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虞 第2章 河边水养透明鬼

那鬼尸身体爆炸为粉末，衣服碎落成片掉落在河里随水流而去。在衣服降落的时候，一只黑影突然从后面冒出来，离弦之箭般朝颜无虞冲过来。颜无虞错开身，在那黑影闪至他身前时，手一抬，一落，开口道：“定。”

黑影被颜无虞给定住身，动弹不得，颜无虞细细打量着这个鬼影。那团黑色影物渐渐褪去，一点幽幽的蓝色光茫浮现在空中，隔远了看不是很明显，但是离近瞧就会发现有一丝亮光。黑影完全褪去，出现在颜无虞眼前的是一个透明小水鬼。

这只水鬼外观看起来跟个小婴儿似的，通体呈蓝色透明状，头发短茬短茬的，披着一个小斗篷。颜无虞看着眼前的小水鬼，问道：“为何要假扮鬼尸在河边？”

那小水鬼不断的在挣扎，嘴大张开着露出利齿以示威吓，眼睛狠戾的看着颜无虞，他大喊着：“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颜无虞道：“你跟我说清楚，我就把你放了。”

小水鬼面露凶气：“我不！你快点把我放了！”

颜无虞道：“你最好是乖乖给我说，不然我动动手你就——”颜无虞随即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小水鬼闻言瞪大着眼睛，它刚刚看见了面前的这个人武功有多高强，觉得自己肯定打不过他，但还是语气阴冷：“无聊呗。”

颜无虞抬起手，佯装出要将它杀掉的手型，那小水鬼果然开口大叫道：“我不是都说了吗？！我无聊！无聊你懂吗？！你给我住手！”

颜无虞放下手，道：“说吧，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小水鬼一下泄了气，病恹恹的开口道：“我饿。”

颜无虞道：“我当然知道你饿，不然你为什么要假扮鬼尸。假扮鬼尸就是为了引人们过来，然后像我刚刚一样，只要一碰到鬼尸的肩膀就把来人吃掉，不是吗？”

但没成想那小水鬼否认道：“不是！谁给你说的，我只吃鱼肉和虾肉！你们人的气味又臭又难闻又脏，谁吃你们的肉？我假扮鬼尸是因为想要吓吓过路人，然后让他们给我吃的。”

颜无虞奇怪道：“你不是水鬼吗？自己不知道在河里抓？跑来吓人。”

小水鬼道：“你以为我想啊！要不是最近河里的鱼太少味道又不好，我才不会浪费时间来吓人。”

那小水鬼不断在挣扎，嘴里嚎啕着让颜无虞把它放开，正僵持着，空气中突然传出一声巨响。颜无虞看了看那小水鬼的肚子，声音是从它的肚子里传出来的，那小水鬼似乎也觉得尴尬想要捂住肚子，但奈何被定住了身，它开口道：“我都说了，我饿。”

颜无虞方才仔细端详了一遍面前的这个小水鬼，它的体内确实没有人的气息，而且就连身上的鬼气也很弱，想必是一直吃河里的东西以及常常在河里待着导致的。

颜无虞瞧着它那焉了吧唧的样子，想起今天在包子铺买的肉饼。他从怀里把饼取出来，将其掰成两半，递过去一半给那小水鬼，想着还对它定着身呢，又给它把术法撤了。

那小水鬼看着它手里的肉饼，害怕颜无虞诓骗它，没敢接。颜无虞又往它身前递了递，道：“拿着呗，不是饿吗？”

它匆匆瞥了眼颜无虞，看他神色平静不像是要把它怎么样，小手犹犹豫豫地往前伸，又突然迅速地把颜无虞手里的饼拿过来一口气吃掉了。

颜无虞低头把剩下的另一半饼往怀里重新塞，边塞边开口劝道：“以后不要这样吓人了，遇到我这样的修仙者还好，愿意听你解释，知道你不会杀人，若是遇见其他修仙者你还没开口就已经死了。”

“知道了吗？”

颜无虞抬头，刚刚飘在自己眼前的那个幽蓝色透明小水鬼已经消失不见。颜无虞心想肯定是趁他刚刚低头放饼的时候逃走了。他是故意的，既然这小水鬼没有害人之心便也不用赶尽杀决。而且这小水鬼应该是还在婴幼儿时期就被父母丢弃投在河里死去，只不过时常在水边漂流听河边人说话听多了，所以才学会说话。

颜无虞拍拍手，紧了紧身上的背篓继续往前走。

快要行至家门口的时候，颜无虞在离自己木屋不远处的小池塘停住。这个小池塘连着一条河流，只不过从旁边多出一个小坑，水流进入到这里便形成一个池塘。他蹲下身去洗手，方才掰了肉饼以后手上粘着一层油，颜无虞用帕子擦了擦，但还是很油。

洗完后他站起身甩甩手。这池塘边是一片小竹林，看见这竹林就说明离自己的小屋不远了。他朝前走出几步，随手从道路两旁的竹林上摘下几片竹叶，又从矮竹枝的顶端取下几根竹茎。颜无虞迈出几步，停下，忽地将手里的竹茎向身后一挥而出，如利剑出鞘而飞。

他没有转过身，依旧面朝前方，开口道：“出来吧。”

那几根竹茎直直插入河流中，流水簌簌，有什么东西突破河面而出，水滴掉落入河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那一丝幽蓝又出现在了黑夜中，小水鬼朝颜无虞大叫道：“你干嘛啊？！你知不知道刚刚差点就误伤我了？”

颜无虞转过身去看着它，道：“你一直跟着我干吗？”

那小水鬼眼神闪烁，支支吾吾道：“我是水鬼，哪儿有水我就去哪儿，这里有水所以我就来了啊。”

颜无虞看着它慢慢飘在自己身前，离近了，颜无虞瞧清楚了。那水鬼肚子里还悬浮着刚才吃的那半个肉饼，因为身体是透明的，所以在它肚子里的东西能够看得一清二楚。它身体里没有凡人的器官，所以消化东西应该是凭借自己的鬼气。此时那饼该是还没消化完，看起来滑稽至极，诡谲至极。

颜无虞转过身去不再管它，道：“随便你。”

小水鬼听见这句话有点生气：“什么叫随便我？！本来就是我自己决定的，哼！”

颜无虞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那小水鬼跟在他身后开口道：“你......你这是去哪儿啊？”

颜无虞道：“回家。”

小水鬼道：“家......你，我......我本大王看在你今天给我吃饼的份上，愿意满足你一个要求，你尽管提！”它插着双手，骄傲的看着颜无虞。

颜无虞笑道：“随便提？”

小水鬼：“对！随便提！”

颜无虞道：“你现在能离开吗？”

小水鬼气鼓鼓道：“不行，这个不算！重新说一个。”

颜无虞不再理它，继续往前走。那小水鬼继续追着他，在他身后吵道：“行吧，你现在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以后想起来了再提也行。”

颜无虞一路无言的往前走，小水鬼就一直跟在他后面。直到颜无虞走到自己的小木屋门前，那小水鬼都还跟在他身后。颜无虞转过身去，那小水鬼一兜头撞在他胸前，它手捂着额头揉了揉。

颜无虞询问它：“你还不走吗？”

小水鬼道：“我走了以后，那还怎么满足你的要求、还你的人情啊？”

颜无虞道：“不用你还，就一个肉饼这有什么好还的。”

小水鬼不听他的：“不行，我才不听你的。”

不再同它说什么，颜无虞取下自己身上的背篼，将里面的药一一取出来分别放回架子上安置的筲箕里。他又把算命用的幌子取出来放在木杆上，然后从墙角里拿出扫帚扫除庭院里掉落的枝叶。这些事情都做完以后，颜无虞抬头看见那小水鬼还飘在门口，竟是还没有离去。

颜无虞奇怪道：“你怎么还不走？“

他又补充道：“不是说了不用还吗？”

那小水鬼执拗道：“不走，要还！”

颜无虞犟不过它，想着还是做自己的事情吧。那小水鬼就飘在门口看着他，一会儿瞧见颜无虞从背篼里拿出一颗白菜走进屋里，没过多久又从屋里出来，这次手里端着一个大水缸。他走到门口的古井旁打了几桶水把水缸装满，然后又抬着水缸进屋里去了。

小水鬼一直在门口飘着，心里渐渐升起一股愁绪。它低着头看着自己肚子里的肉饼，想着还是走吧。突然，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不进来吗？”

小水鬼猛地抬头看过去，它看见颜无虞把屋门打开，身子靠在门沿上，笑看着它。

它刚刚的愁绪一下完全消失，赶忙飘进了颜无虞的屋内。颜无虞侧过身让它进来，朝屋角一指：“喏，你就睡那儿吧。”

他指的是一个大水缸，就是方才颜无虞在屋外打满水的那一个。此时这个水缸正放在屋角，缸里的水还缓慢地打着旋。

小水鬼道：“你刚刚打水原来是为了给我睡觉啊？”

颜无虞道：“嗯，我这屋子是木头做的又不是水做的，你也睡不了啊。”

那小水鬼俯冲进水缸里去，水被它的动作溅出来洒在地面。不一会儿一个脑袋伸了出来，颜无虞看它的样子应该是很满意的。

像是想到什么，颜无虞开口问道：“哦，对了，水需要给你烧热一下吗？”

小水鬼瞪大眼睛，惊吓道：“你把水烧热干嘛？”

颜无虞回答道：“害怕你觉得冷。”

小水鬼冲他喊道：“你有病啊？！我是水鬼！鬼！我又感受不到温度，烧什么热水。”

颜无虞讪笑道：“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