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挑爱 第41章 第四章

卡尔不禁一愣。自伊利沙白二世女皇起，兰斯帝国便开启了对外殖民之路，占领了数块海外殖民地。女皇由妊进阶，却对殖民地的土著极为不善，抓捕土著人贩卖为奴乃是常规操作。直至尼古拉世登基，签订《废奴令》，土著们才摆脱奴隶身份，成为自由民，然而他们依旧处于社会底层。许多稍上档次的餐厅都不会雇佣土著人，即便是打着殖民地风味旗号的餐厅也不例外。这是卡尔三年来首次见到全由殖民地土著担任服务员的餐厅，而且来此就餐的也以土著为主。

卡尔扫视了一眼因他的进入而将目光投向他的紫发客人，心中暗自怀疑自己是否闯入了不该进的地方。但他表面上不动声色，找了一张空桌坐下。紫发女服务员立刻上前，递上菜单。

卡尔看着菜单，开始点餐：“一份烤肉，一杯特色果汁，再来一份玉米甜汤，谢谢。” 服务员微微一愣，显然被这声 “谢谢” 惊到了。下一刻，她露出甜美笑容，收下菜单走向后厨。

卡尔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移开了。刚才还十分安静的餐厅立刻又恢复了低声交谈，而且用的是土著语，卡尔根本听不懂。虽然卡尔聪慧过人，拥有过目不忘的好记忆力，但帝国只会侵略，根本不会专门保护和研究土著的文明与语言文字。况且土著们每个部落的语言文字都各不相同，卡尔即便想学也无从下手。

卡尔不由握紧了缠满布条伪装成手杖的飞剑，真心希望自己没有卷入什么危险的麻烦之中。

在伊托卡各处为居民供水的自来水厂，明明工人都已下班，却有几个人出现在黑暗的厂房之中。他们抬着几个大麻袋，爬上高高的水塔，用力扭开阀门，看着里面的清水露出诡异的笑容。很快，麻袋被打开，露出里面泛着蓝色微光的石头。黑影们迅速将石头扔进水塔之中。无人看到那石头落入水中后快速分解，很快便把所有的清水染成了淡蓝色，随后淡蓝色又迅速消失。经过这番手脚的清水从水塔出发，沿着水管通往所有架设了自来水管的房子。从水龙头流出后，被家族主妇、厨师等做成饭菜端上餐桌，进入了生活在这个城市的人们口中。

卡尔用勺子盛了些玉米甜汤送入口中，表情不易察觉地变了一下。他立刻运转灵力，将送入口中的汤包裹起来，转移到储物容器中。烤肉没问题，但玉米汤却加了料。卡尔扫了一眼盘子中的烤肉和碗中的玉米甜汤，又拿起果汁小小地尝了一口，果然果汁也有问题。

他放下玻璃杯，重新切了一块烤肉，目光余光扫过旁边的餐桌。其他土著客人要的都是酒。卡尔用叉子叉住烤肉块放入口中，若有所思。所以，有问题的是水。那些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是什么时候移开的？是在自己点餐后。卡尔垂下眼睑，陷入沉思。

卡尔施展障眼法，装作 “喝” 完了果汁，放下一枚银克恩，起身离开了餐厅。立刻有服务员过来，看了一眼只喝了一口的玉米甜汤和 “喝完” 的果汁，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清理干净后，把盘子与碗放到了小推车上。

卡尔沿着道路向金麦子旅店走去。每隔十米有一根灯柱，天色变黑后，守夜人正在点亮路灯。不管是图书馆，还是旅店一条街，都在中城区。住在这里的人都有相对稳定的工作，天黑之后也都有住处，因此路上的流浪汉并不多。但为什么流浪汉的头发以紫色居多呢？卡尔不得不深思。虽然殖民地土著在本土更难找工作，而伊托卡作为一个内陆城市，虽为西南首府，但这里的紫色头发土著是不是有点多呢？他们难道不应该在下城区吗？带着这个疑问，卡尔回到了金麦子旅店。

回到自己订的房间，卡尔把飞剑放到桌子上，打开布条。经过一个下午的灵气滋养，飞剑之上的符纹已经清晰了许多。卡尔再次感受了一下与飞剑之间的联系，不再是断断续续的了。他心念一动，整个飞剑立刻飞了起来，灵活地在房间内飞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卡尔面前。

“剑名，凌空。” 卡尔心念一动，一个名字脱口而出。飞剑发出一声剑鸣，整把剑顿时有了灵性。卡尔不由一笑，伸手握住了剑柄。是的，这是他的剑，凌空。虽然他失去了记忆，从灵魂到修为都被洗白了，但本能还在。

收好飞剑后，卡尔取出储物袋，倒出几个用灵力封存的圆球，里面是果汁和玉米甜汤。卡尔施展一个测毒法术，很快果汁和玉米甜汤便泛出了蓝光。卡尔不由皱起眉头，感受着法术的反馈。

“居然是延时性的，而且这个毒性怎么这么奇怪？” 卡尔喃喃自语。他想到了浴室，打开水龙头，对流出的水施放了一个测毒法术。淡蓝的光芒再次出现。卡尔不由倒吸一口气，他很少有不淡定的时候，但这一次真的无法保持淡定了。

自己这是被卷入了全城范围的大阴谋之中了？卡尔想了一下，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白纸，提笔在上面写了一行字，折成一只千纸鹤，用朱砂为它点睛。立时，纸鹤翅膀振动了一下，飞了起来。

“去本城的皇家警察局。” 卡尔回想了一下地图上皇家警局的位置，下达了命令。纸鹤立刻冲卡尔点了点头，从打开的窗户飞出，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静观其变吧。” 卡尔喃喃自语，又取出了今天刚刚洗干净的羊皮纸，提笔书写起来。

“亲爱的小少爷：

今天我找到了‘我’曾经苏醒的地方，一个位于玛伯村外的大湖，在湖底我寻回了曾经的‘我’遗失的飞剑。”

卡尔不由抬眼看了一下放置在书桌上的飞剑，目光又落在了自己左手指间那枚戒指之上。奥古斯汀小少爷不愧为娇养长大的侯爵继承人，骨子里有种霸道强势，一旦做出决定不容他人拒绝。虽然放自己外出晋升，趁着这个时间好好考虑，却强硬地为自己套上了这枚刻有达那家家徽的戒指。这是在彰显所有权。

“下午我在伊托卡的市图书馆中，借助当地的旧报纸找到了雷击谷，近日便可探寻。如果条件合适，七日之后，我会在那里度小天劫。” 写到这里，卡尔想到了晚上发觉的那些问题，犹豫了一下，还是写了下来，“伊托卡似有大事将要发生，全城的自来水被人下了有毒的药剂，但我会保护好自己，不要担心。

你的，卡尔??韦恩

11 月 2 日”

帝都卡尼娅斯，达那府邸。

正在看羊皮纸的奥古斯汀不由一挑眉，起身走到阳台，向西南方向望去，一道光芒在绿色的眸子中一闪而逝。

“邪神降临仪式？有趣。”

升入星空之中的神明，哪怕只是分身，星空也会把祂想知道的一切信息传递给祂。

伊托卡皇家警察局，作为兰斯帝国负责超凡事件的部门，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值班。在这里工作的皇家警察与普通警察不同，哪怕是前台，也是一位序列 9 的超凡者。因此，朵利一看到一只纸鹤飞进皇家警察局的办事大厅，落在前台边的办公桌上，立刻意识到有大事将要发生。她立刻拿起纸鹤，冲进了值班小队长科恩的办公室。

“科恩队长！有超凡者传信！”

把脚搭在办公桌上，一边擦自己的佩枪，一边哼着小曲的三十岁出头、十分不拘小节、连警服扣子都没扣好的卷发男子一愣，立刻放下枪，站起身，接过纸鹤。

“序列 7 的女巫？还是序列 8 的魔术师？” 科恩快速回忆能控制纸的职业，一边拆开纸鹤，然后看到了上面的字：自来水中被下了毒。

他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目光转移到自己办公桌上的玻璃杯之上，里面正好有他刚刚接的水。从抽屉中取出一瓶粉末，撒了一些到水中，两个呼吸之后，整杯水变成了深红色。

“可恶！” 科恩整个人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立刻下令，“快去放渡鸦，把所有的人都叫回来，有大麻烦了！”

一分钟之后，十几只渡鸦从皇家警局的鸦舍飞出，飞向了伊托卡各处。

站在金麦子旅店三楼房间窗户前的卡尔，看着一只从他前方飞过去的乌鸦，稍稍松了一口气。不过以防万一，卡尔又从储物袋中取出自制的符纸与符笔，准备再写一些有攻击力与净化能力的符。直觉告诉他，今晚肯定会出事。

卡尔静静地坐在房间里，手中的符笔在符纸上流畅地滑动着，一道道神秘的符文逐渐显现。他的神色专注而凝重，仿佛在与即将到来的危机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

窗外的夜色愈发深沉，城市的喧嚣在这一刻似乎也被某种无形的压力所压制。卡尔偶尔会停下笔，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心中的不安如同渐渐弥漫的雾气，笼罩着他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