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水池内,刘煜与那位阔气商人竞相争价。一时间将价格炒到了四千两黄金的天价。
在暗中关注一切的文娘早已血脉膨胀,她没想到黎禾竟然是济中三贤黎诗仙之女!这就是拍出天价也理所当然!她甚至已经想好日后如何包装黎禾、如何从中谋取暴利。
春琴咬着指甲,死盯着黎禾,双目通红:诗仙之女怎么会沦落至此?她记得黎献愚,那是一个多温和儒雅之人!他的女儿如何能、怎么能在这种地方!
“甲字位客人出四千一,是否还有出价高于四千一者?”
商人紧握茶杯,全身颤抖,额头冒汗。
一旁的哀乐脸色深沉,他鼓动这位磨城首富来参加这献花之礼,本想借此机会接触黎禾,没想到这位王爷竟然如此执着。
“四千一一次,四千一两次——”熊图之深吸一口气,“恭喜甲字位客人!”
刘煜猛然起身,痴痴地望着黎禾。
二层的乐师奏响莺莺燕燕之曲,漫天花瓣从天而降。
祝余微蹙眉头,他清楚地捕捉到黎禾眉眼间的厌恶。他轻敲桌案,若有所思:本就是演一场戏,怎么还有人认真了呢?
刘煜穿过落花,走上舞池,来到黎禾身边,伸出手,声音温和而羞怯:“禾儿......”
黎禾盯着刘煜的手,随即擦肩离去,冷声:“走吧,王爷。”
刘煜收回手,眼神始终紧随黎禾,转身跟在她身旁。
金水池大门敞开来,站在门口等候的青女为黎禾披上红头纱,将牵红的一头递给黎禾,另一头交予刘煜。
两人相伴而行,最终走进一间花香缭绕的厢房。
侍奉的青女蹲在床边,点燃放于一旁的香炉。一股青烟从炉中袅袅上升。
片刻,收拾好的侍女们纷纷退下,并将门缓缓关上。屋内只剩下刘煜与黎禾。
刘煜取下面具。他脸颊浮红,望着黎禾,双眸含情脉脉,“禾儿......没想到你竟然是黎公之女...... ”
黎禾眉头一蹙。
“陷入这等地方,你一定遭遇了很多......”刘煜上前一步,想要牵住黎禾的手,黎禾退身躲过。
“那个!你且放心!今日后本王一定会想办法为你赎身!你是黎公之女,纳你为妾一定没问题!”
黎禾抬眸,看向刘煜。
刘煜一喜,双眸亮光,又不禁靠近一步。
香炉里飘出的香烟已然萦绕于整个房间。
“王爷,为何你觉得我愿意做你的妾?”黎禾忍不住问道。
刘煜一愣,“难道你愿意留在这个地方?”
“所以这是交易对吗?”
“啊?”
“你为我赎身的代价,就是我得做你的妾。”
刘煜恍惚,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黎禾明了,褪去身上的披肩,款款迈步,靠近刘煜。
刘煜直勾勾地盯着黎禾,不禁吞咽。片刻,黎禾已经来到他跟前。
刘煜见黎禾低着头,以为她也这般羞怯,心跳不觉加速。他伸出手,触碰黎禾的头发,“禾儿......我......”
就在此时,黎禾慕然抬头,一双眼眸闪着幽蓝之光,一股蓝雾从她身上飘出。
刘煜顿时双瞳涣散。
黎禾轻声说道:“去,睡一觉。”
刘煜缓缓转身,走到床榻上,瞬间倒下。
黎禾知门口有人看守,她施动法力,让蓝雾从门缝中飘出,飘进看守之人的眼鼻嘴中。看守人顿时双目涣散,依靠着门站着。
窗户“咔擦”一声打开。黎禾闻声望去,见祝余一跃而下。
祝余一闻道房间里的香味,眉头一锁。
黎禾不解,“你来做什么?”
祝余抖了抖身上的灰尘,“看看你的情况。”
“哀乐走了?”
“没,在外头徘徊。”
黎禾敛眸,刚才催动了法力,透支了她本就虚弱的身体。毕竟她已然有段时间未食梦。
“刚才我在演奏时,长留好像醒了。”
祝余靠近,“嗯,察觉到了。”
“可我现在又感觉不到他了......”
祝余望着脸颊绯红、神色慌张的黎禾,道:“他或许只是片刻清醒。”
黎禾回过神来,这才感觉到身子发热。她看着祝余走到床边,打开香炉,碾碎燃烧的香篆。
“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祝余起身,拍了拍手。
弄完,祝余踹了踹刘煜,腾出一个地儿,一屁股坐下。
黎禾道:“我能应付这里。比起呆在这儿,你还不如对付哀乐。”
“那家伙有什么好对付的?”
黎禾越发觉得头晕,身子里有一股燥热蠢蠢欲动。她扫了一眼四周,见桌上有茶杯,里面满着水。她立刻上前一杯闷下。
祝余瞪眼,“不是——”
黎禾喝完只觉舌头火辣辣得疼,“酒?”她烦躁地扯了扯衣领。
祝余眨了眨眼,“这里面的东西你也敢随便乱喝。”
不知为何,黎禾忽而觉得祝余的声音很好听:深沉清冽,宛若冰酒。她望向祝余,思忖:他本来就有这般高大吗?
不知不觉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祝余走去。
她问道:“所以你到底来此为何?”
祝余挑眉,见黎禾一步一步朝他走来,“怕你入戏太深。”
“何意?”
“不过演一场戏,你好似太认真。”
“认真?”
“你为何愤怒?为何难受?”
黎禾身子一顿,“我不知道。”
他站起身,拉住摇摇欲坠的黎禾,“你并不是半月楼真正的白女,别太投入。”
黎禾紧紧抓着他的手臂,抬眸望着他,眼神愈发迷离:他的眼睛像黑夜一样......
她微微摇头,“我知道......”
她伏在祝余胸口前,呼吸急促。
“多久未食梦了?身子虚弱成这般,区区合欢香就能侵入你的体内。”
她抬头,望着祝余,伸出手,想要触碰他的脸颊。
祝余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冷生道:“这种事儿对你来说还太早,而且,”他垂眸嫌弃地看了眼黎禾,“毫无吸引力。”
说罢,祝余一掌击晕黎禾。黎禾登时倒在祝余怀中。祝余抱起她,转身见刘煜躺在床上。他眉头一蹙,一手抓起刘煜,扔到地下,再将黎禾缓缓放在床上。
祝余见头发挡住了她的脸,他便伸手撩开头发,却见黎禾的面若桃花,唇若樱桃,肤如白雪......
他收回手,不由轻叹一声,“哎。”
他坐在床边,撑着脑袋,若无其事。片刻,他拿出一颗界子,“百里子行,出。”
界子扔出,刹那间变成身披浅蓝绒毛的小男孩。百里子行双眼一亮,“哟!不是妖域!老子终于能打架了!”
等他看清环境:祝余坐在床上,床上躺着一个女人。他皱眉,“祝爷,啥情况?你强迫幼女叫老子出来干啥?老子没这癖好!”
祝余揉了揉太阳穴,“你在这儿守着,我出去会会那跟屁虫。”
百里子行眼睛一瞪,“打架不带我让我在这守着一个女人——”
祝余脸一黑。
百里子行立刻把话咽进肚子里,“行。祝大爷,你去,我守着。”
待祝余离开,百里子行坐在床榻前,双手撑着肉嘟嘟的脸,五官拧成一团,骂骂咧咧,“哎——等老子冲破了这个封印,第一个就把你淹死!死祝余!”
半夜时分,黎禾猛然惊醒,她坐起身来,却见刘煜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床边坐着一个五六岁大、脸颊处长满绒毛的小男孩。
百里子行竖起耳朵,“醒了 ?”他猛然转过身来,盯着黎禾。
黎禾一怔:这个男孩的眼睛是红色眼白与蓝色瞳孔,分外诡异。
百里子行嗅了嗅,“怪了,你身上怎么有一股妖味?”
黎禾还未回答,百里子行一惊,“该不会你也是个什么稀奇妖怪吧?”他瞥见黎禾手腕上的妖锁,“果然.......同是天涯沦落妖!太可怜了!”
百里子行顿时大哭起来。
黎禾一愣。
哭了几声,他脸色一变,盯着黎禾,扯着嘴皮鬼魅一笑,“那不如我们联手?一起摆脱祝余?”
黎禾蹙眉,“他待你不好?”
“当然不好!”百里子行咬牙切齿起来,“老子是胜遇鸟妖!你知道胜遇鸟吗?”
黎禾摇摇头。
百里子行邪魅一笑,脸颊边的羽毛变成水状, “老子可是能带来洪灾的神鸟!你知道祝余这小子天天让我干些啥吗?”
黎禾摇摇头。
百里子行握拳猛捶床榻,“他看老子飞得快,就天天让老子收集情报!”
黎禾静静地望着百里子行。百里子行撑起身子,靠近黎禾:“我们合作!你是什么妖?”
“我不是妖。”
“不可能!不要干嘛给你带妖锁!”
“那是梦妖——”
“什么!”百里子行一惊,“梦妖?这么稀奇的玩意儿都给祝余那家伙找到了?截你爷头的.......”
他忽而面露疑惑,“不对,你既然是梦妖,怎会被这区区妖锁困住?”
黎禾敛眸,“梦妖......是很强大的妖吗?”
“废话嘛你这不是!”他露出狐疑的眼神,“曾经我们妖界还没被打散之前,有一任妖王。那妖王可就是梦妖。只不过经历一次人族与妖族的大战后,咱们妖族就被这些捉妖师打得四分五裂,逃窜人间。妖王也陨落了。我记得妖王还就是被祝家的祖宗给杀的。祝族一脉真是和咱们妖族有不共戴天之仇!”
百里子行劈里啪啦地说着,“祝余那截你爷头的鬼东西!老子要把他——”
他忽而戛然而止,站起身来,“他召回我了!”他急忙握住黎禾的手,“咱们就说好了!强强联手!干掉祝余!”
未等黎禾回复,他便消失不见。
黎禾锁眉,沉思:她第一次知道原来梦妖如此强大......她略感不安,自己如何是长留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