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镇不算繁华,也不是什么穷乡僻壤,要找短工或者长工,甚至丫鬟小厮都是能找到的,镇上有专门的牙人做这行,只要给相应的跑腿费他就能给你把人找来。
林父很快找来十二人,九男三女,看着都是老实人,据说是做惯的农家好手,每人每天开二十文的工钱还包一顿中饭,这待遇算高的了,一般像耕田挖地收稻子这样的农活都是十五文一天。
多给五文钱的要求是希望他们动作快点,毕竟这活挺赶的。
把人安排好活,林母和林茵茵还有胡大梅继续挖坑,林父和林峰两兄弟去挑水,没办法,这水还没这么快引到他们这里来。
众人齐心协力,请来的人都是勤快人,进度很快,除了中间吃了顿中饭,其他时间都在地里忙活,到了傍晚日落西山时,除了林茵茵原先定好的玉米地,还有另外一处的四亩地也全都翻完,并且该挖坑的挖好坑、该浇水的也浇好水了。
只等把发芽的作物移种。
效率出奇地高,完全超出林家的期望,林父结工钱时又多了两文,喜得这些短工直说“谢谢”,还问下次有活能不能还找他们。
现在找活干的人多,可活不多,何况林家给的待遇好,又不会瞧不起他们随意使唤。
不过他们也就是随口一说。
林父想着以后自家的地肯定是越种越多,说不定还要找人来帮忙,今天来看这些人都是踏实肯干的人,多个走动也无妨。
“不知以后要怎么找你们?还是到牙人那里?”
听到林父这样问,他们脸上一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站在前面一个个子不高,看起来约摸三四十岁的男人站出来,也是刚才问下次有活能不能咋哄他们的人。
他搓着双手,看起来有些激动,说:“东家老爷,小的叫董顺,别人都叫我阿顺,就住莲花村村头那棵大榕树那,小的身后这些乡亲都是互相认识的,您以后有活尽管差人来,只说小的名字村里人都是知道的。”
莲花村?还是姓董的?这未免太巧合了。
不过这人眼光周正,身上的粗布短褐虽然打了不少布丁,但衣服洗得干净,上面只有今天干活沾上的泥土,指甲修剪整齐,愿意顶着大太阳出来卖力气干活挣钱。
看着跟董大完全不是一路人。
林父这一辈子就是个庄稼人,哪里听过别人叫他老爷,而且这人还一直自称小的,吓得他连连摆手:“要不得,要不得,都是脚上裹着泥巴的人,哪里担得起这一声老爷?看你年龄该是喊我一声林大哥才是。”
“是这个理。”林母在一旁附和。
“那我就厚着脸皮喊你们林大哥、林大嫂了,以后你们叫我阿顺就行。”
董顺让其他人也做了自我介绍,大家混个脸熟,以后免得遇到都不知道怎么称呼。
趁着最后天边一点光亮,董顺他们一行十二人带着笑意走了。
把人送走,林家人也趁着最后一点亮光,赶紧把桌椅搬到院子里开饭。
*
第二天,天边才亮起一丝鱼肚白,林家一家人就都起来了,包括才两岁多的虎子。
今天他们要移种玉米,算是个大工程了。
这段时间气温一直都挺高的,要是一般的种子林茵茵不会在早上移种,怕被晒坏,但她的不是普通种子,所以她才敢大着胆子做了这个决定。
吃过早饭,林茵茵他们把玉米种子一层一层地摆好在背篓,背去地里。
如果时间充裕,这些翻过的地该晾晒几天的,水也该浇多两天让地含水量高点,尤其是现在天干,这样有利于玉米的生长。
不过,现在把发芽的玉米种下地才是紧要的事。
六个人搭配着,刚好三人放种子,三人在后边埋土,很快就种好一垄地。虎子一个人在地头的杉树下玩石子、找蚂蚁,时不时喊两声在这边干活的大人们,不哭不闹,很是懂事。
想来,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
“村里哪家的小娃娃不是从小就在地里混的?”胡大梅抬头看了眼拿着木棍挖泥的虎子,不甚在意地说,而后想起小姑子的情况,心头一跳,偏头看向林茵茵,“小妹,我就顺嘴一说,没别的意思的。”
林茵茵原本就没多想,以前她身子不好没下过田是事实,她不怕别人谈论这些,而且她知道大嫂没有恶意。
“林叔!林叔?”
早上背来的玉米种子眼看就要种完,就听到有人在大声喊林父,听声音还挺急。
林家几人面面相觑。
喊话的人很快从坡下跑上来,正是上次到林家帮林族长传话的林安。
看见在地另一头的林茵茵几人,他大喘了口气,视线锁定在林父身上,双手张开放在嘴边作漏斗状,大声喊:“林叔,有人找你!”
“谁啊?”林父皱着眉。
林安往前走了一段:“我也不认识,不过,据那个人说,他是镇上牛员外家的家丁。”
牛员外?
林茵茵是不知道有这么个人的,她看了看大家的表情,都是一脸疑惑加迷茫,除了林峥貌似是在……走神?
石板镇上那些大宅院里住着的大多是有些钱势的乡绅员外,至于有没有姓牛的或者哪家是姓牛的,他们是真的不知道,平时都忙着生活,哪有时间关注这些跟自家扯不上关系的事情。
以前他们可跟什么员外都没来往,这突然找上门,实在令人摸不着头脑。
林父问:“那人没说什么事吗?”
听到林父这么问,林安脸上表情有些微妙:“没……他说我做不了主,必须得您到场。”
“行吧,我去看看。”林父把锄头递给林峰,抹了把脸上的汗,对林茵茵几人说,“你们先忙着,我估计是想找我做什么物件的。”
林父的木工手艺在这一带还是有些名气的,以前也有镇上的乡绅请他去做箱柜、桌案什么的。
林父跟着林安走了好一会,一直发愣的林峥忽然猛地一拍脑袋,说:“镇上姓牛的员外不会说的是那家吧?要真是,那我得去看看他们要搞什么鬼?”
其他几人听得云里雾里的,但听他这话的意思,今天这事不简单?
林茵茵问他:“二哥,什么意思?”
“如果这个牛员外就是我知道的那个牛员外,他们找爹怕是跟筒车有关。”林峥脸上的表情难得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