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装置三部曲 第60章 第 60 章

--- 2285年12月24日 16:00，翔龙母舰舰长室。 ---

“韩舰长，您为什么要这样做？”

海瑟·海明威略显惊讶地看着韩呈栋。

她被固定在舰长室指挥台前的一张指挥椅上，扶手上的金属扣环紧箍着她白皙的手腕。每当她试图移动，扣环便发出尖锐的警告音。头顶处，一副头盔缓缓降下，几处突起宛如蜗牛触角般蠕动，贴紧她的头皮，冰凉的触感令她不由得浑身一颤。

她的余光捕捉到，一个卫士正将头盔的线缆接入韩呈栋的指挥台。

今天下午，她意外收到了韩舰长的邀请，并由两名卫士“请”到舰长室。当时她就察觉到不对劲——事出反常，必有妖。果然，一进门，她便被直接命令坐进这张指挥椅。

她没有挣扎。与其徒劳反抗，不如保持体面。何况，这位冷面战神可没有“怜香惜玉”的名声。

正如她所料，端坐在指挥台后的韩呈栋既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也没有抬眼看她，只是皱着眉头，在手臂终端上翻阅讯息，神情冷峻。

“舰长，我们准备就绪。”何上尉低声提醒。

韩呈栋修长的手指随意划过控制台，激活中央显示区。幽蓝色的光芒汇聚成球，缓缓展开，一排排全息屏幕随即跃出。他抬手一挥，光屏瞬间被一层暗色光斑遮蔽，显然，他不打算让海瑟看到监视内容。

海瑟撇了撇嘴：“审讯者头盔？联盟情报处送来的？最新升级版吧？是秦狐狸送给你的礼物？”

韩呈栋未作回应，只是看向身旁的上尉，淡淡道：“何冰，你去处理深空探索号的接驳手续。留下他们两个在门口守卫就行。”

何冰领命，带着两名近卫退出了房间。

舱门关闭后，韩呈栋端坐在指挥台后，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对不起，海瑟小姐，我需要一些答案。而我的时间有限。”他指向监视屏，全息光幕在他指尖微微闪烁，“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我问，你答。你可以选择沉默，但如果你敢欺骗我，我立刻就会知道。所以，不要浪费力气编造谎言。”

海瑟轻笑了一声，示意他看向自己被牢牢固定在指挥椅中的腰、腿和手臂。

“小韩将军，你这样做不觉得有些过分吗？”她微微歪头，眼波流转，“你是知道的，我一直都很喜欢你！无论你想问什么，只要我知道的，都会如实回答。”她嫣然一笑，声音柔媚，“所以，你大可不必，如此对我。”

韩呈栋望向海瑟，尽管她脸上依旧挂着招牌式的顽皮笑容，但她紧握着椅子扶手的指尖已经微微泛白。

“海瑟小姐，你一直以来，在为谁做事？”

海瑟眨了眨眼，轻轻叹了口气：“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是战地记者，当然是为空天军军报工作。”她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补充道，“您瞧，我写的那篇关于你们飞龙舰队九月份登星破袭战的战地报道，可是刚刚荣获年度最佳新闻大奖——嗨，还是你那捣蛋鬼儿子韩飞龙，亲自把编辑部的贺信送到我手里的呢！”

看到韩呈栋微微皱起的眉头，海瑟得意一笑，语带挑衅：“小韩将军，您对我的关心向来不多也就罢了——难为我那老父亲将我托付给你照料！就这样把我绑起来问话，您就不怕我告诉我父亲吗？他，在韩老将军那里，好歹还是有点面子的。”

“海瑟，你消息一向灵通，想必也清楚，这一次，即便是行动成功，我和我的翔龙母舰也将永远被困陨石星球。” 韩呈栋冷笑一声，“所以，无论是海明威将军，还是联盟总部，他们的手再长，也伸不到我这里。"

他的声音越发冰冷，“所以，我问你问题，你最好如实回答。否则，你连告状的机会都不会有！”

海瑟听完，嘴角扬起一抹甜甜的笑：“韩将军，我确实听说了您的‘疯狂计划’。实话告诉您——”她眼底泛着一丝狡黠的光芒，“我打算留在这里陪着您，直到永远。我相信，终有一天，您会对我动心。是吧，呈栋？”她声音柔媚，眼波流转，“现在，您有话尽管问，我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面前的几块全息屏幕上，警示灯闪烁，一片刺目的红色。

韩呈栋不由皱眉。“这个海瑟，也着实难为她了，说了这么多，一句真话都没有。”

“你是不是地球优先组织的成员？”韩呈栋索性直截了当地问道。

“是的。”海瑟毫不犹豫地回答。

——红红红红红橙橙橙橙橙——

“你来飞龙舰队的目的是什么？”

“我的目标？当然就是你啊！”海瑟略显娇羞，眼神含笑，仿佛真的只是个单纯仰慕他的女人。

——红红橙红红红红红橙橙——

韩呈栋语气愈发严厉：“你到底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海瑟缓缓扬起嘴角，再次露出她那招牌笑容，一字一顿的说道：“呈栋，除了希望得到你对我独一 无二的爱，我没有别的期待。”

——红橙红红橙红橙绿橙绿——

“我自信没那个魅力，能让一个小姑娘纠缠这么久。” 他不屑的“哼”了一声，目光微冷，“九月登星战，你为什么要救韩飞龙？”

海瑟眨了眨眼，“因为，如果那个小鬼出了事，呈栋，你一定会很伤心。”

——绿绿绿橙橙绿橙橙绿绿——

“你为什么在战场上鬼鬼祟祟地跟踪他的机甲小队？飞龙贪功冒进，即便他遭遇不测，我也不会迁怒他人。为什么你要舍身救他？你当时明明可以全身而退。”

“因为飞龙那个小鬼，他虽然很讨厌，但他长得很像你哦，我爱屋及乌嘛！”海瑟调侃道。

——红红红红红红红红红红——

“你明明知道，飞龙——他长得像他的母亲！”

韩呈栋暗暗咬牙，“看来，海瑟十分熟悉审讯者头盔的使用机理。这姑娘心思缜密，言语间真假掺半，令智脑很难解析出她话中的真实成分。”

可是，他目前可不能在她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是啊，留着这么一个长得像他母亲的孩子在身边，韩将军，您自然不会轻易对其他女人动心。说起来，楚寒玉，她还真是个心机深沉的女人。”

海瑟语带戏谑，眼神中却不乏认真。

“不过呢，韩舰长，您让飞龙那个小鬼整天缠着我，四年了，我难免对他产生些‘感情’。瞧，我当时，一想到从此他再也不会来烦我，还真有点……心痛。所以，看到他有危险，我就忍不住要施以援手——难道这也错了吗？”

韩呈栋看向那在绿色和橙色中交替闪耀的指示灯，嘴角微微抿起。

“你既不愿意说，那就由我来猜猜你的真实企图吧。”

海瑟挑眉，饶有兴致地看向他。

韩呈栋手指轻轻敲击着指挥台，分析道，“这几年，韩飞龙和秦智源两兄弟成天盯着你，你什么也做不了。所以你想让他内疚。”他顿了顿，眼神微微一冷，“如果你在战场上救了他，为他受重伤……飞龙这孩子是有仇必报，有恩也必报。自从那一次你救了他，他就再也没有捉弄过你。智源也是如此。”

海瑟绿色双眸中微微泛起一丝波澜。

韩呈栋看得分明，问道，“所以这一次的伤，你受得还真是值得。我说得对吧？”

海瑟轻笑一声，“瞧，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那双精明的眼睛！不过，您的那个儿子……我有时候倒真觉得他挺可爱的。”

她微垂眼帘，轻声说道：“我一直很好奇，那个小鬼居然没有把我丢在战场上。其实，他只需慢一些将我送回穿梭机，或许我就不治身亡了。” 她抬起头，看向韩呈栋，“如果我就那样死去，他和他母亲不是都会很高兴吗？”

韩呈栋的目光陡然一沉，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我们韩家人重情重义，绝不会在战场上抛弃战友。更何况，你救飞龙在先。你可知道，为了能及时将你送回医疗舱，他几乎在机甲中昏厥！”

看到海瑟脸上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韩呈栋眼神微闪，旋即冷冷瞥向监视屏，警告道：“想活的久一些，就不要打飞龙的主意！”

“他其实是个非常可爱的小鬼。”海瑟抬眼望向韩呈栋，声音中满含深情，“韩将军，事情原本很简单，可您偏要把它弄得这么复杂。我只是单纯地喜欢您而已。您足智多谋、勇猛无敌、英俊多情，而且极为专一。您可以不喜欢我，但自古美女爱英雄，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韩呈栋冷哼一声，“海瑟，你刚才说的话，十句里要是有一句是真的，我的显示器恐怕都该对你说一声‘谢谢了’！”

“不过，我今天没时间跟你废话。实话告诉你，我既不能带着一颗定时炸弹进入陨石星球，也不会让你上护卫舰去祸害我的同僚。所以，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说实话，要么我立刻把你扔出气闸，让你去和陨石作伴！”

“呈栋，你不会那么狠心。”

“若是往日，作为我顶头上司的女儿，只要你没危害到我舰队的安全，我可以留你在舰上。但是今后，我要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度过余生，不希望身边有一颗定时炸弹！”

海瑟终于收敛了笑意，若有所思地看向韩呈栋。

过了片刻，她轻声道：“可是，在这永无天日的地方，我就不再是一颗定时炸弹了。”

随即，她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小韩将军，让我留在您身边吧。终有一日，您会发现，有了我的陪伴，即使每日都是漫漫长夜，未来也将不再那么黑暗。”

“这可不行。因为，我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