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照不亮鬼林,树木之多且高大,枝繁叶茂,彻底隔绝了光源,阴森恐怖,时不时还会吹起阴风
之所以称为鬼林,是因为很多无名尸体常被抛尸在此地,无人收尸,骸骨也未曾被掩埋。
而就在今夜,有个药商途经此地…
风莫背着一箱上品药材,手提着一盏灯笼走在林中,周围遍布着怪异的气味,使得他不得不捂着口鼻行走。
偶尔还会被地上的显露出来的骸骨所惊吓到。
而在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林中的雾气却也越来越大。
他走到一棵老树旁,停顿下脚步,抬起头看了一眼,那树枝上有一个断裂的粗绳。
忽然他眼中有莫名有些心虚,随即低着头,又朝前面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他又在一棵树前停了下来,抬起头望了一眼,还是刚才那棵树还有那个断裂的粗绳!
此时他以为是幻觉,随后拿着随身带着的小刀朝树上刻了个记号,刻完之后又继续走着。
又过了一会儿,周围响起乌鸦的叫声,风莫猛然停下脚步抬头望向跟前的这棵树,上面是刚才自己做的记号。
他这是遇到鬼打墙了?
正想着。忽然耳边响起一阵婴儿的啼哭声,那个声音好似在他头顶上方。
他瞳孔惊恐的放大,似乎是预想到了什么,身体不由自主的发抖,略显僵硬的的抬起头看。
只见树枝上,不知何时起,突然出现了一只婴儿的手趴在那,还没反应过来,两个一个的脑袋突然探了出来,双眼黢黑,咧着嘴冲自己笑着。
他惊恐大叫,整个林子里充斥着他的惨叫,天上挂着的月亮却也被乌云掩盖。
直至天微微亮起,两个柴夫一同来到林子里头捡柴时,看到了洒落一地的金贵药材。
其中一个柴夫,蹲下身来拿起其中一个盒子看,上面有个布条写了‘风’字。
“嘶……这看着怎么像那要风善堂打包药材的封条啊?”
“这上面都没拆过,可能是不小心掉出来了。”
“可是不应该掉这么多啊。”
两人朝着散落的药材一路走去,同时余光中瞥见头上方有一双脚。
两人同时抬起头看去,只见风莫上吊的姿势,心口还插了一把刀,死相极其恐怖。
两人也不是没见过这种情形,只是突然有一具尸体悬挂在上方,两人来不及反应,便惊恐万分的慌忙逃离。
等到太阳升至高点,风莫的尸体被几个大理寺官差放了下来,同时周围有几名百姓在旁边观望。
“让开让开,大理寺办案,闲杂人等回避。”
不远处传来喊话声。
一个身材修长高大步伐稳重的男子映入眼帘,气场强大还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他一袭黑色玄衣,头戴着官帽,一双丹凤眼,精致的五官,俊俏的很。
而这正是大理寺上任不久的沈鉴真,他走到尸体旁,眉目冷冽打量着他胸口上的伤口。
而仵作路丞熙正在做进一步尸体检查,他观察细致,歪着头看着那把刀刺入的方位,随即慢慢拔了出来。
“他是被人杀害的,对方身高不到八尺,而这把刀是由下往上刺入的,只能说明凶手比死者还要矮。”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发现吗?”
“你先让人把尸体给我扛回去,不然我怎么做细致的检查?”
路丞熙跟着两名官差抬着尸体回去。
而沈鉴真却留在了现场观察其四周,他走到树前,伸出手抚摸上面的划痕,划痕还很新,应该是不久前留下的。
随后身旁有个人朝他递过来方才吊死死者的粗麻绳,他顺势接过来一看,随后抬眼望向对方。
秋泽看看他,表情十分漠然,一边有些埋怨的口吻说道:“你又迟到了。”
沈鉴真表现十分无奈的抿嘴笑了一下,随后观察手上粗绳上面的绳结。“你这么早过来,应该已经打听的差不多了,说说吧。”
“死者是一名药商,百姓对他的印象是人好心善,这里是途经长安是唯一能抄近道的林子,听说这里经常闹鬼,你觉得是鬼杀的吗?”
对方转过身面向他:“你什么时候这么迷信了?刚才丞熙说了,凶手比他矮,鬼都能飘起来……还能矮呀?”
秋泽听后淡淡笑着,他只不过是为了试探他有没有睡醒才问的这种无聊的问题。
沈鉴真扭过头向他说道:“叫些兄弟去访问一下他认识的朋友那些,看他近日有没有与旁人有过节,都记录下来。”
对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应着:“这百里之外,有一户人家,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他轻笑了一声:“那你可别跟我说有鬼在那里住。”
秋泽被对方气笑,道:“那肯定是人,鬼我还带你去?不要命了?”
在这百里外,确有人居住,大多数人都知道这里却很少人会来,他们也可不是怕鬼。
只见偌大的松树旁,有座‘破败’的房屋。
看着倒是不怎么样,细看的话,周围花草树木,一砖一瓦都被打理的井井有条,就连围栏都是没有一丝灰尘。
可见这屋中的主人,是个细致入微的人,这一眼望过去,屋外的所有摆放的物件都十分的顺眼,简洁。
忽然屋中走出一个妇女,手上拿着水桶,似乎是要浇花,他看了一眼来人,神色有些紧张,沙哑的声音问着:“你们是官府的人?”
秋泽看了一眼对方,随即走上前去,面容和善的询问:“大姐,这附近出了命案,我们过来看一看,想问问你们知不知道些什么,可否让我们进去坐一坐?”
那妇人十分不屑的语气说着。“这什么时候,官府的人会来查这些人怎么死的?不都是装眼瞎,等过段时间就没人提了…”
“先前长安外这些事确实没有人管,但如今是大理寺查案;大姐,你就让我们进去坐下,好好聊聊,等问完话我们就离开。”
等到对方听到是大理寺办案之后,长吸了一口气又说道:“行吧,进来吧。”
等到一群人进到屋子里头,四个字形容…明亮宽敞。
这还有招待客人用的桌凳,都摆放的整整齐齐。
沈鉴真冷眸观察着周围,语气从容淡定的问着话:“大姐,昨天晚上有没有觉得这附近林子里有什么古怪?”
妇人走进来,一边给他们每个人倒着茶水,垂着眼睛没有直视他们,应道:“没有…这荒无人烟的林子里头,凡是所能看到的不是无人收尸的骸骨,就是兽虫的叫声。”
秋泽礼貌的接过她递过来的茶水,亲切的问候着:“大姐,平时都是你一个人住吗?”
他话音刚落,楼上左角处的房屋窗户微微打开了,里面传来一个男人清亮的声音:“婉娘是有人来吗?”
婉娘抬头望向微微打开的那扇窗户,语气稍微温和了些,说道:“公子,是大理寺的人来查案,正在问问题。”
沈鉴真望向对方,她说话语气态度反差如此之大,看来上头房间里面的人才是这里的主人,他有些不爽的嘀咕着:“什么鬼东西…躲在里头不出来。”
秋泽撇了他一眼,随即站起身来,望向打开的那个窗户,高扬起声音说道。
“这附近啊,发生了一起命案,所以我们正在调查;这百里之外就只有你这一个居所,所以我想问问昨天晚上有什么见到可疑的人,或者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里头的人过了一会又应道:“没有,昨天晚上我睡得很沉,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和奇怪的事情;你们问完话就离开吧,我不喜欢太吵。”
站着的沈鉴真心中倒是觉得这上头的人可真不礼貌,观沧来了也躲在里头不出来,定是可疑人员。
但碍于这是人家的地盘,口说无凭也不能拿他怎么样,无奈的说道:“我们的话问完了,秋泽走。”
说完对方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秋泽则是礼貌的向婉娘道别,随后又快步跟了上去。
“怎么突然就走了,还没问完呢。”
“人家压根就不想搭理我们,从他这里也问不出什么,还是先从死者周围的人着手调查,另外派些人手看着吊死他的地方。”
转眼又来到夜晚,一个白色身影来到吊死风莫的那棵树旁,对方低头看了一眼地上残留的血迹。
随后目光转向树上的划痕,伸手抚摸了一下,又观察到树皮上有白色的粉末,用手指轻抹了一下,拿到鼻子旁细闻着。
突然他身后飞速的窜出一个黑影,将他的手扣住压在背后,又将对方叩倒在地。
沈鉴真低头看着对方,喊话道:“这里昨天晚上刚死过人,胆子这么大,敢一个人过来,说!你是谁?”
“放手!”
听到这声音和说话的语气,让他想起来今天中午那个躲在房间里头说话的人。
“你们大理寺办案,也不能乱抓人,你先把我放开,不然我不会好好跟你说话。”
“你…好………”
他不耐烦的放开他,对方随后站直身子,揉揉手臂,转身向他。
回眸时,只见他面容俊美,那是好似一张女人的面庞,眼睛灵动,同时还带些恼火的瞪他。“我只是好奇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死的,因为我不喜欢人多,所以挑到晚上过来看看。”
沈鉴真却是且不转睛的盯着他看,似乎并没有把他话听在耳朵里,随后岔开话题道:“你叫什么名字?”
“草民苏阳字扶光,大人叫什么?哦…我忘了,看今天早上那个架势,你应该是大理寺少卿吧。”对方又说着。
“大理寺少卿,我名沈厌字鉴真,我说……既然你胆子这么大,好奇心又这么重,你在这里看出什么来了?”他双手抱在胸前,眼神端详着他飘飘然道。
他又伸手指着树皮上的粉末,认真地说道:“这上面是女人化妆容用到的粉末,还有这空气当中有一股淡淡的味道,闻起来有点像曼陀罗的香味,这种味道一般闻起来都会有致幻的效果。”
对方表示赞同的点点头,随后又歪着头看他,傲然道:“看不出来你还挺聪明。”
苏扶光:“其实我也是好奇一些奇怪灵异的事,也相信是有人装神弄鬼,同时为了让你们早点离开这里;别打扰了我的清静,大人可否告诉我关于死者的信息吗?或许我可以帮到你…”
沈鉴真饶有趣味的看着他,心中不由的怀疑,好奇心这么重,真的只是对灵异和装神弄鬼之事感兴趣?
同时勾唇轻笑着,走上前去靠近他,悠然道:“我可以相信你的话吗?又或者是你说这些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
苏扶光见他态度好似不相信自己,也对…两人也就刚认识不到一会儿。
他表现的皮笑肉不笑应道:“没关系,既然少卿大人不相信我,那我现在只好回去了。”
在他转身走了没几步,沈鉴真却耐不住性子,忍不住叫住他:“你要是真的想帮我忙的话,明天早上来大理寺找我。”
随后他从怀中拿出一个玉佩,苏扶光转身看向他时,对方便将手中的玉佩扔了过去,被他稳稳接住。
低头细看了一眼,目光清冷的瞥了对方一眼,随即转身继续走着。
沈鉴真痴痴盯着那个背影。
“苏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