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茵茵没想到林族长会来得这么快,还在她走开这一会就把实情都告诉了周继。
他们进屋后,沈知行先对周继行了一揖礼。
“周大人。”
“子谨不必多礼。”沈知行字子谨。
周继说完就把视线放在林茵茵身上,看了她几眼,才略遗憾地说:“可惜了。”
“是啊,要是个男娃就好了。”林族长也感叹着附和。
林茵茵刚才在外面就听到林族长跟周继说的话,他们这意思很明显是说可惜她是个女孩子。
在这个时代,男女的待遇完全不能同日而语。就一条,女子不能参加科举、不能进朝堂就已经把界线分得清清楚楚了。
可她在虚拟世界时看过很多巾帼不让须眉的故事,那里的女性都是能顶半边天的人,甚至不少女性比很多男性要能干得多。
她自己不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独自生活了那么几年,还学了不少知识。
“县令大人和族长爷爷是在说我吗?可我觉得就算是女子又怎么样?女子除了不能参加科举,其它的可不一定比男子差。”林茵茵这番话在林父他们看来算出格的了,没几个人敢在大众面前说这种话。
林父他们简直想直接过去捂住她的嘴,生怕她再说点什么惹恼周继。
这段时间对林茵茵多了些了解的沈知行也转头看向她,对她的话有些意外又觉得是情理之中的。
而周继听了,只沉吟片刻便饶有兴趣地挑挑眉:“哦?”
其实林茵茵心口也提着一口气,因为她也不知道周继的想法,自己一家都是平民百姓,万一哪句话让周继不高兴了呢?
不过现在看来,周继好像非但没生气,那意思还想让自己接着说下去?
那行吧。
“远的先不说,就说近的。我娘和大嫂,她们每天除了要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外,还要跟着我爹他们去地里干活,挖土耕地、拔草浇水,她们哪样做不来?闲时也跟我爹他们一起到山上去打柴。”
“听说隔壁村有一户人家全靠媳妇赚钱养家,只因丈夫天生体弱的。还有,据我所知,就咱们这镇上就有三家店铺的掌柜是女子。平时集上摆摊卖东西的也不少都是女子,这些不都说明——女子也不是只会守着家里那方灶台的吗?”
一开始林茵茵是没准备说这么多的,只是话头一起她就有些停不下来,除了为广大女性不平外,她主要还是为将来做打算。
要想完成跟小植的交易,她日后势必是要搞大动作的,家里这一点田地都不够她折腾的。
而她又不可能一直在家里当指挥官,肯定是要到外面奔波的,所以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把自己的想法摊开来。
就当是给家里人打打预防针,也免得到时还要费劲劝说他们。
“可这些怎么能……”跟男人的成就相比。
周正方想这样说,结果话才出口就被周继打断。
他拍了几下手掌,说:“没想到你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还能有这样的见解,倒是挺难得的,改日有空可以到镇上找我家夫人说说话,她应该会喜欢你的。”
周继这话不似玩笑。
生怕林茵茵冒犯到县令大人的林父等人都已经做好请罪的准备了,结果听到这话,心里的石头顿时落了地。
甚至还有些惊喜、意外。
县令大人这意思是——以后林茵茵能到他府上走动?
这是石板镇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只要外边的人知道他们家跟县令扯上关系,周继在任期间,只要他们家不作死,没有不识趣的人,不说日子多舒坦,起码安稳是没多大问题了。
惊喜过后,林父他们又有些惶恐,还是林茵茵悄悄安抚他们,情绪才渐渐稳定下来。
林茵茵现在对周继的夫人挺好奇的,听说她是京都某个侯爷的千金,周继却说她可能会喜欢自己。
想来这位夫人应该挺有趣的。
“那民女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改日一定登门拜访。”
林茵茵没有客气推辞,所谓背靠大山好乘凉,他们家以后要发展下去,正需要找个能震慑那些宵小之辈的靠山。
没想到林茵茵这么干脆,周继端着茶碗的手顿了下,才又笑着说道:“你这丫头还挺有意思。对了,听说你们村这段时间搞出来的筒车是你提出来的?”
“回大人,其实民女就是把在书上看到的说出来而已,相信换了别人也会跟民女做一样的选择的。”
林茵茵知道如果她把筒车的功劳揽到自己身上,也未必会有人能拆穿自己,但是她还做不到为了奖赏抢别人的成果。
现在这样没经过别人的同意就把筒车说出来,她已经过意不去了。
希望发明筒车和高转筒车的人看在她也帮了大家的份上,别怪罪她。
周继看着林茵茵的眼里多了几分赞赏,要换了旁人或许会把筒车说出来,可未必就能像她一样,说不定还会在知道筒车的价值后坐地起价,想要换取更大的功劳。
“放心,该是你们的功劳就是你们的,该得的奖赏也不会少了你们的。”
众人脸上一喜,特别是林族长,脸上笑开了花,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嘴上却带着下湾村几人说:“应该的,应该的。”
周继摆摆手,又问林茵茵:“听说那本书都是记录民事方面的,不知道林丫头可还记得其他内容?”
听到他这样问,林茵茵灵机一动,皱着眉头回话:“回大人,那书上确实有很多关于农事方面的技巧和注意事项,可惜当时民女也只是囫囵看了一遍,记得的并不多,而且可能记得的也会有些出入。”
林茵茵是想,以后她肯定会逐步把自己学到的知识应用到实际生活生产中,为免以后被人追问还要当场想借口,不如现在趁着这机会,把所有都安在那本子虚乌有的书上?
“无碍。”
周继说完,吩咐随从把自带的笔墨纸砚拿进来,然后让林茵茵把记得的讲述出来,周正方在一旁做记录。
“爹,还是让沈兄来吧。”周正方推给沈知行。
饶是脸皮再厚,大庭广众之下,自己那个狗爬字实在不好意思拿出手,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周继知道自己儿子的德行,也没反对:“那子谨来记吧。”
“是。”
林茵茵没想过要藏着掖着的,结合这里的情况,把自己所学能记起的都说了出来。
时不时停下来等沈知行写完一段再接着说。
其中套种、沤肥等等这些基础却又能起到大作用的,她特意讲得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