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 第28章 面皮人

小弟突然感到头晕眼花，就像电视机没信号时出现的满屏雪花画面，灰点遍布视网膜。他努力甩了甩头，这一下不仅眼睛没得到任何好转，耳边甚至出现了嗡嗡的噪音，刺得他耳膜生疼。这种状况让他有一瞬间的迷茫，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呢？他尝试着叫人，可是刚才那个医生叫什么来着？好像没问，就是他随手抓的一个值班医生，但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叫医生总是没错的。可是他感到自己的嘴机械地开合着，就是发不出声音来。那医生应该离他不远，他尝试着往前走几步，说不定能拉到人呢。可是前方似乎有一个深坑，他一个倒栽葱就摔了下去，再然后就人事不知了。

小弟是被尿骚味给熏醒的，这股味道就像细密密的针刺一般不间断地刺激着他的嗅觉，让他忍受着头脑的昏沉勉力强睁开双眼。入目是……待他看清的那一秒他惊吓得弹坐起来。做成镜面的天花板映出了他苍白的面皮，对，只是一张面皮，头发、眼睛全都照不出来。就和他之前做过的清醒梦一样。

不会是我又做梦了吧？小弟有点糊涂，他环视一圈，发现自己并不是如之前做梦般在牢房里，而是躺在一排小便池的旁边，这里的小便池明显不常打扫，每个都有着黄褐色的陈垢，联通的水管上也有几处破裂的缝隙，正在滴滴答答漏水。难怪尿骚味这么浓。他现在浑身乏力，但是洁癖还是让他挣扎着站起来了。他缓步移到洗手池，正想着囫囵清洗一下，一抬头仍旧对上了一张面皮，自己的面皮。饶是刚才已经被吓过一次，小弟也仍忍不住后退一步，不料地板湿滑，他重心不稳一下子仰栽下去。小弟一直觉得自己在做梦，本以为这一栽没准还能换个场景，结果身后一只结实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托住了他，还不等他有所反应，那只手臂向上一用力就让他重新站立住了。小弟回身想对人道个谢，结果入眼仍是一张面皮。

不过这张面皮区别于自己在镜中看到的自己的面皮，黑红黑红的，靠近嘴的地方还满是胡髭，穿一件黑色紧身背心和一条军装裤，露出的臂膀肌肉虬结，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要是有眼睛没准会是一对凶光毕露的招子。这个面皮大汉空洞的眼睛直直对着小弟，额头位置的皮皱成了川字。这是不高兴的意思？也难为一张没有五官的面皮如此表达情绪了。没等小弟明白过来他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就被他一把拽过胳膊拖着出了卫生间。

门外是一条低矮逼厌的走廊，两边的墙壁是铅灰色，头顶上每隔几米安装的白炽灯散发出昏黄的光晕。小弟被这个莫名其妙的人拽着踉踉跄跄往前走，心里不知多憋屈，他有心想开口让人松手，但又怕言多必失。面皮大汉刚拽过他走完那条走廊，就在他背上大力一搡，待他站稳抬头，就发现面前有无数张惨白的面皮在直直地对着他看。

这究竟是什么惊悚片场景？还没等他的惊叫冲破喉咙，那无数张面皮又竟自转了回去，给他留下无数个扁平的后脑勺。然后一群面皮人迈着缓慢的步伐往前走去，竟是再也没谁搭理他。他一脸茫然地回望把他搡到人群里的面皮大汉，那大汉这回直接抽出了腰间绑的一根皮鞭子，在空气中甩出了‘啪嗒’一声响亮的鞭响。小弟只得默默地跟上了前面面皮人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