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可心的父亲在九江道教界颇有些地位,三叔公自然要卖她面子,“三孙媳,你有什么想法就直说。”谭沐在家族中排行老三,因此谭家老一辈人都称呼她“三孙媳”。
“谭家的生意自然是要做下去的,谭湘这半年来在外历练不少,帮着谭沐处理了几次棘手问题,我相信以她现在的能力足以单独承接生意,谭沐没回来之前不如就先由她代管。”霍可心这么一说,摆明是向着谭湘。
“三堂嫂,难道你不知道,七堂姐马上就要跟这个男人订婚了吗?”谭淇不屑地率先回应。
霍可心也是暗自吃了一惊,面上倒是不显,她了然地望了程亦、谭湘一眼,淡淡一笑说道:“只是订婚而已,不是还没有结婚?谭湘一天没有嫁出去,一天就是我们谭家人,自然可以代管谭家的生意。”
“三孙媳既然这么说,不如就先考验一下七丫头。”三叔公觉得无论如何还是要给霍可心几分面子,便提了个折中的办法,“昨天我刚好接了一单生意,就交给七丫头去处理,如果她办得妥当,在她出嫁前,谭家的生意就暂时交给她打理,怎么样?”
他也是老谋深算,谭湘的心思明显都在程亦这个男人身上,只要拖到两人订婚,她恐怕就没那么多精力接管谭家生意。
“好,就照三叔公说的办。”霍可心犹豫了一下,点头同意。
毕竟她在谭家说话的分量有限,三叔公肯卖自己一个面子,她对谭沐兄妹也算有了交待。
三叔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去,临走时不甘心的谭淇瞪了谭湘一眼,程亦却似笑非笑地用手指虚点了点他,警告的意味十足,谭淇惧于他周身的气势,悻悻地走了。
“大嫂,你怎么会来?”谭湘有些不好意思,前一阵刚指责完霍可心漠视大哥失踪一事,没想到她今天却不计前嫌帮助了自己。
“前两天我听父亲提起三叔公有意让四叔担任下任家主,便一直留心他们的举动,今早他们一过来就有人给我通风报信,我担心你应付不来,才赶过来看看。”霍可心语气平和,说话的口气不冷不热,
似乎并不介意谭湘以何种态度面对自己。
“谢谢你,大嫂。”谭湘抿了抿嘴唇,小声地道歉,“那天是我太冲动,误会你了。”
“我没放在心上。”霍可心不再乎地一笑,一副将自己置身事外的样子,“至于这次能不能守住这份家业,就看你的表现了,我也帮不了你什么。”
“大嫂?”谭湘见她竟然这样说,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
霍可心却宛若不见,“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向二人点头示意,便径自离开。
“我这个大嫂还真是个怪人,明明这次帮了我,又不想领情。”谭湘秀眉颦起,她是愈发不了解霍可心这个人了。
程亦走过来揽住她,半开玩笑地说道:“我们现在可是你们谭家认可的未婚夫妻,以后你不用担心这些人再指指点点了。”
“当着三叔公的面,你还真敢扯谎,如果被人拆穿多难堪啊!”谭湘口中抱怨,心内还是泛起一丝窃喜,若是两人将来有缘真能够结为夫妻,应该也是幸福的事吧。
“那就看你以后愿不愿意嫁给我?”程亦拉起她的左手,把玩着她的无名指,眉毛微微耸动,暗示的意味十足。
这个人说话总是没正经,谭湘一把将他推开,羞恼地跑开了。
在家修整了两天,谭湘安排好老宅的修缮事宜,程亦便租了一辆车,带着她来到九江县下辖的吴家村。
吴家村离九江市也就一个小时的车程,这里以前还是贫困村,这几年响应号召发展乡村旅游,不少村民们的经济条件得到了改善,很多土坯房都被扒了,重新盖成大瓦房,通往村里的路也修整成平坦的水泥路。
这里的乡村景致没有上饶那边温婉秀丽,但是毕竟水陌纵横,村子周围遍布着不少水塘,二、三层的白墙灰瓦楼房院落点缀其间,别有一番野趣。
按照吴村长发的位置,二人通过导航开到老村长家门口。
谭湘一下车,就觉得似有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她左右望了望,周围空荡荡的,没有发现任何人影。
程亦见她转头四顾,不禁面露疑惑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我总觉得有人一直盯着我,可这附近连个人影都没有。”谭湘抿了抿唇,语气中也透着几丝不确定。
“或许是你多心了,我们先进去吧。”程亦拍了拍她的肩膀权做安慰,拉着她进了院子。他警觉性远高于常人,并没有被人盯上的感觉,暗忖估计是谭湘近来睡眠不足引起了幻觉。
谭家人给谭湘的考验就是来这里驱邪,这是前几天谭家刚接下的一笔生意,三叔公明言这事算不上多难的业务,她若是办不好也不要再提暂管谭家生意的事情。谭湘当然不会推脱,爽快地答应。
请他们过来驱邪的是早已退休的吴村长,六十多岁的年纪,身体倒是壮健。吴村长将二人让进屋中,殷勤地倒了茶水,才详细地向二人说明了一下情况。
原来从大年三十当日起,村里就出现了不少怪事。有的人家新盖的房子莫名其妙地塌了,有的人家家中全部现金不翼而飞,还有的人家新买的衣服全部自燃了。最惨的是吴村长家,在南昌上班回来过年的儿子、儿媳妇忽然摔了一跤全骨折了。
“这些受害的人家有什么共同点吗?”听完吴村长的讲述,程亦第一反应这些人家是不是得罪了同一个人,才遭到他人的蓄意报复。
“共同点?”吴村长被问得有些茫然,一时没理解他的意思。
“就是说这些人家是不是一起干过什么事?或者说一起得罪过什么人?”程亦双手交握在一起,耐心地解释给他听。
吴村长皱着眉想了半晌,犹豫地回答:“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几家人的共同点,不过自从发展乡村旅游后,这几家的农家旅社卫生条件好,周末不少城里人过来玩,确实赚了些钱。”
程亦与谭湘对视一眼,正想开口说什么,就见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大声说道:“老村长,你怎么就是不听我劝,搞什么封建迷信,还请人过来驱邪?”
谭湘扭头一看,这个年轻人与自己差不多年纪,皮肤白净,穿着一件藏蓝色的中款羽绒服,浑身透着一股青涩的书生气。
吴村长有点尴尬地站起身,将青年拉过来,给双方介绍,原来这是现任村长任文廷,是上面派来的大学生村官。
任文廷打量了程亦与谭湘几眼,不屑的情绪充斥全脸,他不客气地开口撵人:“吴家村不欢迎你们,请你们马上离开!”
程亦觉得眼前这个任村长就像个刚毕业的愣头青,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他镇定自若地坐在那里,权当没这个人存在。谭湘倒是心态平和,上次在四川杜涵涵那帮学生态度也同他差不多,她根本没将别人的轻视放在心上。
“小任,你不能这么说,这个世界无奇不有,就算真的没有邪灵作祟,请法师过来看看也是好的。”吴村长一边说一边将任文廷往外推,“你就别管了,放心!有我看着他们,不会闹出什么乱子的。”
任文廷还想再讲道理,转念一想这个吴村长就是个老顽固,热衷封建迷信那一套,同他多说也是没用,索性就顺坡下驴地先离开,心中暗想一定要想个办法拆穿这两个所谓法师的真面目。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吴村长关上门,连连道歉。
“没事的。”谭湘淡淡一笑,继续问道:“除了这些,村里还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吗?”
“那倒没有,就是我说的那几家,其他家里都是好好的。”吴村长想了想,确定的回答。
“我想去出事的那几家去看看。”谭湘拜托他帮忙,“麻烦吴村长跟他们说一下。”
吴村长连忙答应,知道他们人生地不熟,专门让自己的老伴陪同他们前往。吴村长老伴是个五十多岁的普通乡村妇女,大脸盘,短发烫着卷,为人十分热情。
在她的带领下,二人去了出事的几家村民。这几家人接到吴村长的电话后,又见是他的老伴亲自陪同,因此都非常配合,详细地讲述了自己家发生的怪事。二人随后仔细看了看家内环境,又问了问当时事发时的一些细节问题,谭湘一时倒也没有察觉出什么明显的异状。
回去的路上,吴村长老伴被熟人喊走,二人便顺道在村中四处逛逛,弯弯的道路两旁种植了不少花草树木,看起来村中绿化的还是不错。这时,听到争吵的声音,程亦循声望去,只见一对姐弟在不远处的院子门口争执,两人似在抢夺着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