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轻舟和谢珩谁都没想到轻易就被他们找到了符纸的线索,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假行僧。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瞬间领会彼此的心思,闵轻舟继续和这假行僧周旋,谢珩则时刻留意着以免暴露后让他跑路了。
闵轻舟接过符纸仔细看了个遍,然后问:“这符纸是你亲手画的?”
男人一笑:“当然,我家祖上就是靠这个营生的。”
“也就是说这样的符纸独你一家有了?”
男人产生了莫名的优越感,腰背瞬间都挺直了回:“是的,独我的符纸是正统且开过光的,绝对灵验。”
闵轻舟摩挲着手里符纸,纸面沙沙涩涩的,他想了想问:“七月三号你在这里吗?”
“当然,我每天都在这里,还有好些人大老远专门跑来南山寺请我制开光符纸呢,我可一天都休息不得。”
闵轻舟拿出洪大志的照片展示给他看,同时问:“七月三号那日,他来找你买过符纸吗?”
男人一愣,望着照片又看了看闵轻舟,一双眼滴溜打转似乎在揣摩什么,片刻后他狡黠一笑打诨道:“哎呦我说这位施主,每天来买我符纸的人都有好几十号,我哪里记得准都有谁啊,照片上的人我还真没有印象。”
说罢男人开始利落地收拾起行囊来,边收拾边说:“你们要是不买我的符纸我就收起来了,我要撤了,中午饭都还没吃,我赶着吃饭去,两位施主再见啊……”
说罢,急忙将手里的包袱随手团成一团,往肩上一扛就想溜之大吉,却不曾想他刚一转身,与抱臂而立的谢珩打了个照脸,顿时将男人吓得一哆嗦,身后闵轻舟的手同时按到了他的肩膀上,力道之大让男人承受不住龇牙咧嘴地求饶。
山上起了阵风,闵轻舟的声音如空谷之幽兰迎风摇曳,磁性而有力,严肃中又带了点戏谑:“你想往哪跑啊,大师……”
下一刻闵轻舟亮出证件示意:“警察办案,麻烦大师跟我们走一趟吧。”
大师脱不了身,人都快碎了。
*
市局。
大师坐在讯问室里瑟瑟发抖,自己头上的僧帽歪了都没发现。
记录员问:“姓名?”
“郑云淮。”
“年龄?”
“四十九。”
“你是哪里人?”
“P省怀西市人。”
闵轻舟问:“来漳州市多久了?”
郑云淮一个抬眼打量,又怯了胆瞬间收回眼神,呵呵一笑回:“我二十岁就来漳州市打拼,到现在已经快三十年了……”
闵轻舟嗤笑:“看你穿戴僧衣僧帽,不知道你在哪家寺庙修行?有度牒或是皈依证吗?”
郑云淮顿时不吱声了,后又见闵轻舟脸色严肃,急忙解释道:“这位警官我再也不敢了……我平时也就是在南山寺外摆摊,卖点佛珠符纸什么的,我遵法守纪可没做什么违法的事,求警官严查啊……”
闵轻舟没搭话,他一旁的记录员开口说:“接下来有一些事情我们需要问你,你要如实回答不得有半点隐瞒,知道了吗?”
郑云淮当即连连点头,倒也不是个硬茬。
闵轻舟再次拿出洪大志的照片展示给他看,同时说:“你仔细看看照片上的人熟悉吗?回忆一下七月三号他是否在你那买过符纸?”
郑云淮眯着眼看了又看,皱眉努力回想着,片刻后灵光一现回:“警官,我想起来了……他确实在我这买了符纸,当时他从南山寺出来我拦下他,推销佛珠和符纸,他本来不感兴趣,听到我说符纸可以辟邪转运毫不犹豫就掏钱买了符纸。”
闵轻舟顿时集中注意力:“你确定是他?”
郑云淮急忙回:“是他,我对他有印象,很多来南山寺的人觉得我们是骗子从不理会我们,他倒是少见的付钱爽快的人,所以我对他还是有印象的。”
“那为什么之前我们问你你却说没印象,还想逃走?”
“冤枉啊……”
郑云淮的语气格外夸张,面部肌肉牵扯着皮囊,做出的表情也格外滑稽:“当时你们伪装成游客,对于我的符纸也是要买不买的,后来倒直接拿着照片跟我打听起了别人……我觉得你们的身份有疑不想多纠缠而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怕多管闲事不讨好罢了。”
闵轻舟挑了挑眉:“就这么简单?”
郑云淮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对啊,我真的是个良民啊警官,我平时不过是卖点假佛珠假符纸维持生计,也不至于被你们给拢来公安局吧……”
郑云淮说着说着,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顿时瞪大双眼,手捂嘴巴不敢多言。
闵轻舟嗤鼻摇头,看来这个郑云淮只是个倒卖假佛珠和假符纸,装行僧的骗子而已。
闵轻舟没难为他,说:“这个人叫洪大志,当时他去南山寺有同行的人吗?或者他有什么异常?你若是知无不言,我可以让你将功折罪,早点放你出市局。”
郑云淮重燃希望,眼神瞬间直了:“真的吗……太感谢了,我……我一定知无不言。”
待情绪平复后,他一边回想一边说道:“我记得他当时是一个人,从南山寺出来后我在寺庙前的台阶处拦下了他,当时他还有些不耐烦,后来听我说到符纸能辟邪转运后果断要买,他买了一张,付款时他接到了一个电话说‘这就下山了’,然后匆匆付钱离开,我想当时应该是有人在等他吧……”
闵轻舟若有所思,追问:“电话那头是男是女听到了吗?”
郑云淮回:“是一个男人,他的手机声音开得大,我确实听到电话那头是男人的声音。”
闵轻舟点了点头:“还有其他线索吗?”
郑云淮摇头:“没有了……他着急下山,我在我的摊位上继续给其他游客推销,便不知道了……”
郑云淮突然问:“警官,你问这些做什么?这个洪大志犯什么事了,你们竟如此竟兴师动众查他?”
闵轻舟没回复,一旁的记录员说:“他死在南山了……”
郑云淮一愣,错愕不已:“原来前几天南山发现的那具尸体是他?阿弥陀佛,冒犯了冒犯了……”
随后郑云淮又认真道:“警官,我的摊位旁边的侯大娘几天前曾说她行走在南山里,似乎是听到了几句男人的求救声,我现在想了想侯大娘说那件事时正是七月三号那天下午三点多,你们说求救声会不会是那位洪大志施主的?”
闵轻舟瞬间抬眸盯着郑云淮,问:“确定吗?”
郑云淮也不敢懈怠,思考后回:“侯大娘确实说过,每月三号是南山寺的辨经日,所以我记得格外清楚。那天侯大娘出摊得晚,她一来就跟我们提了她在半山腰听见求救声这件事,又过两天大家都传有法医在山上验尸,侯大娘还后怕,说那天求救的人应该就是死在山上的人……”
闵轻舟听得眉头紧锁,沉默不语,他脸上难以化解的凝重神色让讯问室的空气瞬间冷却,一时间谁也没敢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