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吴邪回答的干净利索,毫无犹豫,“先出去吃个饭!”于是开门喊众人下去吃饭。
餐馆里,吴邪随意地坐在了胖子和小哥中间,瘫坐在椅子上,脑袋紧靠在椅背上,专心致志地用手机查着有关日喀则和西藏小江南的信息。
点餐的事就全交由胖子了,待胖子点了一通之后,吴邪耳朵竖了竖,对胖子道,“少点了一道菜!”
“啥?”胖子还在琢磨着菜单。
“青椒肉丝!”吴邪眼光都没转一下补充道。
“行!宠!您就宠着吧!”胖子极为无奈。
“滚!”吴邪踹了一脚胖子坐的凳子,根本没当回事。张起灵低垂的眼眸无法捉摸。
黑瞎子心里又乐了,他和刘丧坐在铁三角的对面。墨镜后的双眼正在一秒钟都没有错过地看着吴邪的一举一动。
黑瞎子想,自己戴墨镜有三大好处——
一,别人永远不知道,自己是睁眼还是闭眼;
二,别人永远不知道,自己是瞎了还是没瞎;
三,别人永远不知道,自己正专注地看着谁;
就比如此时此刻,被吴邪又往心田里注入一丝暖流的黑瞎子,迫不及待地想要快点结束这顿晚餐,赶快回房间,看看晚上还能不能制造一些机会再抓住吴邪的手。
等等,黑瞎子注意到哑巴看了过来,默默叹了口气,看来戴墨镜的三个好处,在哑巴这里都不成立...
张起灵像是知道黑瞎子一直在盯着吴邪看,无意之中散发了一些冷意出来,黑瞎子感觉到了,只好收敛了点,公共场合,总得给兄弟留点面子不是。
刘丧却在仔细观察铁三角吃饭。刘丧觉得这三个人特别有意思,每次吃饭的时候,都是胖子偶尔要给吴邪夹夹菜,吴邪偶尔要给小哥夹夹菜。
嚓!是觉得别人没长手吗还是怎么的?刘丧在心里吐槽,身体却条件反射地略微站起来点,给他偶像加了个馍馍。
黑瞎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觉得真是有点幼稚,然后在众人正在不解地看着他的时候,吴邪把那道青椒肉丝挪到了他面前。
黑瞎子决定收回刚才的嘲笑,不仅不幼稚,还真有点胖子说的那种被人宠着的感觉。是不是亲密的人之间,就是要这样宠来宠去的呢?我要给吴邪夹点菜吗?百岁老人陷入了挣扎不可自拔。
回宾馆后,路过吴邪之前和胖子的房间,吴邪当众说,“胖子,把我包给我取出来,晚上我不跟你睡一间,你的呼噜比雷城的雷声还恐怖。”
胖子把包扔给吴邪,张起灵盯着吴邪,吴邪也看着他问,“小哥,你是要和刘丧睡一间吗?”
可惜吴邪忘了思考,这种问题张起灵根本不会当众回答不要的,吴邪以为小哥不说话就是默认了,直接路过了小哥和刘丧的房间,进了瞎子的标间。
刘丧看着偶像,觉得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浑身开始释放冷气,走廊上的几个人这回都明显地感觉到了,胖子偷着乐了乐,自己先进了房间,闻到醋味了,胖子想,终于有点效果了。
黑瞎子擦肩走过哑巴身边,本想说句承让,想想还是换了句,“晚上我守着,放心。”就跟着吴邪进了第三间屋。
所有人都进屋了,张起灵忽然抬眼向刘丧看来,刘丧觉得,偶像的这一眼像刀子,有点杀气在里面,于是讪讪地补救道,“偶像,你放心,我帮你听着,我一直都帮你听着呢!”
刘丧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脱口说了这么一句,说完才发现偶像的脸更黑了。张起灵沉默地进了房间,一下栽倒在床上,开始了和天花板久违的交流,完全把耳边制造各种动静的刘丧当空气。
另一边,黑瞎子进了房间,锁好了门,看了看坐在桌边有点气呼呼的吴邪,很是无奈,觉得吴邪这醋,吃得真是没道理,连他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来哑巴根本就没把刘丧当回事。
看着吴邪还在查信息,黑瞎子就诱骗道,“刚吃完饭别坐着,给我看看你的身手,好久没下墓了,都忘得差不多了吧?”
吴邪头也不抬,“瞎子你知道吗?每次你想做点什么坏事的时候,说话都是这种语气,时隔这么多年了,你以为我还会上当吗?你以为我还是跟你学功夫时候的吴邪吗?”
“是吗?你都这么了解为师了吗?真是让为师觉得意外啊欣喜!”
黑瞎子走过来,看着外面天还亮着,就对吴邪建议,“那出去走走吧,消消食。”
“不了,这两天一直在路上赶飞机,累了,我想休息了,”于是就走到床边,衣服都没脱就想睡了。
“怎么这么不讲究呢?条件又不是不允许,先洗漱一下再睡。”黑瞎子诚挚地建议。
吴邪一边听着,一边起身去拿洗漱用品和换洗内裤,对着瞎子由衷感慨,“从前都没注意到,您这作为满清贵族遗留下来的讲究的气质。”
然后脱了外衣外裤,穿着T恤和短裤就进了淋浴间。
嚓!瞎子骂了自己一句,感觉自己在玩火。
想起吴邪刚才进去时的身影和露在外面的皮肤,瞎子把佛珠从手上撸了下来,像模像样地开始念经,“南无阿弥陀佛呗呗轰!南无阿弥陀佛呗呗轰!”
吴邪洗漱出来了,黑瞎子并没正眼看他。吴邪躺在床上的时候,黑瞎子才道,“你是不是没吹头发,把头发吹干了再休息,这里是高原,不能随便感冒的。”
吴邪一听有道理,就起身去找吹风机,对着镜子笨咔咔地给自己吹头发。
黑瞎子目光扫去,身体本能地不受控制,走到了吴邪的身后,“你坐这凳子上,我来给你吹吧。”
“呦!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黄河水倒流了?”吴邪打趣道。
“你就当是我报答你这几日的青椒肉丝吧,你师傅我也不是个无心的人。”黑瞎子笑着给自己的行为加了一个不真实的理由。
吴邪也就听任着他去了,只是没想到,黑瞎子吹头发手法还挺好,这是给他自己的长发吹多了练出来的手艺?
“手艺不错啊师傅!”吴邪难得开心地叫了一句师傅。
黑瞎子的注意力却完全不在了,他的左手专注地捋顺着吴邪的一头软毛,右手拿着吹风机的高度和角度都注意得刚刚好。就这么温柔细致地吹着,一瞬间觉得岁月停在这里就好了…
不用治什么眼睛,
不用有什么他人,
不用管什么世道,
不用进什么凡尘,
就和吴邪留在这里,一直给他吹着头发。
时光悠然宁静,我爱的人就在我眼前。
黑瞎子的动作太温柔了,黑瞎子太安静了,吴邪不能不注意到,这几日心里偶尔冒出的一点疑问,这会儿又被拽了出来,吴邪盯着镜子里的墨镜,缓缓开口,“瞎子,你......”却又不知该问什么。
黑瞎子适时收手,“没什么,我就是给你吹头发的时候,想起了小时候念过的一首诗,当时年少,不懂什么意思,现在想来,倒是有点顿悟了。”
吴邪很好奇,“什么诗?”瞎子会念诗,吴邪一点不意外。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黑瞎子用富有磁性的低沉的声音深情地念了一句诗。
然而吴邪没有听懂,尤其是后面那句,“什么鬼?欢娱在今夕吗?今晚你有什么好欢娱的?”
黑瞎子放下吹风机,没回答什么。气氛竟然尴尬了一秒,吴邪从来不知,自己竟然会和黑瞎子有朝一日,气氛不尴不尬的。
“瞎子你转过来。”吴邪决定好好谈谈。
黑瞎子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对话要发生,就找理由拒绝了,“你休息吧,我也想洗漱一下。”说着,也带着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看背影,还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吴邪盯着浴室门看了一会,躺回到床上发了会呆。想起黑瞎子最近对自己说的一些意有所指的话,想起黑瞎子最近身上总是朝着自己散发的一些难以言状的气息,想起黑瞎子之前抓着自己手时的强硬的样子,想起刚刚黑瞎子给自己吹头发时轻柔的动作和最后的那首诗,吴邪立刻上网搜了起来,刚输入完“欢娱在今夕”后面就自动带上了“嬿婉及良时”,一查意思,“嬿婉”语出《诗·邶风·新台》:“嬿婉求之”,和顺的样子。“嬿婉及良时”用来形容两人的爱情生活非常融洽,亲密无间。
用来形容两人的爱情亲密无间。
爱情,亲密无间。
……
然后,
吴邪的
手机
就
摔到了
地上。
嚓!瞎子这是什么意思?
最近一个多月瞎子在吴邪身边说过的话,此时竟然一句句都从吴邪耳边闪过,原来竟都记得——
“乖徒弟,有阵子没见了,想没想为师?”
“放心,全瞎了也能看得清你。”
“我不想让这种不干净的东西有机会能窥探你。”
“我会跟紧你的,寸步不离,到时候你别烦我就行了。”
“它说,有时候有眼无珠,并不是一件坏事。”
“有一些时候我就觉得,我要是一直看不见了也挺好的。”
“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是剃头担子一头热呢?”
“让我烦恼的从来不是变瞎,而是......”
“那我还真得感谢他了。你都能感受到我的气息了。”
“吴邪,我若眼睛治好了,我要用我的方式报答你,你最好做好准备。”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
吴邪陷入了沉思。
黑瞎子在浴室洗了很久很久,出来后,吴邪感觉到一身明显潮湿的水汽向自己袭来。
黑瞎子走到了自己的床边。吴邪条件反射地开始装睡。
黑瞎子心里清楚的很,以前训练吴邪的时候,吴邪是真睡还是装睡,那些细致的区别根本逃不过瞎子的眼睛。
黑瞎子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轻轻握住了吴邪的右手,明显感觉得到被握着的人瞬间一僵。
黑瞎子没有拆穿吴邪,只是低声说道,“你该怎样就怎样,就权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刘丧小剧场:
我竖起耳朵听隔壁,
隔壁竟然在念诗,
我不知该转述给偶像,
还是不应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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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