝地。”

热毛巾一点点融化干涩的锈色，抹去剩一些碎屑停留在皮肤上。谢是桢听得出来哥哥嘴里的嘲讽。

“那哥，你现在就是玩家了吗？”

“嗯，”谢不杼看着垃圾桶里两件血色的衬衫，“我会努力护住你和母亲的。”

谢是桢抿了抿嘴，随后将目光看向在一旁沉默不语，只是疯狂给自己灌输营养液和治愈液的安岁旦。

“哥，小安哥，他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不用，”谢不杼看也没看，无视掉对方的怒视，“他命硬得很。”

“死不了。”

安岁旦刚喝完药剂，就被谢不杼要求擦干身体上的血渍。

“脱了。”谢不杼从热水盆里捞出毛巾，拧干。

“这事儿你让我自己来就行。”

安岁旦看着流水断断续续被挤压出，如同小溪一般流淌过修长泛粉的指间，最后滴落回水盆里。

谢不杼：“脱了。”

安岁旦：“或者你让你弟来也行啊。”

谢不杼揩了揩手上的水，热气喷扑在手指之间，上升到脸颊，弹碰过睫发。浑浊的眸子像深潭底部的螺纹，仿佛下一秒就会拉你下去，万劫不复。

“脱了。”

安岁旦抿唇，憋屈不已，只能默默解开扣子，脱去肮脏的外衫。眼角下压，眉头微紧，闷得原先白皙的脸上一片晕红。

谢不杼抬手一点点擦去安岁旦身上的血迹，指尖陷在嫩白的肌肤里，留下一道道浅红的印记。而执行这一切的“刷匠”，却像块大教堂门口的雕像，端庄疏离，又倍感压力。

热水增发了滞留血迹的腥味，安岁旦望着那一盆清水在一遍遍淘洗后而不断加深的血色，才觉得原来自己真的活下来了。

脑海里又闪过诺瑟罗斯巨颅里啃噬的残肢，安岁旦有些反胃，抬手捂嘴。低下的发梢蹭到了谢不杼的脸，柔然的触感似乎在这一刻也有了搏动感。

谢不杼：“不舒服？”

安岁旦：“啊，我一想到那个丑八爪鱼的样子就好想吐。”

谢不杼：“那你别想，想点儿别的。”

安岁旦苦恼着点点头。

“还有，”谢不杼端起盆，一脸正经地，“头发很臭，去洗洗。”

“要你说！”

*

安岁旦咋咋呼呼看着谢不杼端着脏盆走出了房间。随后坐在椅子上，大脑放空。

【按替换设定后剧情来说，男主在第一次杀怪表现优异，没几天就在G市声名大噪，到时候男主才真正闯进高级玩家的队列里。】

【不过现在不用担心，因为我开小灶，他可以毫不夸张地就说是第一高级玩家，就算天上人怀疑，也能说他是越级杀怪经验值加倍。】

【天外人只会在威胁到他们利益时才会怀疑针对。保险起见，男主怕是得要雪藏一段时间，等到和全球玩家等级拉开不大时再闯入行星的视野比较好。】

【问题是，我记得男主第一个团队伙伴是不是就是这时候遇到的？】

【他叫什么来着？】

*

谢不杼提着兜着血水的黑色垃圾袋，走在街巷里。估计都知道了乌有乡的绝对安全性，绝大多数受伤的人被送到这里。空气里，微弱腥气缓缓流动；街头巷尾的争执声吵得黑云压下来的天空些许放亮。

仔细听，是乌有乡的“地主们”在收取外来人的“保护费”。

“……你这一家老小四口人一个人一月200金币……”

“哦哟，你们家就剩你一个人了？那给你点优惠价，一个月50金币。”

“贵什么贵，你家有俩都是玩家，能赚不少钱了，200贵个屁啊，嫌贵你去别的地儿，别挡着后面人……”

谢不杼眼皮颤了颤，默默拉低了帽檐。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在闯入的过往中与那个自己见面时显得更无情。

少年穿过一个个靠墙坐下的伤员，沉默着把手上的垃圾丢进垃圾桶，随后沿着回去的道路加快了脚步。

直到一个转弯，正被混混们拦下的一些人中，伸出一只手，勾在了谢不杼的衣角。

谢不杼扭头看去，身形一僵。

那人还穿着同校的校服，斑斑血迹模糊了半张脸，想必也是熬过了一场恶战。

就像曾经乱棍下的某人。

“老大……救救我吧……”

“佐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