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因为开学考,周二下午的体育课被临时改成了自习课,这天才到中午,陆其扬就在班上逮到男生就问,体育课有没有人要一起去打篮球的。
“跟五班那群小子约了篮球赛,怎么样,你想来不来?”
陆其扬一吃完饭就早早换上了他的战袍——红黑篮球背心、黑色运动短裤,额头上还戴着一根同款运动发带,手指间的那颗篮球几乎要被他转出残影。
整个人显得骚包得很。
宋禧想到梁津轻的心脏,没等他回答,她就在旁边非常严肃地出声阻止。
“你不能去!”
两个人同时转过头,齐齐看向她。
“就……”宋禧被盯得一句话说得磕磕巴巴,“……就你身体太虚,不适合剧烈运动!”
梁津轻的脸肉眼可见地黑了起来。
陆其扬个没眼力见的,在一旁哈哈哈大笑,生怕这个氛围还不够刺激和尴尬。
梁津轻被他笑得心烦,反手从他手里把篮球夺了过来,他扬手一扔,正好扔进教室对角线上的那只垃圾篓里。
陆其扬:“……”
你们俩拌嘴,关我的篮球什么事啊??!
但他敢怒不敢言,只能屁颠颠跑去前面捡球。
他一走,梁津轻就开口了。
“你说谁虚?”
反正她身体不虚的宋禧心虚,也不敢看他,但说出口的话依然掷地有声。
“我是大夫!”
梁津轻闻言轻笑了一下,鼻子里仿佛出的不是气,而是无语的愤怒。
“你自己也承认过的……”
“行。”
梁津轻轻飘飘地留下这一个字,一直到上体育课,他都再没开口跟宋禧说过话。
不过也没理陆其扬。
宋禧脑子里的一直在天人交战,想着是不是要再跟他解释解释,毕竟他看起来真的像气得不轻。
虚就虚嘛!
他虚不虚,自己还不清楚吗?第一次见都直接晕她跟前了。
不过他心脏的这个事,她还是想等周末重新把过脉,确认真的有问题之后,再比较郑重跟他说。
体育课集合后,体育老师很快就让他们自由活动去了。
陆其扬领着班上一帮子男生去了篮球场,其他女生有的在打排球,但多数人还是三三两两避到了树荫下。
梁津轻独自坐在操场的观席台上,周围也没个阴凉啥的,所以周围也没什么人过去。
“我不是故意说你虚的。”
他的校服袖子被撸到小臂处,头发被太阳烤得软和蓬松,他不开口说话时,整个人都像是一株挺拔干净的小白杨。
周身都散发着和煦的光。
“你是大夫,你说的都是对的。”
但一开口,就变成了浑身是刺的荆棘。
谁碰刺谁手。
宋禧在他旁边坐下,好半天,她不说话他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夏末的阳光依然炙热,落在皮肤上像是把人置于烤箱中用中火在慢烘一样,屁股下面的凳子被烤了大半天,坐在上面的每一秒都不太好受。
再一看梁津轻,他背挺得很直,一动不动地,眼睛盯着远处的篮球场,明明全身都被太阳光笼罩着,但他像是没感觉一般,根本就视太阳不存在。
“对不起。”
梁津轻转头看她,眼睛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
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宋禧给人的感觉其实并不是那种性子温软柔和的女孩子。
相反她是一个有棱有角很鲜活的人。
她的开心和不开心都非常直接,开心时眼睛也会笑,不开心时人就像过冬时放在窖里的白菜,肉眼可见地打蔫,但拨开那层外衣,里头还是新鲜脆嫩的。
从认识起她就经常和陆其扬拌嘴,偶尔兴起了也跑来挑衅他,当然不全是赢的时候,但她输了时的反击也不是那种直愣愣的傻给,而是趁你不备给你猛地来一下。
然后再趁你没反应过来时,迅速跑掉。
她似乎永远有一套自洽的方式,要说道歉,这还真是他第一次听到。
“你又没错。”
这话一听,更像是反讽嘲弄了。
“我有错。”宋禧非常诚挚地跟他道歉,“我不该在同学面前说你虚……”
梁津轻实在是讨厌这个词,他不快地一皱眉,宋禧立马领会了他的意思。
“不说不说,那个词我不说了!”
“虽然你看着嗯嗯,但实际上我昨天把完脉发现,你一点都不嗯嗯,身体也看着老结实了——”
仿佛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说辞,宋禧十分哥俩好地拍了拍梁津轻的后背。
结果,差点没一巴掌把人拍下观席台去……
宋禧一手忙着去抓他的腰,另一只手不敢相信一样捂着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又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
之后又是好一阵哈腰道歉。
梁津轻毫不留情地拨开她的手,他咬紧牙,手撑着膝盖站了起来。
但一下起来得太猛,他眼前突然发黑,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脑子供血不足。
“怎么了,又晕了?”
宋禧见他不舒服,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接着右手三指非常自然地覆上了他的动脉处。
昨天刚给他把过脉,今天手指像是有记忆般,毫不费力地就搭了上去。
刚开始梁津轻还试图挣脱,但明显宋禧力气更大,她手上的力不松,梁津轻怎么挣也挣不开。
“气血有点不足,你几点吃的早饭?”
宋禧睫毛微微颤抖,下一秒眼皮掀开,梁津轻在这之前迅速移开了视线。
见他没答,宋禧又道:“你不会没吃吧?!”
梁津轻又试着挣了一下,手腕脱离她的桎梏,轻易和她的手掌分开了。
“吃了。”
梁津轻从观席台往下走,宋禧在后面跟上,“我请你吃东西吧,就当给你赔罪。”
梁津轻突然停下来,宋禧顾着跟他说话一个没注意,差点撞上他的后背。
他那么虚弱,要是撞上了可不得了。
宋禧及时刹住了脚,想用来支撑的双手没派上用场,她尴尬地在半空中挥了挥尘土,“好大灰。”
“你有钱吗?”
之前看没还她钱时,她就扣扣巴巴的,为了赚钱还去中医馆打工,就算他钱最后还了,那也才两百来块。
宋禧拍了拍自己的口袋,“请你吃小卖部的钱还是有的。”
实际上是周末的时候,知道她要去梁家做客,宋海东又悄悄塞了她五百块。
加上上次发传单和梁津轻还的钱,她现在的小金库也有小一千了。
趁还没下课,他们俩先一步离开了操场,但他们都不知道的是——
从宋禧上观席台坐到梁津轻身旁,到后来宋禧强行抓住梁津轻的手,都被五班和七班的同学全程目睹了。
宋禧说她请客就真的连挑选的机会都没给梁津轻。
她一进小卖部就直奔面包区,拿了一袋现烤吐司和一瓶鲜奶,又拿了一盒巧克力和一袋陈皮糖。
最后结账的时候,她从柜台旁的冰棍里给自己挑了根冰棍儿。
“喏,这些都是请你的。”
宋禧把冰棍拆了,其他的全扔给了梁津轻。
“我吃过午饭了。”
“我知道。”宋禧含着冰棍,嘴里嘟嘟囔囔的,“现在也不是午饭时间,下午饿了再吃,少吃多餐。”
两个人从小卖部出来的时候正好下课铃响,他们正要走,陆其扬一身臭汗从操场跑了过来。
宋禧和梁津轻的第一反应,都是各自往后退了一步,本来他们俩丢下他先来小卖部陆其扬就心里有气,这下看到他们唯恐避之不及的嫌弃样,陆其扬一下就炸了。
“怎么了你们为什么嫌弃我?!我刚赢了比赛想找你们庆祝,结果同学们都说你俩勾肩搭背亲亲热热地一起走了!我都顾不上鄙视五班那群小子,赶紧来找你们,你们竟然还嫌弃我?!!”
“你们还自己买东西吃,喝牛奶吃冰棍儿,你们都想不到帮我买瓶冰水吗?这么热的天,我打球多热啊!我流的汗这是汗吗,这是班级的荣誉,是我们七班所有男人的面子和尊严……”
宋禧:“…………”
梁津轻:“…………”
宋禧赶紧去拿了瓶水,结完账就塞给了他,“快喝快喝,不是渴了吗?”
“不是冰的……”
陆其扬喝了一口,还想再继续控诉,宋禧立马截住他,“刚运动完就喝冰水,你要不要命了!”
陆其扬被她瞪住,昂起头默默往嘴里灌了大半瓶。
“你们俩在搞对象?”
回教室的路上,好不容易安静一会的陆其扬越琢磨越不对,从昨天就不太对,刚据其他同学们的说法,他感觉更不对了。
宋禧差点被冰棍呛住,她捂着嘴等嘴里那阵冰凉过去,才有气回他:
“你脑子抽了?”
“刚那帮女生都在说,你们像是一对小情侣,浑身都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味儿。体育课也不跟大家在一块,隔那么远在太阳底下谈笑风生,两个人还拉拉扯扯……”
她们还说,就梁津轻那性格,你们见过哪个女生有跟他走得稍微近点的?平时连给他送情书的女生想近他身都难好吗!
宋禧:“……”
她们到底哪只眼睛看到他们谈笑风生了的,刚才他们差点要不欢而散了好吗?
“假的。你别信她们说的。”
宋禧想用眼神找下队友,结果“队友”跟不关他事一样,不关心不在意不解释。
“你说两句。”宋禧不敢再跟他“拉拉扯扯”,怕再被哪个角落的同学看到,再加深他们的误会。
她只能用手肘怼怼梁津轻,示意他也解释解释。
“听她的。”
“以她说的为准。”
陆其扬:“……”
宋禧:“……”
不是大哥,你这样子说话,真的很容易引起别人误会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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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1、
第一次见到谢昼,他坐在高高的礁石上,指间夹着一只点燃的烟,海风将他身上的白色衬衣吹起,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在无边海域。
他周身的易碎感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引人沉沦。
第二次见,夏竹不慎跌落海中,她冲着谢昼的方向大喊救命。
果不其然,他救了她。
那时,她是声名狼藉的三线小演员,而他,是一方小小海岛的守塔人。
十年如一日守着灯塔,
无味且孤寂。
夏竹起了招惹的心思,打着报恩的幌子,天天缠着他。
他巡岛,她就穿着花裙子一路拍照;他进塔,她就在塔外等他;他做饭,她就给她打下手,然后一瓢水毁了他一锅红烧肉。
三月之期到,夏竹离岛前,第三十二次询问谢昼:
你愿意跟我离开吗?
那天的夕阳映红了半片海域,咸湿的海风吹得眼生疼。
她最后对谢昼说的一句话是:
既然不同路,那便趁早分开吧。
2、
一年后,夏竹作为一部小制作影片的女主角,跟着导演一同出席了一场投资人晚宴。
她身着高开叉黑色露背礼服出席,大门打开,席间所有人的目光全落到了她身上。
那个在人群中被簇拥着的男人,清冷依旧,他一身剪裁完美的手工定制西装,矜贵疏离,气质逼人。
“谢总好。”
“夏小姐好。”
他们挂着礼貌微笑,克制握手,仿佛皮肤上咸湿的触感以及海浪边的拥吻从来不曾发生过一样。
“夏小姐与谢某的一位故人相似。”
“哦?那位故人,对谢总很重要?”
“小骗子而已。”
——你带着谎言而来,却带走了我沉寂已久的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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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