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邪之魂 第34章 第 34 章

吴邪夜里做了一个梦，梦见黑瞎子全身变成了一团火，伸着左手向他走来，走近了，吴邪就看到了黑瞎子左手的骨头全都烧黑了，还一直伸着，好像想牵他的手。吴邪就被吓醒了，一阵后怕，还出了一身冷汗。

睁开眼，发现天刚朦朦亮，头向右转了一下，看见几人还都睡着。突然感觉自己的头部前方有人，扭头一看，是黑瞎子靠着墙坐在自己的头前方，墨镜的方向还对着自己，但好像又没有看着自己。好似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面色还有点疲惫，似是一宿都没睡。吴邪看了眼又把头转了回去。

这一下转动，才突然让黑瞎子从发呆中清醒过来。黑瞎子看见吴邪醒了，就条件反射地凑到吴邪脑袋旁边，轻声问，“你醒了？”

四下一片寂静，黑瞎子又这么低声下气地轻柔地问着他话，吴邪觉得再不和他说话就有点矫情了，就回答说，“你一夜没睡吗？我起来守着，你睡一会吧。”

黑瞎子呆了一秒钟才反应过来，吴邪这是和自己说话了，那自己一晚上想的几十种去哄吴邪的方法不就都不用去实施了吗？吴邪这是不生他的气了？

黑瞎子瞬间心血上涌，一个激动，就站起身，弯着腰，双手轻抚着吴邪的脸颊，轻轻地吻上了吴邪的嘴唇。

这是一个双人角度倒立的吻，从吴邪的角度，只能看到黑瞎子脸上深青色的胡茬和棱角分明的喉结。

吴邪怕吵醒其他人，不敢吼他，只能轻轻地用手把黑瞎子从自己脸上推开。

黑瞎子却觉得可能是一大早的，自己的墨镜冰到了吴邪的脸，于是就摘了墨镜，又朝着吴邪亲过来，这一次没有再亲嘴唇，而是用他温热的唇轻轻地吻了吴邪的额头，眉眼，鼻梁，颧骨，脸颊，嘴角和下巴，好像要把吴邪脸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吻遍似的。

吴邪心情纠结地承受着黑瞎子的吻，他知道自己应该推开，但是在这个静逸的清晨，在这朦胧的光中，看着黑瞎子闭着眼睛深情地吻着自己，吴邪竟觉得有些难以推拒，觉得这个吻太虔诚了些，甚至被黑瞎子吻出了一种神圣的感觉。

直到感觉黑瞎子气息有点不稳了，吴邪才再一次把黑瞎子从自己脸上推开。这一次，黑瞎子没有坚持，轻轻地就被推开了。

吴邪起身，说，“你再睡一会，我守着。” 就披上外套下了地。

黑瞎子知道此时要见好就收，吴邪的态度好不容易软化了一些，于是就躺在了还有吴邪体温的位置，重新戴上墨镜，假装睡觉，可是，怎么可能睡得着，裤子里的某处早已经晨博了，难受得要命，又只能忍着。

吴邪大概守了半个小时左右吧，感觉外面似乎主人木嘎起来了，这时，屋子里的张起灵和解雨臣也同时醒来。吴邪看看还在睡着的刘丧和黑瞎子，还有一大清晨呼噜还打得震天响的胖子，就示意张起灵和解雨臣和自己出去。

吴邪还想和那个木嘎再多聊聊。

三人轻轻地起身出门了，小声地洗漱完毕就在院子里和正在准备早饭的木嘎聊了起来。木嘎先是问几人，昨晚闹鬼了没，那语气很稀松平常，就好像闹鬼是件很寻常的事。解雨臣就把昨天闹鬼的经过和木嘎说了，木嘎听了就打开了话匣------

“哈哈，以前刘老师，在那个屋子里住的时候，就说那个屋子闹鬼，但又没有什么攻击性，好像就是想引起刘老师的注意，让她对这里好奇，一直留在这里似的。刘老师真是个胆子大的女人，我们都把她叫做‘不怕鬼的台//湾女人’。”

吴邪发现，一提到这个刘老师，木嘎的话就根本停不下来，只听他继续说道，“刘老师对我们可真是好，她给我们拍照，还给我们写书，还劝我们不要吸//毒，还给我们讲外面的事。我后来没经住诱惑，去外面闯了一圈，结果混得很惨回来了，染了毒又戒了毒，回来后，刘老师还鼓励我去参加诺苏家支的喝鸡血仪式，哦，这个你们可能不懂，就是吸了//毒又戒了毒的年轻人，回来后要参加毕摩组织的一种仪式，毕摩会把鸡血滴在盛了白酒的瓷碗里，喝下鸡血的年轻人，就相当于在神灵面前发了毒誓，如果再吸//毒，就会受到神灵的严厉惩罚。我当时是不敢参加的，因为我相信神灵，我又不认为自己真能够戒掉毒//瘾，但是刘老师鼓励我喝了。她说我是意志力强的年轻人，她说我能战胜毒//瘾，反正我就喝了，后来再也没碰过毒//品。”

解雨臣就问，“怎么，你们这里很多年轻人都吸//毒吗？”

木嘎答道，“是刘老师的发表的书上写的，你们看，她说我们封闭的大凉山从上世纪五十年代以后，直接突然地从奴隶社会过渡到现在的这种社会，不到半个世纪的时间里，跨了三种社会形态，这样‘一步跨千年’的变迁让我们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地震，她说，我们的精神家园已经溃散得一败涂地了。毒//品和海//洛//因刚来的时候，我们还以为那是治肚子疼的药，还以为，这个药很神奇，吃了能让人心情好，所以那个时候，喜欢哪个朋友，才给他吃这种药。后来我们死了好多人，在我前后出去的那一批人，出去寻药，去世了三分之二了。有一个家族有99个年轻人，都是最聪明的，长得最好看的人，他们出去找药的时候打了太多针，后来就......

七零八落地死在了天涯的各个地方。”

木嘎说到这里沉默了。

吴邪之前对大凉山彝族上个世纪的历史是完全不了解的，这个世纪初的变化也是听了木嘎说了才对他的悲伤感同身受，木嘎说，

“刘老师还说，真正的毕摩文化，都快从这里消失了，我们的精神岌岌可危，我们的族人措手不及啊。昨晚喝酒时，你们说要找口弦，你们知道吗，现在我们这里，会做正宗的口弦的人，也许都不超过八个人了。而你们说的那种通灵口弦，只有乡里最老的毕摩才知晓了，但你们要得到他的认可，老毕摩好找，得到认可就太难了......”

“那怎么才能找到那个老毕摩呢？” 吴邪问道。

“他总坐在一棵老树旁吹口弦，你们顺着口弦声就能找到他了。”木嘎回道。

早上，几人用过早餐之后，木嘎就依依不舍地把几人送走了，一再嘱咐他们，以后有机会再来，吴邪觉得，也许是村里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孤单的木嘎已经把他们当成朋友了。胖子送了木嘎几个新奇的玩意当礼物给他玩。木嘎开心，淳朴地笑了。

几人就再次出发，在利姆乡里和周围寻找那棵大树和那个老毕摩。

不久，就听到了一阵用口弦吹出来的音乐，众人顺着声音就找了那个古老的大树和那位沧桑的老人。老毕摩头上包着黑色的头巾，身上披着动物毛皮做的斗篷，那斗篷好似很多年没洗过了。他满脸的皱纹写满了故事，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全情投入地吹着一段曲子，吴邪他们没有上前和他攀谈打扰他，而是闭上眼睛静静地听着。

吴邪只觉得这口弦声里偶尔吹出了娓娓道来的小调，偶尔吹出了悲凉壮阔的高腔。吴邪似是从里面听出了群山相连，峡谷幽深，甚至听出了一种幻觉，觉得自己周围的一切都消失掉了，自己变成了一片轻轻的蝉翼，募然穿过了茫茫的森林，看到了拿着火把的猎人，看到了飞翔在群山之中的山鬼。最后，一段缓慢沧桑的曲调之后，吴邪又飞了回来，他似又听到了老人的心声：无奈，忧伤，失措，彷徨。

这一曲，真可谓泣天地，泣鬼神，泣人心啊。

吴邪觉得自己还沉浸在曲子中拔不出来的时候，老人家睁开了眼睛，那双古老的眼睛里有着智慧的光芒在闪烁。老人家笑着看向眼前的几位年轻人，问道“你们听出了什么？”

吴邪就回答，“您的口弦会说话，我仿佛听到了山脉和河流。”

老人就乐呵呵地笑了，“你倒是个有缘人。我的口弦刚才是在说话，它说的是------

树即将老去，雨即将来临，我们要回家烧火做饭了。”

然后老人就站起身，笑哈哈地走了。

吴邪几人就跟着老人回到了他在乡里的家。

到了家里，老人就从一个盒子里拿出了一个老物件，众人才第一次见识到通灵口弦到底长什么样子，那是一种竹片制作的像是风琴的簧片一样的乐器，形状像短剑，又像竹叶，长六七公分，宽一公分左右，有五片叶子组成一件，放在一个精致雕刻的竹筒里。竹筒上刻着古老的诗歌和神秘的花纹。

“你们来找我，一定是为了这个来的。我这里，也就这个是宝贝了。” 说完，竟然直接把一个通灵口弦穿上绳子扎上穗子，戴到了吴邪的脖子上，对他说，“我就快化成火种去祭奠山神了，这个就传给你吧。”

吴邪很是诧异地拿起了那个看似寻常的通灵口弦，没想到一行人什么还都没说，就被老人家直接赠与了他们最渴望的通灵口弦。

老人家嘱咐吴邪道，“口弦和人呆久了，就会和心长在一起，跟人的灵魂相通。所以你要一直戴着，这样灵魂就会进来。”

众人都诧异地看着老人家和吴邪的互动，只觉得吴邪真是个大宝贝，到哪里都有特殊的馈赠。吴邪似乎就是这种体质，格外地吸引人，尤其是吸引老年人。就在众人都在心里赞美自己家令人骄傲的吴邪时，吴邪突然张口了------

“那个，老人家，您能给我两个吗？我一个要用来救我的朋友，另一个要送给救我朋友的人，我答应了人家的。”

众人听了吴邪的话，全都当场傻了，所谓“得寸进尺”是不是就是这么演的？一个都是古传宝贝了，吴邪竟然还好意思张嘴要两个？

谁知道那老人家听完吴邪的请求，竟然哈哈大笑起来，是那种放声的大笑，放佛好多年都没有这样畅快地笑过了。

然后竟然又在屋子里找出了一个盒子，对着吴邪说，“再要一个也可以，但是，你得给我做一顿饭再走”，吴邪就傻呼呼地点头，然后老人家就把那人间圣物随意地递给了吴邪。

胖子想，瞎子经常唱给吴邪的那首歌是怎么说的来着？被偏爱的都是有恃无恐啊！

在这个世界上，吴邪就是这句话的最典型的代表。

然后众人就留下来帮着吴邪给老人家做饭了。这里的菜他们都不熟，想用手机上网搜怎么做，又完全没有信号，众人只能商量着瞎做一通。

老人家就坐在椅子上逗吴邪，仿似好久没看到这么有趣的人了，就问吴邪，“你们知道口弦被制作的来历吗？传说是古时候一个丈夫思念自己过早去世的妻子而制作的，用以寄托自己的爱意。所以，小伙子，你要这个通灵口弦，是为了救你的意中人吗？” 老人狡黠地问道。

吴邪听了这话，脸刷地一下就变得通红，突然就咳嗽了好几下，目光闪躲地瞟了黑瞎子一眼，被其他人都看到了。老人似乎也感知到了什么，仔细地看了黑瞎子一眼，随口蹦出了一句“倒也般配！” 然后胖子和黑瞎子就乐了。解雨臣和刘丧停滞在原地。而方才正在给老人打扫饭桌的张起灵，直接摔了抹布，转身出了这个屋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4章 第 3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