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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种玫瑰 第197章 第二十一章 生死契阔(5)

作者:龙冬 分类:穿越重生 更新时间:2020-04-28 17:07:34 来源:文学城

俗话说的好,良药苦口利于病。可是,当药都不起作用的时候,又能做什么呢?

本来应该老老实实养着腿伤的藏青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风声,说海澈有心结,所以才不肯开口说话。

他哪里肯信。

于是才不管不顾,直接冲了过来,结果自然给白氏曾祖母和海明兰挡住。

情急之下,藏青吼道:“他要是真有什么心结,怎么能由着他自己去揣摩的!他要是不肯和林飒说,对我说总可以吧!再者,从小到大,他哪件事情敢不和我说!”

前面的话做不得数,只有后边这一句海明兰和林玥,以及白家的曾祖母认可。

自小到大,藏青最大。

当之无愧的孩子王,孩子们有什么不方便和大人讲的,从不瞒他,也瞒不住他那对贼眼。

藏青瘸着腿走过来的时候,海澈正坐在床头,看着那冷森森的舌箍发呆。

话是说的好听,心病还要心药来医,但是,所谓的不破不立,哪有那么容易就打破,并重新建设心理的。

白氏的曾祖母深谙此理,所以虽然说过了不允许海澈逃避,却也不忍心逼得他太紧,所谓张驰有道,不外如此。有些东西,终得当事人自己想通才行,过犹不及。她所能做的不过是药物和身体以及心理上的辅助罢了,最难过的那一关,仍是海澈自己。

海澈之前把那舌箍拿起放下,放下拿起,冷冰冰,阴森森,烫手得狠。他不禁要怀疑白婆婆是不是老早就知道自己被用过这个东西,不然怎么那么巧能从身上掏出这个来给自己看。

我舌头上有留下被这个钳住过的痕迹吗?

不由自主的就想要不要钻到嘴里看看是不是过了那么多年还留着被钳住过舌根的痕迹,要知道,那种痛,真是好痛呢,痛的想哭。

他有些沮丧,便将舌箍放下,重新端了回声草的药茶,用力抿了一大口,微微的苦涩伴着一丝丝清甜,恍惚间有些麻木的舌头舒服了许多。喉咙里也因此不再抽紧。

体能训练也好,药草也好,针灸也罢,无非就是想要自己能够开口说话,自己也很想能开口说话,毕竟言灵这个东西是很重要的。何况,自己真的有话要说出来才行,可是,婆婆说自己这一半是心病,光是靠之前的练习和吃药完全没有效果。唉。

海澈有些无助,他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点什么。他以为自己这段时日已经在很努力的配合了,原来还是有做不到的事情。所谓心魔,到底是指什么呢?舌箍?恶言?疼痛?还是别的?并不是单纯的面对舌箍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藏青进来时,就看到他一付苦恼极了的模样,捧着自己的脸,坐在床头,看着明晃晃碍眼的器物,一副无辜的模样。

不知怎么,就让他想起小时候第一次见海澈的情景,因为被不知道情况的黎默汐吃掉了最喜欢的樱桃,哭的稀里哗啦的小孩子,就是这么无辜。

走过去,拍拍海澈的脸(从小到大,估计也就他会这么做),所以海澈头都没抬,闷声闷气的心意传过来:“青非。”

藏青点头:“乖。”

他在海澈自觉让开的床铺上坐下,翘起一条腿,很自然的搭上海澈的身:“你有事瞒我?”

海澈张着嘴,出不了声,只是把头低下去。

藏青从案上拿起那个碍眼的东西,怎么看怎么觉得心里难受:“这玩艺谁弄来的?做工真差!”

海澈抬眼撇他:“很痛的。”

藏青伸出一根手指,用舌箍上两排利齿狠狠夹了夹自己的手指,咧了下嘴。松开,手指上一道青痕,明晃晃十分的刺眼。

他随手丢开那东西,向海澈:“张嘴。”

海澈不解,却很自觉的随他所愿,张嘴。

红口白牙,粉色的舌尖。

藏青道:“好看的很。”

海澈别过头去。

藏青把他的脸掰了回来:“你和我说过什么,别说自己不记得了。”

他在提醒海澈之前的承诺,承诺绝对不再向他隐瞒任何事情。

也表明他很生气,因为海澈还有事情没告诉他,比如,舌箍。

“我最怕听到他们说‘把海澈吊起来’”。

海澈这样说着,感觉藏青握紧了自己的手。

他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答应过藏青绝对不再向他隐瞒任何的事情。深吸口气的同时,他接着用藏青可以听到的心音说道:“因为我知道一旦给吊绑到那个刑架上,等着我的就是那种鞭子了。小非,那真的是很痛,痛得我恨不能把自己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躲回到妈妈的肚子里去。”

藏青不由一震。

他听到海澈“说”,他说“我不知道他们哪一记会落在哪个地方,因为我看不到也听不到,他们会蒙住我的眼,塞住我的耳。只能感觉,绷紧了的感觉和猜测。我只知道那鞭子可能会落到身上最敏感最怕痛的地方,我,小非,我真的好怕。”

藏青下意识的握他更紧“不怕的,不怕,非哥哥在这儿。”

他知道,他怎么不知道。

这个孩子,这个自己看着从个奶娃长到十四岁的孩子,这个孩子小的时候摔倒了,蹭破了皮后会皱着漂亮的眼眉说“非,我痛了。”的孩子是最最怕痛的。他会扬起小手,让自己和黎默汐,白震都一齐看过来的撒娇,因他是真的摔痛了。

海澈像是没听到他的安慰,接着道“开始的时候是十鞭,我撑不住了,后来改为一鞭,我还是撑不住,痛得到了极点,你不知道那有多痛,那痛像是会千百倍的在身上暴烈开来一样,我,受不了,我好想求饶。可是,那个该死的舌箍紧紧钳着我的舌头,我什么都没法说,连求饶都不行。还好,真的是出不了声,幸好……”

“我真应该去杀了倪昊才对!”藏青吼出声来!

“小非!”

“我就不应该听你的军令!”藏青恶狠狠道。“该死的军主之令!”

“或者说,我应该先把倪昊大卸八块再扔回去彼加尼魔鬼域去!也好过把他全须全尾的还给姓倪的!” 藏青的愤怒已经无以言表,他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在火中燃烧,这样残忍的事情,怎么能发生在自己如此可爱的表弟的身上?是谁人给了破坏掉他的权利?这些伤痛为何要他一个人来承担?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人,心在抽痛。

如果他所谓的不在隐瞒指的都是这些事情的话,那么应该还有许多许多事他还来不及和自己讲明白的,这种伤害这种痛苦,为何不能给自己分担一些?只恨自己不能为他分担,只能在这时听他说起。

“小非!”海澈不得不提高了“声音”,来表达自己对于对方已表达出来的情绪的不满。

开玩笑,现在再来追究当时在孟德尔的事情,是真嫌自己事情不够烦么?

藏青也知道事后再提的自己有些过分,但是这口气就是咽的让人哽。

但是,目下要紧的是另一件。

他得平心且静气,对方才肯说。

于是,他努力的平缓情绪。

海澈还没说到点子上,自己不能发火,不能发火!

他明显跳过了什么,一下子就扯到被吊起来施鞭的地方。有什么不对劲,是给他故意的忽略过去了,就是那个地方有问题。

冷静,藏青!冷静!

海澈给他揪着衣领,推了推他手,发现对方完全没有放开的意图,只得叹了口气:“其实,那时我不是第一次被戴上舌箍。”

他努力的回忆了一下:“白芷他们的尸体给当着我的面烧成了灰烬,一个一个,就那么在我面前被烧成了飞灰,什么都没有留下。他们是我的部下,我的兄弟,我的姐妹,我的手足,他们信任我,可是我带给他们的却是死亡。我连他们最后一面都不能见,我连他们的尸首都无法保留。因为我是个囚虏,一个自己都已经任人宰割的囚虏。”

他这样说着,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一幕,自己视若手足兄弟的部下们,一具具冷冰的尸体就那么被丢入火海,当自己的面前渐渐烧尽,什么都不剩下。

眼睁睁看着的自己,想要大声喊叫,想要哭泣,想要愤怒,却只有火在胸口燃烧,什么也做不了。

白芷,琰泽、陈浩、小于、清若、丁风逸、刘斐、崔笑林、谈肖……

他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每一个。

一张张年青的脸,笑着,唤着自己,然后变成苍白的尸体,被丢弃在面前。

就是出事前,他们还三五个人笑嘻嘻的说相当于放了个长假,和少主一起出来游山玩水……

那是黎默汐的部下,是小黎亲手一个一个挑选出来硬塞给自己的人,他最在意的部下,也是我的部下,全都死了。

其中,包括清若,默汐的心上人。

是自己,是自己害死了他们。是自己的大意,是自己的自作主张,是自己的自以为是,是自己的年少轻狂害得他们全部死在异域他乡,尸骨无存。应该受惩罚的人是我,而不是他们。

“倪佳大约猜到我想做什么,于是我第一次知道有舌箍这个东西。”

被撬开牙关,捉住了舌头,然后冷冰的利齿咬紧了舌根,屈辱,无助,羞耻,痛楚 ,一股脑涌了上来。再见到被绳捆索绑的林飒,愤怒和屈辱在瞬间便升级成了火焰,秘传之火。

“看到阿飒被他们那么对待,我大约是第一次暴露了不应该暴露的力量,然后反噬。结果便是被当着阿飒的面给施加了封印……图然让他留下了最恐怖的记忆……我想我得把阿飒从那里弄出去,不管怎么样都要把他弄出去。哪怕是我自己死掉了。”海澈不敢看藏青,只是陈述着自己当时的想法:“所以,我……”

“所以,你最后传令,不允营救。”藏青咬牙切齿:“又是该死的军主令!你从接掌军主之位,十三年内下过的第二道军主令,便是告诉我和默汐不可以去救你!”

他恶狠狠盯过来:“你在惩罚你自己!也是惩罚我和默汐!甚至,在惩罚你父亲!”

海澈无比震惊的抬头,一脸的无措和慌张:“不,我没这意思。我,我……”

“可你那一道军主令,却是凌驾于任何命令之上的!所以,我们所能做的只有袖手旁观!包括,御主舅舅。他什么也不能做。因为军主高于御主!因为叶青璃和海苏当年有约,军主令出,令高于山!你这白痴!”藏青一脸的厌弃:“你别告诉我说你晕了头,不知道自己下的那破命令有多大的利害关系!”

他瞪着海澈:“你只想着把林飒弄出去,有没有认真想过你自己,我们,你父亲!你要转移目标,可是我们怎么办?御主舅舅怎么办?你这痴人!”

他叹气:“然后呢?你失声?是在被套上这舌箍的时候?”

然后他看到海澈点头。

海澈自己清楚的记得,被灵锁锁住,被戴上舌箍,因为倪昊说不想听到他发出任何的声音。

是的,凡是有倪昊在施刑,从来都不想听到我的声音。他更喜欢看我痛苦的表情,或者有的时候根本就蒙住我的眼睛,塞紧我的耳朵,然后箍住我的舌头,根本让我就处在不能听不能看不能说的情况下对着我施刑,他喜欢那样,他说那是他的乐趣。所以当我自己听到自己破掉的声音时,连自己都不敢相信,那种声音是从我自己的喉咙里面发出来的。然后从此如他所愿,鸦雀无声。

他的这点心理活动,给藏青偷窥得一清二楚。

藏青颓然,松开了揪住海澈衣领的手,总算放过了他的脖子。

海澈半垂着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只是那个表情显得十分的落漠。

事到如今,藏青已经不想去报怨他当年那个蠢到家了的军主令的发出,可是,似乎还有什么不对劲……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再次劈手抓住海澈的衣领,将人扯近到眼前:“这些事情,你告诉过林飒了没有?还有默汐?”

海澈轻轻摇头:“没有。”

藏青颓然松手,平复着自己的情绪道:“得告诉林飒才行,再不济得和默汐说一声,否则,你和我,真得要发疯不可。”他眸光阴沉,看向海澈:“你休想逃避!”

海澈咬了咬牙:“我知道。你永远都是最严格的那个。”

“那不叫严格,你这小鬼。”藏青习惯性的伸手摸上海澈的发顶:“让人不省心的时候,得多几个知道才能管控得住你,这是你的最大的毛病,放你一个人,只会牛角尖越钻越深,这不,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我竟然,才发现……”

他抱抱海澈:“阿澈啊,阿澈,你还是要重新学会依赖和信赖我们才行。从小到大,抛开白震那个笨蛋不提,我们是一体的,你要记住!给我牢牢记住!”他盯住表弟那张俊秀的脸,多像若寒叔叔的一张脸啊,只是这双眼睛,透过这双眼睛,看到的却是域主舅舅。他搂着海澈:“所以,所谓心结也好,心魔也罢,刑术也好,毒药也罢,我们火里来水里去都陪在你的身边,你从来不是自己一个人。这一点,拜托你重新给我铭记于心!”他盯着海澈的眼睛:“我们会陪着你,一直,一直走下去的。你要做的,便是全副身心的依赖和信赖我们。我们完全可以为你分担的,可以支持你的。我们不是你的负担,你也不是我们的负累。就算是曾经远隔了万水千山,也斩不断我们这种感情。阿澈,你只有去面对才行,愈是害怕,愈要坚强。这才是我知道的那个海澈。”

“嗯。……”

“我们接下来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不能耽误在这个时候。”藏青淡淡道:“海因斯坦和彼加尼魔鬼域先后撤军,对于叶天来说是再好不过的消息。若不能趁着空档杀回去,我们在孟德尔之前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海澈点头。

他当然知道,所以才这么着急的想找回自己的声音,再不济也得能施用言灵才行。游域大地上的一切生灵也好,压在浴水泉下的灵力也罢,要催发,唯一能派上用场的便是自己。这一关再怎么艰难,总得闯过去才行。

“找个机会,和林飒说清楚。我们或者不足以帮你挣脱出心魔,但是我们可以做你的支持。前提是,你要信任我们。你一个人走不动,我们可以拖着你走。”藏青强调道。

海澈再点头。

“对了,我今天晚上睡这边,陪你睡觉。”

“咦?!”

林飒只能站在那里,看着。

他无比的痛恨,却无能为力。

他知道那是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自己不可能去改变什么。但就是痛恨着,痛恨着那就在自己眼前发生的一幕。

伸手触摸不到,只能看。

因为,他又踏入了海澈的记忆。

只是这一次,海澈是清醒的。

所以,是他让他看的,并不再是他无意中的闯入。这可不可以算是一种进步,代表着他已经不再对着自己隐藏任何的不开心,像是对着藏青一样的信任和依赖?可以和小时候一样贴成一个人?

可是……林飒侧身,看向海澈,眼睛里的神气却显得十分的委屈。

海澈理解他现在的心情,于是伸出手去,轻轻握住了他紧纂的拳头。

虽然同样是意识形态的游离,却不可思议的有着实体感。于是,林飒也回握了他。

美丽的女子,并不算十分肮脏但却阴森的囚笼,还有那个置身刑床之上全身摊软如泥的少年。

林飒是在用海澈的眼睛在看,而他的身边站着海澈的意识。

他第一次认真的看到径若雅的脸。

与倪佳极其相似的一张脸。

若说海澈和径若雅的容貌是七分的相似的话,倪佳便几乎达到了九分,一模一样的眉眼神态,连骨子里的疏懒都一分不差。只有那些微的气质不尽相同。

所以,于林飒而言,径若雅就像是倪佳一样。

他迟疑了一下:“表哥,你第一眼见她就知道那是径……”犹豫了一下,考虑到海澈,改了口:“舅母?”

海澈点头:“我不记得母亲的样子,只记得一点点香味。那时太小。但是,一直都说我长得很像她,所以,当看到她的时候,就知道了。”

他微微垂首:“其实,我一直知道她还活着。”

“吓”林飒一震:“你知道?你派人偷偷背着舅舅查过?”

海澈点头:“我一直在找她啊。舅舅跟我说母亲在很遥远的地方,我从来都是相信的。”

林飒不禁翻了个白眼,想说什么时,海澈低低的声音传来,让他打消了那个念头:“只是,没想到,结果和我想的差得太远了。我想了很多种方式,却不是这种见面。”

是的,这般惨烈,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见到的母亲,然后是这样的结果。

林飒心里发苦,握着海澈的手不由用了十成的力。

他是知道的,从小的时候就知道的。

那个他最喜欢缠着的人,在心里有怎么样的一个念头,固执的认为他自己的母亲还活在人世间,哪怕瞒着所有的人也要找到他自己的母亲。

人家都说海澈温文尔雅,有乃父之风,遇事冷静自持,淡泊清明,其实表哥是全天底下最固执已见的人了!

为了一颗苹果糖葫芦都可以和青非争吵起来的人,哪一点冷静哪一点自持?哪一点风度翩翩了?……

只有这一点执念,为了舅母,为了明明……他丝毫不愿意舍弃。

也许正是因为他早早的失去了母亲,所以才对有相同遭遇的倪明青眼以待;也许是因为他早早寄人蓠下,哪怕那是他自己的亲姑姑。所以他比常人更懂得省时忖势,推已及人;也许是因为他所经历的这一切,才会这样的坦然以对。

他肯把他以前不愿意说的事情告诉我,这是不是好事情呢?

林飒这样想着,回给海澈一个清清的笑容:“我不要紧的。”

他知道,表哥最担心的是什么,最懊恼的是什么,所以,我要告诉他,我已经不要紧了。

望着像是镜中境一样的自己和母亲,海澈淡淡的开口:“我第三次给切开全身的肌腱的时候,母亲她来了。”

林飒的颤抖传了过来,海澈不以为意,只是更用力的握了握他:“之前两次,我努力的很久才能站稳,直起身来走动。披枷戴锁的滋味可真不好受,但是没办法自理更让我不能忍受。

第三次的时候,我是真的有些绝望了。事情可一不可三,我那时想,大约就得变成一摊烂泥样躺在那里任他们摆布了。

不要说是手指,关节,我连脖子都不能动,只能看着头顶,然后全身上下就像浸在冰水里一样……心都麻了。

这样活着,真的对吗?我那时就这样想了。

然后,她来了。最后一次。

她就这样看着我,然后笑了,看,就是这样的笑容。她说‘为什么你要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你不从我面前消失掉!’和她第一次来一模一样的说话。”

虽然是意识体,林飒却清楚的感受到了海澈的颤抖。

他更用力的将海澈的手握紧,给他以力量。

两个人一起看了过去。

正如海澈自己所说,径若雅看着躺在那里,全身瘫软如泥的海澈,重复了刚才的那句话。

时隔多年,再听到那句话的时候,海澈仍然觉得心如刀绞。

然后他们听到了海澈的声音:“我不后悔。”

低哑的,不复清朗,却的的确确是属于他自己的声音,是他原来的声音。

径若雅挑高了唇角。

这只是个小动作,于倪佳做来多了几分轻佻,于眼前这名女子而言,却越发显得高傲冷峭。

她视线下行,盯在了海澈摊开在刑床上的身子。

薄毯之下,是怎么样的一副身子,她心知肚明。

时隔多年,又一次见到这个孩子的时候,他就是像现在这样躺在刑床之上,落魄得像一只浇透了水的小动物。

冷笑:“你不后悔?你喜欢像这样烂泥一样的躺在这里!”

林飒全身一震,下意识的反驳道:“你在说什么,表哥他!……”

他被海澈拉住的手一紧,然后想到这是海澈的梦中境,那是已经发生的事情,容不得自己多言。

果然,径若雅说道:“或者你更喜欢自己现在的这副模样?”

尖刻,挑畔,生冷,哪里有一点为人母的慈祥和蔼。

这样的母亲,表哥竟然还对他念念不舍,还要一意追索,结果就是一败涂地。

刑床上的海澈显然也没想到母亲这般的尖刻质问。

他努力的想仰起头来回答,但是奈何周身上下连一丝力量也无,别说是手足,连颈子都抬不起来。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狼狈很难看,真的就是一滩烂泥一样。

但是,妈妈,妈妈怎么可以这样的眼光看我?

我不是想用这个模样出现在你的面前,您应该知道的!

突如其来的愤怒羞耻更快的占据了心灵。

海澈记得自己这样回答道:“我并不想变成这样子来见您的!”

他喃喃出口,和镜中像的那个海澈同时发声。

林飒唯一能做的,却只有握紧了海澈的手臂。

他一再的提醒自己,那是过去,是已经发生的事情。

他听到径若雅提高了声音:“哦?那么你是想怎么样来见我?”

倔强的少年突然无话可说。

海澈自己长叹了一口气,对林飒道:“我突然觉得根本没办法理直气壮的回答妈妈。”

他半是自嘲半是无奈:“我想见她是不假,可这一回去彼加尼魔鬼域却有一半不是为了她。我没那么样就说我是为了见母亲才会去的。就像我后来没办法直接回答明明一样。我是有私心的。”

海澈低头:“那天的我,是个十足的骗子。”

林飒无语。

海澈轻声道:“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妈妈,我不想说话。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她也不愿意听我的回答。然后,你看,她走了。”

如他所说,径若雅转身便走,根本不等海澈的回答。

林飒不由焦急的吼道:“舅妈你等一下!径若雅!”他想赶上前去,阻止正要离开的女子,可那女子穿过了他,只是个虚空的投影。

那是过去,他无法去捉住和挽回的过去,只能目送。

然后,他看到了海澈失声前后的情景,看到了那一地的鲜血淋漓,听到了那一声破碎的悲鸣,从此花落无声。

他望着海澈,把头深深埋进海澈的怀里,只能一声一声的唤他:“表哥,表哥……”

诚如青非所言,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什么也做不了。唯一能做的便是当个倾听者,让他一吐心头的不快和悲凉,让他能发泄出来那压抑着的情绪。

不过,他伏在海澈怀里,心想:“你肯和我说这些,让我看到这些,了解这些,就是进步了,对吧。我是可以被依赖和信赖的。”

海澈摸摸他的头。

林飒闷声闷气的说道:“我要和你睡。”

“咦?”

亮晶晶的眼神,和小时候一般无二。只是没有小时那抱着枕头的倔强意味,林飒再次强调:“我今天就住在这边,陪你睡觉。”

海澈立刻觉得一颗头宛如两颗大。

他想过许多告诉了林飒有些事情后,林飒会有的反应,但唯独没想到这个。又不好告诉他说,藏青已经预约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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