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声歌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苻亮跪在旁边不断按压声歌前胸,又示意苻雍往声歌嘴里吹气。听见外头的动静,李柔走出来捂着嘴站在旁边。眼看压了好半天也没反应,苻亮一边喘气一边停下手上的动作:
“……我压多久了?”
眼看苻雍一脸迷茫,苻亮徐徐把脑袋垂下去顶在在声歌肚子上:
“……十五分钟了,十五分钟了。没用了,没用了!”
见苻亮疲惫地爬起来坐在了沙发上,苻雍跪在地上伸手去摸声歌的脸。沉默片刻苻雍转头看向苻亮:
“打电话。打120!”
苻亮将拳头侧着凿在墙上:
“120过来不要时间的吗?”
眼看苻雍跪在地上捧着声歌的脸发傻,李柔转头对苻亮道:
“15分钟只是错过了最佳急救时间,半个小时以上也有救回来的案例不是吗?”
苻亮双手托着头:
“没毛病!但时间太长会脑缺氧,人醒了也傻了!”
闻听此言苻雍回头看了苻亮一眼,忽然一迈腿整个人骑到了声歌身,双手交叉用力去压声歌前胸。眼看苻雍一幅大汉骑着哈士奇揍的暴力架势,苻亮惊得直接蹦了起来:
“卧槽!你几斤啊往她身上坐?”
苻雍弯腰给声歌吹气:
“醒醒,你醒了我们去大兴安岭看杜鹃花。”
眼看苻雍非常不惜力地按,声歌前胸都被按得陷下去一截,人都在硬地上一弹一弹的,苻亮站在原地完全傻了。苻亮心想这可是他妈的,一个没嫁人的姑娘,大白天被人玩死在床上头就已经很奇葩了,再被按成脱骨橡皮人儿也不知道是招谁了。
骑在声歌身上足按了十多分钟仍然徒劳无功,苻雍坐起来愣了愣,俯身用额头顶着声歌额头低声道:
“声歌,我们这辈子还有几十年。我们可以去大兴安岭,去迪士尼乐园,去海边挖蛏子,去宁夏看沙漠。其实我根本不想看那些地方,只是想跟你在一起做所有浪费时间的事,做一些傻蛋才会做的事,做一切一直想和你一起做的事。你知道吗,一次又一次,我都在问自己还要不要回来?这世界无聊又无趣,没有什么能让人开心。但我想,也许这一次就会碰到那个姑娘了。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声歌,掰掰手指算,已经一千年了。可是我还是回来了。我真的遇到你了,我终于知道你就是我想找的那个姑娘。我想,即便这次没有遇到你,下一个一千年,再下一个一千年,在人类灭绝之前我仍然会回来的。”
眼看苻雍不再按了反而趴在声歌身上,两人好像好像贤者模式一样在地上搂着不动,苻亮示意站在旁边捂着脸的李柔回屋,然后上前两步从后头把一脸迷瞪的苻雍拖了起来。谁知苻雍刚站起来,声歌忽然像是从水里冒出来一样整个人撑起来往后仰了一下然后大口喘气,看起来是刚才就被压过来了,但因为被一个大汉坐身上气儿一时没顺过来。
见人醒了,苻雍和苻亮都愣住了。眼看着声歌眼神空洞地躺着,苻雍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推开苻亮跪在地上抱着声歌后背把人扶起来。声歌被支起来立刻将头往旁边一偏哇地吐了口血。见声歌吐血了,苻雍吓得整个人一震。苻亮弯腰绕过来蹲在地上拍声歌的脸:
“我特么,你把她肺压碎了!声歌,声歌!”
见苻雍还傻在原地不动,苻亮先反应过来一跃而起忙不迭指挥苻雍,两人手忙脚乱一头一脚搬着声歌,抬沙袋一样在屋里漫无目的地走圆场儿,但转了好几圈也不知道应该把人放哪儿。一连转了三五圈,苻亮终于明白了点儿示意把人先搭到一楼的卧室,两人立刻拉横幅一样拖着声歌往卧室冲。眼看自己的脑袋和脚腕就要撞到门框上,声歌吓得直翻白眼。但这时候苻雍终于反应过来,用下巴指挥苻亮一起将声歌放在了沙发上头拿被子盖上,然后又拿出手机拨120,结果三回又拨到了T市。苻亮站在旁边北方老大爷一样上下拍手:
“刚才就跟你丫说了,xingjiao昏厥这种事自己一般都是能醒的,你那么闲吝没事按她干嘛?!而且怎么就搞成这样了,你这么大人了还不会上床吗?天天在炕上玩儿什么飘,人死了回去怎么交代?”
苻雍抬头看向苻亮:
“你会做担架吧?快做一个去县医院。”
苻亮转身跑去院子里找了两根竹竿又去栓被单。此时此刻声歌瘫在沙发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但看见俩人这种凌乱的架势,声歌已经能想象出自己被抖音猴一样用担架抬着各种姿势扣在地上的忧伤情景。见声歌把手抬起来朝自己伸,苻雍赶紧走过来把耳朵贴在声歌嘴边上。声歌低声道:
“……上楼,上楼。”
苻雍一愣,弯腰把声歌抱起来,声歌顿时疼得哼了一声。见苻雍抱着声歌上楼了苻亮立刻拿着手机追上去,但上方很快传来了卧室门关上的声音。
晚饭。
苻亮和李柔呆滞地看着坐在对面,只见苻雍正利落地拿着刀切盘子里的猪排。见苻雍吃完又盛了一份米饭,苻亮扭头看向坐在旁边的声歌,却见声歌哆哆嗦嗦地挖了一勺咖喱饭,又哆哆嗦嗦地举着勺将饭往自己嘴的位置送。就在勺子离嘴还有五厘米的时候,声歌手一抖,勺子里的饭顿时歪下来全部掉在了大腿上。见饭掉了,声歌低头皱了下眉,再次颤巍巍举着勺子去挖碗里的饭。但由于手抖得更厉害,这次声歌连挖了三次都没挖出来。见苻雍还在认真吃饭完全没反应,苻亮咧着嘴嘶了一声,站起来把手伸过桌子,拿声歌的勺挖了一勺饭往声歌嘴里塞。声歌看了看勺:
“不……不。谢了。”
苻雍低头继续吃咖喱饭:
“你那块吃不吃了,不吃给我。”
苻亮往后仰了一下,一把将勺子扣在了桌上:
“您没事吧大哥?她都被你搞成这德行了你还吃得下去啊?”
苻雍没吭声,直接将苻亮盘子里的猪排夹走切开吃了,然后拿纸巾给声歌擦了擦嘴,扶着声歌直接上楼了。走到楼上苻雍将门关上,从桌上拿起电饭煲盛了碗粥端着。声歌拿着勺子,苻雍坐在旁边用手把这手看声歌喝粥。声歌喝了两口,将头靠在苻雍肩膀上。苻雍道:
“刷牙睡一会儿?”
声歌抬头看着苻雍:
“真,真去看杜鹃?”
苻雍抱住声歌用下巴顶着声歌的头顶,声歌也抬起手抱住苻雍。
声歌坐在沙发上乖觉地用吸管喝酸奶,苻亮坐在旁边探身瞧着声歌:
“喂,醒醒!这两天好点没?不是,您有点正常反应行吗?”
声歌将吸管从嘴里拔下来,转头看看正在旁边打包行李的苻雍。苻雍道:
“跟叔叔问好。”
声歌一脸天真地看向苻亮:
“叔叔好。”
听见声歌管自己叫叔叔,苻亮往后仰着一脸吃惊。声歌仍然一脸天真地看着苻亮,又从桌上拿起一块牛奶糖往嘴里塞。苻雍把糖接过来看了一眼,又把糖递着给苻亮看:
“你在小卖部买的吗?别人都买不二的,你这个不三不四的啥情况?”
苻亮心想你以为这是啥地方啊,小卖部里只有这种山寨产品,封城一个月都快住成农村人了你瞎讲究个啥劲儿?见苻亮抬着一边眉毛不说话,苻雍直接把糖丢在垃圾桶里,又蹲在地上捏声歌的脸:
“听话,不准吃杂牌零食,不卫生的知道吗?”
声歌咬着吸管一脸认真地点头:
“好,好的。”
苻雍一脸满意地勾了勾声歌的脸,出门将行礼搬到车上头。见苻雍出去了,苻亮往前坐近了一点:
“喂,喂!真的傻了?不是,他是不是趁机给你喂啥东西了,听话水还是什么玩意啊?”
声歌又喝了口酸奶:
“录像,坏了一个。就……A点。群里说的……你……都没看群吗?”
这下苻亮又吃了一惊:
“……你压根儿没事是吗?没事你装什么憨?”
声歌眨了眨眼,朝着垃圾桶使了个眼色。苻亮马上会意,立刻将垃圾桶里的糖捡出来塞进声歌嘴里。这时候苻雍又进来提其他东西,声歌立刻含着糖一脸若无其事。
苻亮坐在副驾驶上把胳膊搭在打开的窗户边缘,一边咀嚼一根路边偷来的尾茬儿辣椒一边留恋地看着身后的乡村土路,随即又将胳膊搭在苻雍肩膀上:
“你还别说,住了一个月还真怪不想走的。不过幸好,咱还算是全须全影回去的,而且回去的时候老子还是那么帅。”
李琳琅站在自家跃层上给蝴蝶兰浇水:
“一个多月没见,也不知道苻雍他们在那儿过得怎么样了。”
正说着,一辆车开过来停到了楼下花坛边的停车位上。李琳琅把浇水壶垂下去发愣:
“老苻,你快来!你看那辆车,那辆车好像苻雍那辆啊。”
苻重弼端着杯茶走了过来往下看,却见车上下来俩黑黢黢的男的,看起来属于长期在太阳下头活动因此面朝黄土背朝天那种。高个儿的男的穿着件军大衣耳朵上还别着根烟,利落地打开后备箱提了几个五颜六色的蛇皮袋下来,将装满了带泥红薯和小米的蛇皮袋放到了地上。细瘦点那个穿着一个非常瘪三的古早蓝色小棉袄,脚上穿这双解放鞋,头上戴着一个带两个耳朵的棉帽子,下来猴一样蹲在了比地面高二十厘米的花坛边缘。这时候高个的男的从车上拿了根扁担下来,又冲高瘦那个点点手,高瘦的男人立刻过来利落地将扁担搭在肩膀上,又屈膝将地上的两个放土特产蛇皮袋挑起来。另外那个高个的男的弯腰将一大包估计有一百斤的小米扛在肩膀上,两人脚步轻盈地往门洞走。
感觉好几十年没见过这么利落的农民,李琳琅和苻重弼全都趴在窗户上流露出惊诧的目光。愣了好半天,李琳琅戳了戳苻重弼:
“老苻,就那个送生鲜的,长得还真有点像你儿子啊。”
苻重弼点了点头:
“可说呢。要不是自己亲儿子,这么远一看还真以为就是苻雍。”
谁知这时候那个高个的男子扛着东西向着两人的方向看看,然后歪着头朝李琳琅和苻重弼招了招手。看见这情景苻重弼一口茶水全都喷在了玻璃上,李琳琅手里的喷壶也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