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见李煊受伤了,伸出长剑便刺向了床榻。
眼见着那长剑的剑锋已经刺破了被子,剑势却猝然停了下来。
李煊忍着痛,用尽全力将方才损毁的半截木灯架刺穿了刺客的身体。
那人的胸口骤然多了个血窟窿,手上失了力气再也握不住长剑。
刺客无力地伏趴在宁琬的腿上,整个身子因失血过多而不住地抽搐着。
李煊捡起掉落在一边的长剑,架在了刺客的脖子上,不等他问话,那人就先一步舌尖用力服毒自尽。
李煊松了口气,虽然没能在刺客身上问出什么线索,但好在宁琬没有受伤。
他看着宁琬依旧安静地昏睡在榻上,将那刺客的尸体拖到了离床榻较远的地方,而后回到她身边将她扶起。
李煊倒了杯茶水,又从腰带间的夹层取出一颗解毒丹药喂给宁琬服下。
这丹药是他初初这般白日灵魂出窍时,穆朔召集不少神医一起配出的解毒方子。
这丹药可解百毒,却独独医不好他的奇毒。
眼下,拿来给宁琬缓解药性倒是正合适。
宁琬吃了丹药,很快便悠悠醒转过来。
迷药的效力刚过,她睁眼后还有些迷蒙,浑身无力,脑袋也仍旧是昏昏沉沉的。
李煊见她终于清醒,语气中带了些许不加掩饰的惊喜,问道,“你醒了?”
听到他的声音,宁琬才意识到自己麻木的身体旁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深更半夜的,这皇帝过来干嘛?
察觉到身旁的人是李煊,宁琬立时清醒了几分,反问他道,“陛下?你怎么来了?”
李煊听她出口的声音都带着些虚弱,口气不由自主地柔软了几分,温声道,
“朕碰巧路过镜春殿,却不料遇到刺客来刺杀你,方才你中了他的迷药,才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不过现下已经无事了,朕已经将那刺客解决了。”
宁琬得知有刺客来过,整个人都警惕了起来,眼神像只受了惊的兔子一般无辜,轻声问他道,“那刺客如今在何处?”
她这般无助的模样,和平日里巧舌如簧的狡黠样子截然相反,没来由地让李煊的心头软了下来。
他耐心地回答她,“那刺客已经死了,朕把他的尸体放置在一边了。”
宁琬闻言便四处打量着,搜寻尸体的影子,李煊抬起大手轻轻盖在她的眼睛上。
“不要看了。那刺客的死状有些惨烈,朕担心你看了之后会梦魇。”
他的声线低哑,吐字却格外地清晰悦耳,一字一字地扣在了她的心门上。
母胎单身的宁琬,自认比针眼还小的心眼,此刻却被这苏麻的声音扣得有些松动。
是她耳朵出问题了吗?
李煊有朝一日居然会对她这样温柔地说话,他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狗皇帝吗?
心弦被轻轻拨动了些许,宁琬有些凌乱,伸出手无力地拨开了他的手,小声道,
“知道了,我不看就是了。”
触及他的胳膊时却摸到一片湿黏,她低头看去,却发现李煊的半边袖子不知何时已经被鲜血染透了,不禁大惊失色,“你受伤了!”
李煊无所谓道,“无碍,一点皮外伤而已。”
宁琬看到他的的右臂还有鲜血在不断涌出,有些气恼于他的轻描淡写。
“什么叫无碍?!你这血都还没止住呢!”
李煊仍是浑不在意道,“小伤而已,死不了的。”
他这句话彻底惹恼了宁琬,她从他怀里挣扎着起身,凶巴巴道,
“给我闭嘴!我这就去拿药过来。”
她跌跌撞撞地就要下床去,却被李煊抓住了肩膀。
宁琬以为他又是要说什么“小伤而已”,回头瞪了他一眼,“做什么?!”
李煊见她紧张别人却还是这般凶悍的样子,哑然失笑,
“朕不是要拦着你找药,只是你现下过去定会撞上尸体。不如你告诉朕药瓶置于何处,朕去拿过来可好?”
宁琬这才眼神放松下来,点了点头告知了他药放在哪里。
李煊拿药回来,宁琬面无表情地吩咐道,“把衣服脱了。”
宁琬此刻只着了一身亵衣,因为夏季炎热,她并没有将扣子扣完。
敞开的领口,露出大片白皙肌肤和勾人的锁骨。
此刻听到她说脱衣服,李煊突然有些口干,哑声问道,“什么?”
他低哑的声音带着几丝**,语气却又是十分单纯的疑惑,听得宁琬骨头都有些酥软。
宁琬有些羞恼,大声说道,“你想什么呢?你不脱衣服我怎么给你上药?”
她说话的声音又快又响亮,落在他人耳中,反而多了一丝欲盖弥彰的意味。
李煊耳朵有些微红,“哦”了一声后,便默默解开腰带脱起了衣服。
他养尊处优多年,皮肤自然也是白皙的,宁琬看着他没了遮蔽的健美上身,极力忍着流鼻血的冲动。
李煊望着她痴痴的样子,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朕的身材如何?”
宁琬想着应该是那迷药的后劲太大,不然她此刻怎么还是有些晕头转向的,还同样没头没脑地回答他,
“就很棒!”
李煊坐得更靠近她了些,笑着继续问她道,“那跟陆云霄相比呢?是否朕的身材更加匀称优越些?”
宁琬看着他意味不明的笑,脑子有些短路,gay之间还喜欢比谁的身材更好吗?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此刻她便顺着李煊的意思,实话实说道,“陛下自然更棒些。”
李煊听了她的回答,嘴角翘得老高,愉悦道,“好了,你可以给朕换药了。”
宁琬:“……”
大哥你是小学生吗?被夸一下就这么高兴,骄傲得辫子都要翘天上去了。
宁琬倒出些许金创药的药粉在他的伤口上。
药粉触及伤口时,应该是刺激到了伤口,她感受到他的身子都微微颤了一下,口中却未发出任何声音。
她替他处理好伤口,包扎完毕才移开了目光,却瞥见他的后背上有很多长短不一的陈年旧伤痕。
望着他满背的伤疤,宁琬有些疑惑,但终究什么也没问。
她明白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不该她问的事情就不要多问。
李煊感觉到她的动作停下,轻声问道,“伤口处理好了吗?”
宁琬轻轻点头,“嗯,已经包扎好了。”
他将衣服重新穿好,思及今夜的行刺,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可有得罪过什么人?”
宁琬想都没想就答道,“有啊,之前臣妾可不就得罪陛下了吗?”
“朕是说除了朕之外的其他人,你可曾与其他人结怨?”
宁琬认真想了想后摇了摇头道,“臣妾平日里都待在镜春殿不出去,若非要说与何人有过节,那王美人便勉强能算是一个了。”
宁琬觉得可能是她穿越过来之前原主得罪了什么人,可她又哪里能知道得罪了谁。
思来想去,与她一直不对付的目前就只有一个王美人。
但是她们也只是斗嘴过几次而已,那个王美人也不至于因为这个就要大开杀戒吧。
李煊听了她的回答,想起那日王美人确实有来过镜春殿阴阳怪气地呛了她一番。
微微在心里思索了一番,他也知道时辰不早了,回去太晚会被其他人察觉。
李煊掀了桌布将尸体盖上,便准备回福宁殿了。
临走时还不忘叮嘱她,“你就待在榻上别乱走动,朕先回去了,过后会有人来将尸体处理好。”
“这镜春殿如今也不安全了,不过你放心,朕会派人来守着镜春殿,不会再让今夜这样的事发生了。”
宁琬觉得今夜的李煊和她之前见到的太不一样了,温柔贴心的让她觉得有些不真实,听着他说话,她甚至只知道木讷地点着头。
李煊走后,宁琬记着他的叮嘱,乖乖待在床上不乱跑。
直到施淮带着人来将尸体抬走后,她才匆匆出去唤醒了还在昏迷着的张姑姑和青屏。
当夜穆朔就被李煊一封急诏给召进了宫,他看到李煊右臂负伤后还以为是宫中出了大事。
接着李煊便将他提拔成了掌管宫中护卫的金吾将军,他更是觉得李煊是要将自己留在身边护驾。
不料一番大肆封赏后,李煊来了个急转弯,沉声道,“以后便由你负责护卫镜春殿上下的安全,你可要不负朕所托,保护好宁才人的安危。”
“臣领旨。”
穆朔跪下接旨的右膝差点踉跄了一下,大燕一向不近女色的皇帝陛下何时对自己的表妹这么上心了?
不过他向来听命行事,皇帝的私情他一个外臣也不好过问,既让他做这金吾将军,他便尽心护卫宁琬安全便是。
刺客一事在前朝和后宫都引起了轩然大波。
后宫妃嫔知道镜春殿出了刺客,都开始人人自危起来。陛下近日下令严查刺客,但凡与那宁才人有过过节的人皆有嫌疑,都要被带去仔细盘问话。
这些往日欺辱过宁琬的妃嫔中,以王美人忧惧最甚。
不光是因为很多人都曾看到她与宁琬结怨,更是因为她听闻刺客是一个阉人,而她的贴身内侍,自己宫殿的总管太监,几日前突然就销声匿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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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收我不收,橙子何时能出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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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朕担心你会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