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进程001 第1章 游戏世界

【欢迎来到游戏世界，我是系统…… 】

嗞，嗞——嗞——

【欢迎来到游戏世界，我是系统，宁格】

铅质感的线条构成一时宝隧道，像群彩绘的水鱼浮游而动，李元置身其中。

平淌的水面在梦幻背景下倒映着他的身影，水中人转过身来，戏笑着踩上他的步伐。

隧道向前绵延定格成一点,仿佛是光年外的星星抛向深邃太空的一束光线。季元诧异地盯着自己若隐若现的手，手指已经虚拟化，没有任何触感传来。

水中人照模捏着指尖，脸上扬起更加得意的笑。

隧道后方，三只银蓝色蝴蝶朝季元飞来，它们扑闪着翅膀交相辉映，所过之处黑暗侵蚀。季元扭过头定眼看住,蝴蝶或是在光明后面，或是在黑暗前面，被关掉色彩的隧道以一面紧实又不容置疑的姿态屹立着,层层逼近。

水中人扬起头向后看去，双手捂性嘴露出夸张的震憾，皱着眉头，嘟嚷起嘴。

季元没有犹豫，直觉告诉他：

要想活命，马上跑！

他朝隧道前方的光点飞驰跑去，越接近光点，隧道的空间就越大，以至在后面的黑暗逐渐被融成一个黑点。

水中人扭曲着身体被拖曳在水面上滑行，泛起的圈圈涟漪似是由他发起的喊叫。

季元停下脚步 ，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光墙。墙面似一幅淡雅纯净的水粉，画面上流动着缕缕云烟，偶尔显现出一抹淡妆的绯红。光面上映着几行标准的黑体字，似乎是为了让读者能清楚看到，那几个字黑得异常耀眼:

欢迎来到游戏世界，我是系统π

这里的资源你可以尽情享有，快和我开 启刺激的冒险吧！

“三天!还有三天我就真到期了……”

全至君一如既往地徘徊在世界界面前，作为任职以来零业绩的系统维护员，他每天都要在这儿走一遭，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平衡他自己的责任心。面对毫无波澜的世界界面，心如死灰的他已然成了一尊望夫石。

“123号维护员，3天后退休，去交接一下事务。”

一位穿着和他一样亮橙色夹克衫的人员下达着命令走来，他身后还零散跟着几人，都是一样的工作服。

“123，恭喜你光荣退休了!”

走在后面的人堆满嘲笑地向全至君看来，语调尽显轻浮。

全至君没有理会他们的存在，只是一个劲地盯着平静如水的界面。他所负责的是人类社会的YBC7区，自该区形成以来，就从未有过玩家从这个界面走出。而负责该区的维护员相继离去，如今也只剩下他一个人苦苦等着。

“喂！123，别装聋！是总部叫我们来：强制关闭它的，你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

“总部……”

全至君明显错愕一下，他很清楚总部会这么做，面对一个吸取玩家生命力但毫不付出的世界界面，强制关闭它是最好的决定。

“最后真的走到这一步了吗？”全至君自语，他又转向来人，反驳般说道：

“还有三天，有三天的时间！现在不能关……”

“这有什么区别吗？”

“万一有玩家已经进入隧道，现在关，就是断了他的命！”

“123，你觉得这可能吗？这是总部的命令，你还是乖乖退休去吧——”

“……”

全至君无力反驳，只能呆站着任他们把框架机器摆在界面周围，这三年来，他无数次期待未知数的降临，却终究一溃。

他问自己：

“这可能吗？”

【世界公告：YBC7区玩家季元进入游戏世界】

【世界公告：YBC7区玩家季元进入游戏世界】

【玩家ID：J77Q9

等级：0

生命值：3

精神值：0

经验值：0

系统权限：无

……】

【目前玩家处于新手保护期，限时3天】

季元进入光面，隧道里彩绘般的梦幻顷刻间转变成蓝天白云，几乎是与世界公告同时出现，季云面前凭空浮现出一个指示栏。

指示栏上显现出设置界面，上面罗列着季元的系列信息，一个Q版的小季元从虚空界面中跳跃在指示栏上，几三下就跳到季元的肩头。

季元看向肩头Q版的自己，抬起手就朝它弹去，以确认是否是实物。

小季元捂着头忙忙后退，气鼓鼓地跳到季元的头上缩成一团，嘴里咿呀咿呀着。

季元看向四周，与他们震惊的目光相比，他反而显得冷静多了。

他身穿白大褂，宝蓝色的衬衫搭配着黑色西装裤，系着扎染成淡彩的领带，上面别着两枚银色的别针，倒给人一种精致的违和。

“他……是医生吗？”

“应该……是吧。”

有人小声嘀咕着。

良久的沉默后，有人爆发出强烈的笑声。

“三零！他是三零！这怕不是个傻子？！”

众人顿时反应过来，紧接着是稀稀疏疏的议论声。

“我靠！他精神值为0……”

“连附加等级都没有……”

“这出来个什么玩意？！”

“哈哈，三零的傻子……”

……

“三零？！”

全至君震惊的仔细翻看刚才的世界公告，试图推翻这些荒唐的言论，但在他的指示栏上，加粗加黑的三个零坦坦荡荡地浮现着。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季元，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神，那眼神平静而理智，给人一种被洞穿心灵的感觉。但久久的，平静如水的眼神竟透出一股仁慈。

对视一会儿，季元露出一个微微的笑，像穿透乌云的阳光般温和，好像在说：

“别担心，我来了。”

全至君有些错愕，他似乎有什么要说的，张了张嘴却只是半含着。

他看着季元将目光投到自己身上，不由自主的朝向他走去，而季元也只是看向他，心照不宣的二人仿佛此刻都确定对方是自己要等的人。

“你好！我是全至君，123号系统维护员，你可以叫我123。”

“在初生玩家保护期的三天，将由我为你服务，欢迎来到游戏世界！”

季元听到他的话，饶有兴趣的笑了一下，那一刻他眼里的仁慈被打破，双眸里恍若燃起兴奋的火光。

“你好，我是季元。”

季元礼貌地朝他伸手，在全至君回握的瞬间，庄严的郑重奇怪地涌上他的心头。

“你有什么要问的吗？”

“这取决于你会告诉我什么。”

季元看着他，语气很轻，如安慰小孩的大人般柔下眼光。

全至君停顿一下，他眼角浮起笑意，真诚地表示着对这位一见如故的朋友的欣赏。

“我能问个问题吗？”

“这对你很重要？”

“是好奇。”

“嗯。”

“你在人类社会是做什么的？”

“研究生。”

“学什么的？”

“心理。”

“啊？！……”

全至君突然沉默下来，一种冲动后被人抓住的诡异油然而生，他顿时感觉季元注视自己的眼神，像在看转轮上跑动的仓鼠。

“我想此刻我们应该离开了。”

季元率先打破沉默，眼睛里仍是浅浅笑意，透着毫不掩饰的理智。

视线交汇的一刹那，全至君竟感到一丝冷劲，却又让人有想靠近的冲动。他迅速移开自己的目光，轻咳一声打开自己的指示栏，上面出现一幅城市景观的画面。

全至君在上面操作着，很快一个绿色的箭头出现在地面上。

“目前你处于新手保护期，在这期间任何技能攻击、道具攻击都无法生效，所以我会先带你了解游戏世界，并进行模拟训练……”

“在保护期外攻击就有效？”

“是的，毕竟这是个自由的世界。”

“而现在！”全至君将季元的ID输入一个矩形框内，几个逗点便在那副城市景观内开始旋转。

“呃……你的居住点是……”

“新区!”

一团黑在全至君的指示栏上显现，它周围浮着一圈季元的ID号。

“嗯……是目前的世界方。”

全至君错愕一下，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看向季元。

“世界方？”

“世界荒凉区，由于长久没有玩家出入，己经被框住。就是相当于人类社会的拆迁区。”

“但别担心，世界是发展的，等你进入，它会再次焕发生机。”

“由于你目前是初生玩家，享受三天基本福利。我会先向情报局申请，他们会提供新区的自由参数。”

“针对住所的特殊性，我们无法利用空间站点直接到达，所以先和我认识认识这里，游戏世界是个自由的天堂……”

季元默默听他说完这一席话，世界的框架被勾勒出一条很细的线条，他暗自记下那些生晦的词汇，继续任由这个维护员带着走。

目前他唯一可以确定的，这里是一个极尽真实的世界，真实到自由一切。

“呃……就这么让他们走了？那，还拆不拆？”

还待在世界界面前的几个维护员面面相觑，谁也拿不定主意，对“三零”的无情嘲笑貌似打在棉花上，自己反而成了小丑。

“呃……刚刚我们在笑什么？”

“呃……先回总部报告吧……”

游戏城是由许多自由元素组成，算得上是一个童话世界。

各种纯净的颜色错落有致，虚拟的信息窗口浮动在各个角落，玩家形色各异，自由的个性被表现得淋漓尽致。

“由于世界的翻转，目前中轴城是以七星城为主，而我们现在正处于边缘的初度区。”

全至君调整指示栏，局部的初度区被放大。

“世界，翻转？”

季元看着同步到自己指示栏的景观，初渡区的外围旋转着一圈蓝色的等距线。

“是的，出于世界的无限性，世界会定期将某个区域化为中轴，以便玩家不至于失散。”

全至君用手在季元面前比划起来，继续说道:

“这样无论玩家在什么地方，都可以到达中轴城。”

“无论什么地方都通向中轴城，那其他区域怎么走？”

“城区内都设有空间站点，它是区域相互取得联系的主要通行区。”

“当然，条件优越的可自行装备仪器，也可步行，在你能准确把握参数变量的条件下……”

季元看到不远处的上空，有几个穿着银灰色套装的玩家飞行而过。他们踏着的飞行器在身前旋转着一条蓝光的线环，上面显示着一圈数字。

“参数变量？”季元继续问道。

“嗯……以目前中轴城七星城为例，它周围的区域是不断飞速变化的。”

“变量参数是依据特殊手段，取得的区域轨迹运动点。并且仅着该区域一天的时效内有用，第二天就得重新测量。”

“由于各城区所设城时不同，所以情报局里的家伙总是忙得不行。嗯……其中只有一月城的城时固定。所以对它只需掌握相对变量即可。”

季元看着全至君点开的一串数字:

40-11-6

（自由指标:371.25）

旁边附带一幅被夕阳照拂的街道，而其下，标注有“由情报局提供支持”的小字。

“中轴城是定量，其余皆是变量……变量内稳定吗？”

“嗯？中轴城以外的区域，除了玩家其余都稳定。”

“怎么说？”

“如果玩家不注意，会被甩出，届时玩家毫无还手之力。”

“注意条件是什么？”

“调整自身自由参数，将自由心意控制在目标区域参数的0.1～0.9范围内。当然，这得到情报局去买。”

他们继续往七星城区走，周围的区域是无法看出具体的空间感，以季元进入的初度区为坐标点，各个方向都有着精心的布置。

从绿化的草坪、古道上的雕塑、自由的喷泉、再到悬浮半空的嘻哈风路标、整洁光亮的建筑房屋，都蒙着一层童话的色彩。

季元还注意到在不远处的方向有一个或几个和自己进入的世界界面一样的椭圆光圈，而周围站着一群有说有笑的亮橙色维护员。

他们走这一段炽白的十字路口。

昏黄路灯下的草坪里滚动着几个白色的金属球，它们在草坪中央停下发出蓝色的光环，光环围绕着中间悬浮的信息显示栏向上扩散。

「NO.1傅清商 黑色王冠

NO.2上官文意 白色王冠

NO.3软软 金色王冠

NO.4高覆济 73级玩家ID:CY315

NO.5路叔 69级 玩家ID:PI412

NO.6何冉楠 67级 玩家ID:A6T63

NO.7** 67级玩家ID:*****

……」

全至君注意到他的视线，停下对游戏城滔滔不绝的讲述，说:

“这是排行榜，对实力强劲玩家的展示，前10名都会获得存档的权限。”

“存档？”

“存档是对玩家最后一线生机的保护，当玩家遭到致命伤害时，他会复活到存档点，但存档点只能标记在拟世界，而且拟世界的级别是在玩家最大承受级别之上。”

“什么是拟世界？”

全至君愣一下，内心吐槽:

合着我刚才讲那么多是空话！

季元很明显捕捉到他的表情，不失礼貌地笑着说:

“很抱歉，刚才我没有注意听。”

“……”

“拟世界是玩家进行冒险挑战的世界场地，共有13个星阶，阶级越高，难度越大。”

“拟世界是一个虚拟的游戏场所？”

“可以这么理解，但拟世界同游戏世界一样具有真实的伤害值，存档只是将你从危险的时刻转入更加危险的场地。”

“但活着的自由度也更高。”

“ ……对！”

“为什么前三名的等级看不见？”

季元手指在傅清商的名字上，问道。

〔傅清商 世界逆流者

等级:无法查看

生命值:无法查看

精神值:无法查看

经验值:无法查看

系统权限: 存档 无法查看

技能:晨夜锁定

赋加技能:星轨盘〕

全至君盯着看了一会儿，眼神里流露出一股敬意，加重语气回答道:

“前3名的等级已超过目前该系统的等级，系统无权查看，而其中……傅清商自该系统生成以来，从未被查看过。”

“系统无权查看？玩家的权利不是系统赋予的吗？”

“哎，说来冗长又复杂啊——”

全至君转身又继续向前走去，前方是建筑物相对密集的地方，像一堆夸张的音响坐落在灰白的路面上。

“玩家的一切权利，技能及生命力都由世界生成，即拟世界。系统相当于一个中转站，不具备越级查看的权限。”

“目前系统π是80级的高阶道具，很明显，前三名是超阶玩家，实力深不寸测…”

“有一个很矛盾的点，系统π是道具，那道具的使用者是什么？80级的高阶道具又怎么能容纳超阶玩家？”

全至君停下脚步，用一种震惊的目光直直盯着季元，对方平静的脸上只有灰色的眸子发出诡异的光。

他不禁感到心理学家的恐怖之处，总是能抓住你问题的关键。

全至君长长叹口气，语气也显得沉重庄严，眼神里只有对过去游戏世界的悲哀和惋惜。

“13年前的游戏世界，自由是运作的核心，系统不会抽取玩家的生命力。相反，它是在保护玩家生命，以免其在拟世界死亡。”

“当然，自由是一个不受控的元素。那时候的游戏世界充满挑战与斗争，来到这里的玩家都期待着刺激与冒险，可一切都是世界自由运作的规律，它让游戏世界更加丰富多彩。”

“但在那次变故中一切都变了……”

“13年前，傅清商进入游戏。据说当时的他才10岁，这在游戏世界并不是奇怪的事。但他进入游戏世界时，还带了一个人，洛君。洛君是游戏世界维护者，与我们这些原生玩家不同，他是世界自由元素的拟人化诞生。”

“他就是系统的生命。”

“他维持着世界的规则，行走于各个世界引领初生玩家的进入，是世界的恒定力量。可那次，他不再是带领玩家走过时空隧道，也没有经过世界界面，而是和傅清商直接被送至游戏世界。但进来的洛君……已经死了。”

“没有系统，游戏世界便没有规则。没有规则的游戏，玩家很难在这里存活，而游戏世界也会因为缺少新的生命力而坍塌。”

“那时候的傅清商什么也不记得，他只是眼神惊恐地望着众人，机械般用手中匕首刺洛君的心脏。在那段时间，所有玩家都像恶狼一样处置着傅清商，他们不愿让他就这么死去，用尽各种残忍的手法折磨他，再用药吊着他的命。把他挂在塔台上，任何玩家都可以刺他一刀，哪怕他们知道普通的力量根本无法伤害洛君，但谁也无法承担世界崩塌的后果。”

“后来玩家们……嫌他浪费生命液，便…便挑断他的手脚筋，挖去双眼，把鲜血淋淋的他直接扔到七阶世界里。”

“游戏世界为了维持运行，世界里的玩家便用生命力衍生出一个新系统，π。”

“系统π的核心计算系统是褐色原心，一个靠吸取玩家生命力运作的拟世界。”

季元听完这一席话，看着眼前的城市建筑，自由的世界仿佛是在锁链上舞蹈，而世界内的玩家还自由的充当着机械在运转。

“所以我的生命值只有3，世界奖励是什么？！”

“生命力！”

“玩家通关世界后会得到世界奖励，奖励会根据个人性质生成，并获得星币，星币是各个世界的通货币，不受时空限制，它可用来购买道具。世界进程完成得越好，奖励等级便越高，而生命力的奖励在长此以往的核心运作中，已成为必备的辅助奖励。”

“那拟世界的通关机制是什么？”

“世界等级，世界承受度，世界进程是拟世界通关的三个主要构成。玩家进入拟世界，世界会根据其性质给出一个游戏任务，而所有条件都是发散的。通关的自由度很高，任何一个角度都会是通关的关键线索。”

“同时，等级也与生命力挂钩，所以像你这样的初生玩家，三天后你的生命力便会被系统吸取完。届时你的精神值会降为0。落为 npc ，没有意识也不会思考，相当于只是一个躯壳，不，或许样貌也会被系统化。”

“精神值为0……”

季元打开指示栏的设置界面，黑得鲜艳的0坐落其中，npc的注定命运好像在他身上被破解，就像出了bug。

“还有一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全至君转过头诧异的提高声音，“你不记得了？！”

“来到游戏世界是系统检测到你的行为出现bug。”

“行为bug？”

“准确来说，就是你的行为与你所在的世界规律出现偏差，系统选中了你，你属于这个接受你的世界！”

“怎么回去？”

全至君无奈的笑笑，一脸轻松的耸耸肩。

“你不会想回去的，你也回不去，这将是你的新世界。”

季元貌似对这答案并不意外，面对这个科幻童话般的世界，对外是绝对的禁忌。

“后来呢？傅清商怎么样？”

“…他被扔进七阶世界时，已经奄奄一息，等级大概只有0，最终的结局只能是沦为一个npc。但七年后，那个吞噬他的世界界面再次出现，他浑身是血的从界面走出来。七年的时间，他完全变了个样，当初受惊的小孩长成一个目光冷冽的恶魔。”

“而那个七阶世界……满天烟尘，血珠漂浮，尸横遍野，所有的一切破败不堪，进去查看的玩家顷刻间被光剑割成碎块。所有人都在猜测，但新系统却无法查看它的等级。”

“系统π靠吸取玩家生命力运行，他难道不在其中？”

全至君摇摇头，“无法查看。”

“……之后的游戏世界呢？褐色原心和拟世界怎么回事？”

“洛君死后，游戏世界日渐枯竭，混乱不堪。这时候，他出现了……”

说着，全至君望向斜上方悬浮的占据一面天空的信息屏幕，季元随他的目光望去，屏幕中一个站在高台上的人大张双手，肆意地享受着聚光灯的照耀。

灯光下，他一绺一绺的褐色卷发随风飞扬，白色的西装反射出亮眼的皙光，镜头拉近，可以看出那是一张很精致的脸，柔美的线条勾勒出立体的轮廓，展露出新娘般的微笑，像圣洁光辉下的雕塑。

“他是世界的王，系统π就是因他而成。但自由的玩家怎么会认可他？只是畏惧他身后的傅清商。”

“傅清商？”

“那年，傅清商出来后，他的恐怖实力令所有玩家又敬又怕，在之后的一年里，大家都把他当死神的镰刀惧而远之，他通过的各个世界都会出现界面破裂的情况。而第二年，人们突然发现他站在大老板的身旁，往后也一直在，玩家很快明白他在为大老板效力，便把对他的恐惧移到了大老板身上。”

季元继续往屏幕望去，高台后的一处阴影下，依稀浮现出一个人的轮廓，他与黑暗融为一体，却能明显察觉到那双眼睛中折射出一股与黑暗相辅却又突兀的哑光，仿佛他此刻正在注视着你的一切。

季元顿时有种被盯上的猎物一般的无措。

他们继续向该区域的中心地带走去，这里人流密集起来，就好似个百货商场。

A-3区的七星城是玩家聚集最多的地区，不仅是因为这里有最大的道具商城，还因为这里是游戏世界唯一拥有玩家自由保护心意的地方。

季元看到这里的玩家有着一种松懈的闲散感，倒给人一种市井小镇的慵懒气息。

路面上还行走着一种罕见的生物，一种仅在该区域出现的童话动物——嗒嗒鸭。它们一摇一摆，绒黄的羽毛发出一种晕染的黄光，彬彬有礼，像极行走的绅士。

似是解答季元的疑惑，全至君介绍道:

“那是嗒嗒鸭，独属于七星城的吉祥物，它们可以产出星晶石，纯净的星晶石可以制出高阶道具。”

“它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吧？”

全至君先是一惊，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旁边站着的是一个精神值为零的奇异怪人。

“它是时空商人从嗒嗒星带来的，十商的总部设在这儿，不知他们用了什么手段，让这群鸭子只愿待在这？”

“时空商人？”

“时空商人是褐色星系的产物，他们穿越时空，流转于各个世界交易，以获取利益。世界的王，软软，就是十商的大老板。”

“系统π？褐色原心？！”

全至君没有急着回答，他苦笑一下，以一种极其糟糕的眼神望向天空。

“季元，商人是以什么心理存活？”

季元没有回答，他意识到有一件重要但又被禁止提及的事情压在全至君的心中。

过了良久，全至君长长叹口气，终归还是忍不住想向季元分享的冲动。

“唉！我应该问你是以什么心理存活……”

“洛君死后，没有运转规则的游戏世界在坍塌中摇摇欲坠。玩家们纷纷进入拟世界，一些等级低的玩家在胡乱中进入高阶世界，直接被世界威压扼杀，而最好的去处是与游戏世界有着一样性质的褐色星系，它与游戏世界同磁共振，相当于时空商人的中转站。”

“而那年，面对游戏世界的日渐枯竭，软软带来了褐色原心，他献祭了自己的母星！”

“褐色星系从此成为游戏世界的一个拟世界，一个被压缩到无人能进无人能出的系统核心，当年在外的时空商人都集体谴责软软，但后来全都归顺于他，在游戏世界形成一个庞大的十商总部，他们将总部设在七星城，这是游戏世界原生玩家聚集最多的区域。”

全至君讲完，用余光偷撇向季元，发现他眼睛都不眨地望着对面路上的嗒嗒鸭，眼眶内仿佛空如一物。

“商人思想，以利的行为……”

季元小声自语，那一刻，仿佛世界都静止停下来，只有季元在沉默地数着时间的嘀嗒。

或许是几秒，又或许几分钟，全至君感到季元眼中又闪起诡异的光，他的世界在那一刻仿佛聚焦！

“原生玩家对游戏世界的态度怎么样？！”

“？？？嗯……我我们生来就在游戏世界，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这里受玩家自由心意保护，你们对自由的刺激与冒险更把它看作平常的本职工作。”

“嗯……好像是有一点。”

“哦，原来是这样。”

听到这句话，季元笑起来，这笑反而让他显得更放松。

“好聪明的商人。”

“怎么了？！”

“原生玩家对星晶石不感兴趣，相反他们会保护好自己的家，而嗒嗒鸭……他们已经拥有时空商人一样的性质，会尽自己所能谋求最大利益，产出优质产品。”

“什么？？？”

“嗒嗒鸭是工人也是商人。”

“……它们有人的思想？”

“不，它们只有商人对利益的**。”

“等等！什么意思？”

“免费的工厂，免费的工人，免费的产物……还有免费的保安。”

季元一脸轻松的回答剩下的话，又说：

“纯利益！”这是商人最理想的生意，但终究其根也只是经济手段，只能说明经营者是个十分精明的商人。”

“那我们……”

“最好的旗帜是让他们保护自己的利益。”

“……我们是一直在被利用？就像就像在被安排着走。”

“不。是你们自己在走，只是走的道路是他为你们铺的。”

全至君低头下来，有些吃惊的领着季元东走西走。全程他都没有说一个字，季元跟着他也沉默着，多年来的心理研究表明：

沉默是最好的武器，也是最佳的良药。

随着道路向右拐他们来到一栋高耸大厦，与周围七行幢的建筑相比，它显得肃静多了，端端正正地坐落在中心广场，围绕着它的嘈杂人群与这栋建筑物构成像深海般的汹涌澎湃。

季元看到人们都拥挤在一处，强烈的闪光灯连成一个圈，与中间形成一个立体的空心圆。圆心处走着一行人，只能隐约看到他们的头顶。

季元他们站在大厦正对的街道上，与那一行人隔着一条马路宽，但闪光灯的咔嚓声依旧能能传到他们耳里。

全至君也注意到那边，他一抬头看到那大厦，便露出鄙夷的表情，讪讪地说：

“那就是十商的总部，狡猾商人的老巢。”

季元听到他这语气，转头不经意露出只对病人康复后才有的欣慰的笑，面对这种笑，全至君顿时战栗一下，奇怪的羞耻感犯上耳颊。

他装模轻咳几声看向不远处说：

“马上你就能看到那精明的商人。”

季元看向对面，被人群簇拥着的他们已经抵达到路站口，黑压压的一片在斜上方不远处凝结，最前方站着那个一袭白西装的大老板，软软，他精致的面庞仿佛是柔软的阳光，脸上挂着惬意的笑。

季元继续往后看去，一道冷冽的目光正在向他投来，像一把冰冷的匕首，那目光中渗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这种感觉在大屏幕下与阴影对视时一致。季元清楚他就是傅清商，那眼神带着疯狂的试探，仿佛要撕开你伪装十多年的面具。

季元直视着他，用同样的目光在他身上搜索，他知道此刻的目光是交汇的，这是强迫他入场的宣告。

傅清商的长相同他名字一样清冷，整个人散发出的只有上位者的压迫，他的穿着很复古，亚灰色的中长款披巾系枚金色纽扣不规则的直打垂落，手上戴着两个银白的指环。同样完美的脸上却有几道划伤，鲜红的血迹像是在他脸上生了花，倒显得更具雕像的美感。

软软很明显注意到这边的视线，他绕有趣味的看过来，像盖着盖头偷看外面喜事的新娘。

这是一场诡异的对视，就像对方提前感知到彼此的存在，找不清源头，也到不明结尾。

而季元头上缩了一路的小季元不合时宜地动起来，他扒拉几下季元的头发，就朝傅清商飞去，踩着空气一脸欢喜，眼里还流着不争气的泪，一脸自我感动的模样。

“呃……”

季元不禁露出鲜少的嫌弃，暗叹这玩意儿真……真没出息！

傅清商的指示栏也在他面前不住地闪动，感觉下一秒就要弹到他脸上来，他点开设置界面，一个比例缩小的Q版傅清商怀抱着双手慢悠悠地从设置界面飘出来，它瞟了一眼傅清商便高傲地转过头去，对着身旁的软软也只是敷衍地看一眼。

软软倒是很有兴趣，他玩弄的戳一下小清商的头，对方很快便投来一个凶狠的眼神，迅速移开好几米远。

小清商正对着季元的方向，带着和他主人同样的眼神上下打量一番，季元顿时感到一阵无语，到目前为止，他还并不能推测出发生了什么，但看Q版自己一脸不值钱的模样,只能说明那不是自己。

季元这样自我肯定的想着。

小季元很快扑到小清商面前来了个紧紧拥抱，它痛哭流涕，鼻涕眼泪流一把，嘴里咿呀咿呀地不住吼，仿佛是看见抛弃了出十多年的丈夫。

季元和小清商同时露出深度嫌弃的表情。

而小清商用手抵住小季元的额头把它推开，一只手用衣角擦拭它脸上的眼泪，活像一位慈祥的老母亲。

软软走上前嘲弄地盯着他们，嘴角带着明目张胆的试探的笑。

“真有意思！”

而傅清商则一声不响地站在一旁，他只是简单地扫一眼，便又盯着季元，仿佛要在他身上找到所有答案。

与全至君的惊讶恐慌相比，季元只是疑惑的皱起眉，他也带着疑问看向傅清商，而对方冷俊的脸上显然不存在答案。

“What！怎么回事？！季元你暴走啦？！”

全至君在一旁手舞足蹈，声音更是提高了十个量，瞬间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靠！小季元bug了？！”

“不是，那可是傅清商！季元，你生扑啊？！”

面对全至君的惊慌，季元只是平静的点点头。

“嗯，是小季元。”

“有什么区别，那不就是你吗？！”

“那我的系统维护员，你说现在怎么办？”

“啊？……”

季元眼神真诚地看向全至君，语气恳切，一瞬间的态度转变打了个全至君措手不及，后者语塞一下，就坚定着眼神思考起来。

“嗯，虽然拼不过也只能这样了。我马上开启暴雨模式，趁混乱抢起小季元就跑。”

“呃……真是个好主意，开始吧。”

全至君作势就要点开指示栏，临近确认键又迟疑地望向季元。

“真的……确认吗？”

季元将手搭在他的肩上，点头示意肯定，并给予他一个托付的眼神。趁全至君愣神之际，季元直接帮他按下确认按钮。

〔确认暴雨模式……操作失败〕

全至君惊惑地看着显示出来的操作失败通知，愣一会儿猛地想起这里受自由心意保护，他恍然大悟地望向季元，才发现对方的视线早已挪开。

在失败通知发出的同一瞬间，软软的指示栏直接闪现在他面前展开，上面显示一条红色的标语。

〔43级玩家全至君发动攻击，攻击伤害程度0.001%，攻击位置:十商总部正前方37米处〕

软软浅笑着向季元他们看来，盯了好久才又笑一下，眼神露出商人对商品的打量。

他向前走了几步便停下，意思很明确：

这里很安全，你们过来吧。

“走，我们过去，”季元轻声对全至君说。

“过去？！就这么过？！那可是傅清商！死神的镰刀。”

“还有比他更危险的。”

季元说着停顿一下，就朝对面走去。

全至君无奈鼓鼓气跟上来，眼神怔怔望着前方。他压低声音，尽量不让嘴唇上下移动。说：

“你现在处于新手保护期，他们对你不起作用，如果他们动手你就一直跑。目前一月城的站点在这的西南方向，那儿的武长老会帮你的。”

听到这话，季元也压低声音说：

“你呢？”

“我是你的系统维护员，保护你是我的职责所在，不用管我。”

“好。”

“呃？！”

季元很快来到那黑压压的人群面前，他习惯性的与每个人对视一眼，扫过的这些目光中都各有特点。唯有核心的一点保持高度一致，漠然！就像干涸的泉水再也激不起一点风浪，就像没有思想的冰冷机器。

但只有一个人意外，他用凌然的气质独立于所有人之外，那目光冷淡却有深度，像来自深渊的凝视。

傅清商直直的注视着季元的眼睛，好像这是理所应当的事。

在那深渊里，季元仿佛看到他在笑？！

季元下意识移开视线，这是他研究心理以来为数不多的逃避。有过这种感觉的是他第一次面对自己学识渊博的导师，后来他也练就用眼睛注视心灵的本领，但导师早已不在，这倒让他生出怀念的感觉。

“季元，你好！”

软软率先开口，他的声音和他的长相一样柔美，一种男性的柔美。

季元倒不惊讶他知道自己的名字，只是在他说出这句话时，傅清商也低沉声音呢喃一句。这让季元意识到他似乎是第一次见自己。

“你好！很高兴见到你们。”

季元对着他们礼貌的说着，露出标准的以表友好的微笑。这是他做实地研究时惯用的微笑，也是一个让他人主动开启话题的索引。

软软朝前走一步，挡在季元和傅清商的中间，他笑得更加灿烂，依旧礼貌着语气。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

季元有些一惊，似乎这个商人比他想的还要精明，面对极限的委婉，他只能主动出击。

“我想我们是第一次见。”

“是的。”

软软紧接着他的话回答，之后便不作声。

“七星城在你的控制下？”

“……我想你已经看到，是的。”

“果然是你！”

软软话一出，全至君就在这场假笑舞会中突然跳出来，气愤得就像终于看见情人的出轨者。

软软转过视线看下全至君又转回去，这时他的眼中只有浅浅的笑意。

“我想你们明白，我只是拨弄道具，并未控制什么。”

季元没有说话，他在等。

“你个，你个可恶的商人，你把我们当作免费的保安！你，你在变相控制我们！”

“全先生，你这话怎么讲？”

“你还装蒜，你的阴谋都被我们识破了，你会受到维护局的逮捕。”

软软无奈摊摊手，“证据？”

“……”

软软说完再次看向季元，只是眼底的笑意更浅了。

季元倒没有表现过多的情绪，他看一眼傅清商，在他深邃的眼睛里，季元能明确肯定他在笑，这笑让季元有些心悸，它是如此的凄凉。

“软软先生，我可否加入十商总部？”

季元移回视线，他平视着软软，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问出多向的选择。

软软有些震惊，他疑惑的望着季元，同样震惊的还有傅清商，但他的眼神里更多的是抗拒。

“什么？季元，这绝对不可以！”

全至君一把拉过季元，态度坚决的否认这个他认为可怕的事情。

面对全至君的抗拒，季元只是淡定看着他，这突然的对视，却再次让全至君想起初见季元时的感觉:

别担心我来了。

他凑近季元，用手挡着小声地对他说：

“季元，这绝对不可以，十商就是个狼窝。”

“我有自由的权利吧？”

“可，可这不是往狼窝里钻吗？”

“你还有三天，三天后我们一起。”

季元说着，停了一会儿再次望向他。眼神平静，仿佛迸射出死水的凝视。

亲切的感觉，在那一瞬间破碎，代之而来的是不可抗拒的命令，一种为保护你而下的强制命令。

“呃……好。”

全至君面对这如死亡平静般的眼神，内心只觉突兀不知方向，似乎不顺从，就会遭到无尽冷意。但当季元听到他的回答后，再次露出关爱的微笑，他瞬间意识到自己被坑了，被坑惨了！

“好！好！十商欢迎所有优秀的人才。”

软软灿烂的笑着鼓掌，眼底也流转着笑意，这突然的惊吓转眼成了个十分有趣的惊喜。

“季元，你不行。”

傅清商走上前，直面着季元，眼神透出种俯视一切的睥睨，他当众向这众人皆喜的结局泼下一盆冷水。

季元看到他轻皱着眉头，小清商也露出同他主人一样的表情，只有小季元依旧哭泣着扒拉用手抵着他的小清商。

“这有什么不可？”

“是你就不行。”

“原因。”

“你不属于这里，你终将会离开。”

“这里是哪里？离开去什么地方？”

“你的世界。”

“……如今这就是我的世界。”

傅清商轻笑一下，眼底浮现出自嘲的神色。他望着季元，好似有千言万语。但季元只感觉那是一种引力，一种被人戏谑着拉进由他支配的黑色引力。

“你的世界是一个人，你的未来只属于一个人。”

“这话是什么意思？”

季元紧承着他的话继续追问，但却被插进来的软软出声打断。

“好啦，清商，无论他属于哪里，现在他都只能属于这里。”

软软用着温柔的语气打断二人的争执，随后又笑着面向季元，说：

“十商随时欢迎你，还有你，全至君。希望你们能为十商带来更大的利益，这将是我们的荣耀。”

“自然。”

“那就此别过，三日后再见。”

“……再见。”

软软说着就进入停在他们面前的黑色车内，他向傅清商投了个眼神，那是季元看不懂的眼神，一种隐晦却又大胆的眼神。

傅清商很自觉的走上车，进去前他停顿一下，转向季元，狠狠看向他，貌似是生气了。

七星城的本无公园内。

一路上，小季元一直被季元提着，它抱着双手气鼓了嘴，任季元甩来甩去。而全至君一言不发，仍暗暗地与刚才的事较劲。

季元轻轻地哼着歌，嘴角扬起自在的孤度，不着调的曲子在全至君的耳里荡来荡去。

他没有解释，或许根本没有打算解释，公园内只响起他不着调的曲子，时间和空间都在这曲调里悄然离去。

“你不准备说点什么吗？”

全至君显然被这个初生玩家搞懵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成为他带着自己走？！

“我有自由的权利。”

“……难道就凭借这个？那我呢？”

“你是我的系统维护员。”

“……以后呢？为什么非要往十商里面钻？”

“或许是我喜欢跟小孩子玩。”

“……”

“先带我去见一下武长老吧！”

全至君不作声，他松口气，只是静静记住他那句话，带他往空间站点走。

来到空间站点，全至君帮季元调好自由参数。他们便通过这个车站，来到一月城。

一月城是个永远临近黄昏的区域，在这夕阳下，城区内闪着许多荧光的星点。

全至君一路沉默着带季元在城内走。在这里，季元看到许多世界界面。与他进入的不同，上面标有各类名称，是拟世界的界面入口。

它们时而在这里出现，时而在那里消失，时间空间都不对称。有时界面刚闪烁着出现，就又马上消失。

“为什么这里有这么多拟世界？”

“谁知道呢。”

全至君没好气的回答。

季元看了看他，轻轻笑起来，说：至君，你了解人类历史吗？”

“咦——不知道！”

“唉！穆罕默德不会移动大山，他可以走向大山。”

“这有什么意思吗？”

“世界核心极有可能掌握在十商内部，褐色原心是他们的钱包，而我们是付款者。”

“……”

“……他把我们的生命当钱？”

“可以这么理解。”

全至君停下来，他看向走在前面的季元，缓缓开口道：

“所以，你是要打入内部?”

“以他们的特质，任何空间的利益都可以被获得，不存在仅仅是为了玩家的生命力，应该还有什么在驱动他们。但以上一切都只是建在可能的基础上，并没有实质的科学依据。只不过穿越时空……这是个实质性的事实。”

“穿越时空？这有什么联系？”

“世上没有绝对的事”

“？？？”

季元没有理会他的疑问，他只是浅浅的笑着看向前方，前方的道路上一个小孩把玩着飞行器模型，一脸童真，他笑着跑向身边的母亲，在她面前表演，母亲只是轻轻摸了下他的头就继续在指示栏上操作着，寻找下一个级别低的拟世界。

“还真是玩家啊。”

“什么？”

全至君带季元来到武长老的居住区，这是一个有着原始色彩的泥土房。

武长老是游戏世界资历很深的前辈，他对世界的学识很渊博，受到很多人的敬仰，但等级只有31级。

泥土房呈椭圆形，白褐色的泥土形成光滑的表面，像一位僧人的头。门前有一个红色的信箱立着，当季元他们走近时，房内传来一声沉重的说话声，冗长而又有力的说话声。

“外面的客人，请帮我取一下信箱里的信。”

全至君没有迟疑，很自觉的打开信箱取出里面的东西，那是一个指示栏，一个脱离玩家主人的指示栏板，季元有些诧异的盯着那个东西，按理说指示栏是伴随玩家的超现实东西，它与玩家的生命相称呼应，不存在脱离的状态。

全至君刚看到“信”时也有疑惑，但很快露出一副了然的模样。他将“信”向上抛着，得意地嘻嘻笑，说：

“这次竟然让我遇到了。”

“它的主人……”

“哎！还活着，但他经常挂掉，挂掉后就在拟世界的存档点复活，哦，他是排行榜第四的玩家高覆济。”

“复活后会和系统脱离？”

“并不一定，他只是个例外，那是一个追求死亡，哦不，是追求刺激的疯子。”

“指示栏的死亡承受度是有限的，达到承受度的70%指示栏就会脱离，但依旧与玩家有联系，而承受度上限……那不可想象，指示栏会破碎，彻底与玩家失联。当然，那玩家十有**活不成。”

“哦——”

季元长长哦了一声，也露出一副了然的模样，他自语呢喃着“系统脱离”四字，十有**便还有一丝活的希望。

他们进入屋内，里面的布置和它的外观基本一致，褐白的简便，屋内只有一个隔间，用粗麻布条栓成结垂落成门帘，门帘的一侧镶着一幅壁画，画上是用细黑线条构成的森林，森林中到处散落着一尊尊泥偶，他们都闭着眼露出恐惧的神情表情，那是惊吓！

声音就是从门帘后传来的，季元他们进来后，那声音就邀请他们到里屋来。

进入隔间，窗前挂着的泥偶雕塑就诡异地转过身来，它蒙着眼睛勾勒出微笑的弧度。

季元见到武长老，仅一瞬间便震惊着沉默，一只躺在浴缸里的肥大蠕虫！

他体积庞大，乳白的身躯内滚动着黄褐的管液，四肢无力的垂挂在浴缸外，触角在空中自由的晃动。

全至君一进去，就恭敬地朝武长老鞠躬，还拉着季元一起行礼。

季元抬头看到他半闭着的眼睛，好像睡着似的。

全至君将指示栏放在悬挂着的一个篮子里，便退回来和季元站在一起，季元感到全至君对躺在浴缸里的武长老有很高的崇敬，也不由得再次敬重起来。

过了好久，武长老的眼皮才缓缓睁开，那是一双婴儿般的眼睛，瞳仁又圆又亮。

“三零玩家，欢迎你来到游戏世界。我想，你一定有很多问题。”

武长老拖着冗长的声音缓缓开口，婴儿般的脸上浮现出超然的沉稳，给人一种亲切的长辈般关怀的感觉，季元再次恭敬的向他行礼，此刻他就只是他的晚辈。

“长老，从进入游戏世界到现在，我一直在找一个答案。”

武长老笑了笑，说：

“这个答案你只能自己去找，或许你有希望，但不会成功。”

“事在人为。”

“命已天定——”

“天的命谁来决定？”

“哈哈，三零玩家，未来你会愿意永远留下。”

“为何？”

“这个答案只能你自己去找。”

“……长老，您认识我吗？”

“哈哈，我认识另一个，你有不属于自己的灵魂。”

“什么意思？”

“答案只能你自己去找，但愿你有希望。”

“……谢谢长老。”

季元说着，深深地朝武长老鞠躬，这是在同一时段与第一次见面的长辈行三次礼，他也道不清为何会有这么大的敬意。

一阵风从窗外吹进来，夹杂着丝丝玫瑰的芬香，泥偶再次转过身，透过指缝偷看窗外沙叶飞扬，贪婪的吸允着那风中仅存的玫瑰香，露出满足的神情。

季元再次抬头，发现武长老的瞳仁变得更加幽深，像极纯白世界里一盏黑色的路灯。

他立起身，拉着全至君往回走，在门帘处他转头看向窗外，不由地笑了，玫瑰的芳香是那样撩人。

全至君凑近季元小声地说：

“就这样走了？”

季元冲他温柔地笑笑，转头继续向前走。置于阴影处的侧脸笑意更加明显，他已经知道了答案，或者说是知道了一个变量，一个不可控未来的变量。

在季元他们踏出门帘的那一瞬间，他们的身后再次传来沉重的声音，只不过这次是轻松的调子。

“三零玩家，在未来，你的世界玫瑰漫天。”

季元停下来，轻轻点头。

“下次见，长老。”

“再见。”

来到屋外，世界童话般的氛围再次席面而来，天边玫瑰色的晚霞闪烁变幻，像晕染的粉墨，极尽美丽。

“接下来，就让我们去证实未来。”

“证实未来？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