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腺体Omga是邪神信徒 第3章 启示

林沐苏醒在一片黑暗之中，漆黑如墨的世界像是要吞噬掉一切光源，整个世界似乎只有林沐的身上散发出淡淡微光，远处的黑暗中似乎潜藏着什么恐怖的恶兽又或许只是一片虚无，黑色的海水带着鱼腥味没过林沐的脚踝从远处卷来，在无风的空间内海面泛起了阵阵波纹。

无论朝着哪个方向行走似乎都没有什么差别，依旧是漆黑的世界与带着腥味的黑色海水，水天相接下方向感与距离感都失去了意义，林沐像是漂浮在大海中的一片叶子，索性没有巨浪将他淹没在这黑色的空间之中。

面对这一切林沐却出奇的平静，他闭上了双眼感受起这个陌生的空间内的一切，起初并没有什么感觉然而很快林沐就发现了一些怪异之处，太安静了，周围安静到什么声音也没有，没有黑潮翻涌的波浪声，没有行走时拨开海水的破水声，甚至连林沐自己的呼吸声都听不到，声音像是不存在于这个空间内，常识的扭曲让令人毛骨悚然的不安感愈发蔓延，然而林沐的内心却兀自产生了一种怪异的感觉，那是一种林沐早已忘记的感觉。

心脏传来的揪心感带动着身体不自觉的抽搐颤抖，像是沉眠于母亲怀抱中的婴儿又或是休憩在雨夜温暖床铺上的疲惫旅人，那是一种喜悦、安详或是一切足以安抚人心的情感，被撕碎的灵魂重新获得了情感的滋润，那种诱惑足以让任何一个人付出所有。

林沐蜷缩着身体躺倒在黑色海水中，冰凉的海水漫过耳廓与发梢带来令人舒适的困倦感，意识陷入甜蜜的梦乡，恍惚间似乎能听见亲切的呼唤，那是深藏在海面下的东西，林沐似乎看见了无数的黑色细线扭曲着顺着黑潮流向远方，林沐身体的边缘变得模糊，一条条黑色的细线也从林沐的身体中流出，他在被海水溶解，无数条黑色的线齐齐发出了这个空间内的第一道直达灵魂的呼唤：回归吧！溶解吧！成为我们的一部分！

林沐的灵魂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他主动去迎合着那道呼唤，黑色海水的水位在抬升，海水渐渐漫过了林沐的耳朵、眼睛、鼻子，预想的溺水感并没有出现，亲切与安宁包裹着林沐将他带往更深层次的回归。

身体在海水中无限下潜，原本只到脚踝位置的海面下成为了无底的深渊，深渊中呼唤的声音直达灵魂深处，数不清的黑色丝线扭曲着将林沐带向更深的海底，林沐的意识一片混沌，朦胧中似乎有着咏唱声在那无底深渊中奏唱着。

“残缺之人，孕育之人，我们手拉着手歌颂黑海之神的诞育，我们头碰着头庆贺黑海之神的死去，死亡是新生的归途，诞育是死亡的延续，欢唱吧，迷途之人，为神带来魂灵的呐喊，歌唱吧，迷途之人，为神寻回那遗失的躯蜕。。。“

伴随着那歌声周围的气息陡然一变，身体像是被一双巨手向上托举起来，原本静谧祥和的氛围像是被戳破的泡沫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冰冷而蛮横的气息将林沐从那美好的幻梦中生硬拽出，惊醒一般睁开双眼，迷茫的人正坠落于黑色的高空。

自高空俯瞰，黑色的云层占据了绝大多数的视野，墨色的云扭曲团结像是被压扁揉捏在一起的人体组织，张牙舞爪的黑云彼此连接融合形成了一堵密不透风的□□，林沐的身体从云中穿过，异样的粘腻感本能的让身体表面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感觉就像是被迫爬过了一层层堆叠起来的肉。

穿过□□才得以窥见那云后的世界，漫无边际的黑色海洋将视线全部占据，刚猛的风暴将海面下的一角短暂地展现，无数脐带状的条形物体扭曲着行走在海面之下，黑色的外表隐约能看见其表面渗透出的暗红色液体。

奇形怪状的巨型生物在管道之间穿行，它们捕杀着体型更小的怪异生物，下一秒又被一张更大的巨口所撕咬吞噬，这样的捕猎发生在林沐视线所及的时时刻刻，只是这宛如捕猎场一般的场景很快被海水所掩盖，只有海水被风暴掀起时这残酷的一幕才会被揭露。

然而这一切却并没有让林沐投入过多的关注，此刻他正在注视着一些更为引人注目的‘事物’，海面下的无数脐带状的长条物体一齐向着一个方向汇集而去，它们互相盘结扭绕成了一根根难以丈量的，像是更大的脐带长形条状物体，那像是肉块覆盖着的表面微微颤动，像是在呼吸着的爬虫或是什么别的生物。

向着更远处看去，那些‘脐带’最终都汇聚向了同一个地方——那是一个隐藏在朦胧雾气下的庞大身影，极高的身躯几乎将天地连接成一个整体，很难用人类的语言去描述那道身影的形体的具体细节，血腥的肉块覆盖着表皮，无数‘脐带’连接着肉块，没有脸部，没有五官，那更像是单纯用肉块堆积起来的‘物体’，仅仅是第一眼看到那矗立着的模糊影子就足以瞬间摧毁人的理智、□□乃至灵魂。

渺小的人类第一次面对神明却连直视的权力都不曾拥有，几乎是‘看到’的同时林沐的身体表面就渗出大量的鲜血，一双眼睛早就在看到那道身影的瞬间便被灼烧成灰烬，□□不受控制的崩毁，灵魂几乎也要被碾压成粉末，在这万米高空下林沐还未落地就将化作一捧灰土。

“不可直视！不可直视！不可直视！“

唱诵圣歌的声音适时响起，如同歌剧中念白的华丽腔调竟神奇般地缓解了林沐承受着的巨大痛苦，他的身体变得像是羽毛般轻柔，整个人摇摇晃晃地落在了一块摸起来像是礁石的东西上。

宏大如交响乐般的颂唱声不绝于耳，林沐感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恢复，眼前模模糊糊的能看到一些扭曲着的黑色影子，他的身心因这颂唱声再度沉浸入了宁静祥和的氛围之中。

颂唱声渐渐止歇，取而代之的是缓慢而清晰的诵念声：“迷途之人，残缺之人，若你寻追宁静，若你渴求安详，献出你的皮囊为神织造外袍，献出你的魂灵为神调制灵药，为神寻回遗失的血肉，若是如此，吾神在上，神国的大门将为你打开，‘天使’引你入门，兄弟姐妹齐齐欢笑。。。“

林沐下意识去寻找那声音的来源，但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让人根本无法辨别方位，他只能从那诵念声中提取出关键的信息：“寻找。。。血肉？我该怎么做？去哪里找？“

“自会知道！自会知道！虔诚的信徒，为神寻回血肉！醒来！醒来！幻梦已然终结！醒来！醒来！“

朦胧中一阵强烈的光在眼前亮起，林沐来不及反应一种抽离感便适时传来，随即林沐的意识便陷入了黑暗之中，只有耳边那诵念声依旧回响久久不散，仿佛是要铭刻进灵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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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城居民区在夜色的笼罩下一片寂静，枫林街53号的布莱特子爵家也是如此，柔和的光线透过玻璃将二楼角落的房间照得清晰可见，一个消瘦的年轻男子正躺倒在房屋内的地板上，男子的身体僵硬肤色苍白，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房间角落的一面镜子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潜伏着，黑暗中的东西一动不动，像是在观察着猎物的猎人，夜色更加黑沉，在时刻来到午夜十二点之时男子终于有了动静，他的身体痉挛般颤抖着，口中重复着不成调的话语，黑色的光芒在他的体表如同流光般转瞬而逝复又重新出现。

“吾神！”一声短促的惊叫后男子猛然睁开了眼睛，他的身体被汗浸湿，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呼吸着空气，苍白的皮肤下血色又再次浮现，原本尸体一样的僵硬身体重新获得了生机。

林沐怔愣地看着周身的环境，记忆中的景象在飞速流逝，人体的保护机制让他迅速淡忘了除去黑色海洋外的大多事物，只有那咏唱词依旧清晰无比。

“寻找。。。血肉。。。”林沐重复咀嚼着咏唱词中的关键信息并下意识地抓了抓头发，这是他思考时的标准动作。

“嗯？我的身体？”感受到指尖传来头发柔软的质感后林沐才后知后觉自己的身体居然能够活动了，先前的无力感与排斥感消散，林沐握紧了双手又松开，这种能够自由掌控身体的感觉让他的精神顿时放松了不少。

“咩~”房间里响起了羊叫，疑惑的林沐顺着声音看去，镜子后的黑暗中走出了一只通体黑色的绵羊，绵羊的身体并不小，很难想象它是怎么隐藏到窄小的镜子后的。

随着黑羊的出现林沐的脑海中自然地浮现出一些记忆片段，他稍稍停顿后不确定地喃喃自语：“精神体？”

埃翡星系的人在成年那天会产生第二性征的分化，伴随着分化的是精神体的觉醒，不同人的精神体各不相同，但可以大致划分为攻击型、辅助型与疗愈型，精神体的强度与个体的精神力强弱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但记忆中的精神体分明是一只纯白的无害小羊，而出现在林沐眼前的却是一只身体庞大的黑色绵羊，林沐有预感这和他有密不可分的关系，而眼前的精神体或许也并非看上去这么的人畜无害。

林沐看着眼前的精神体眨了眨眼睛，根据脑海中的记忆只要一个念头他就能将精神体收回自己的意识中，然而他努力了半天眼前的精神体却还是一动不动，他不确定地朝着黑色绵羊伸出了手，一人一羊沉默地互相对望。

“咩~”一声羊叫打破了微妙的平静，黑色的绵羊迈动了黑色的蹄子慢步向着林沐走来，像是投入母亲怀抱的稚童，黑色的羊头轻轻触碰到了掌心，宛如薄雾忽然被风吹散，黑色绵羊瞬时消失在了原地，庞大而复杂的情绪涌入林沐的脑海，林沐向后踉跄了几步跌坐在了柔软的被褥上。

林沐的脑海中属于莱尔的记忆与林沐自己的记忆不断交织，痛苦或是悔恨，愉悦或是惬意，种种情绪飞速掠过又消失，心脏传来酸涩的痛感，林沐双目紧闭努力去消化这股莫名的情绪，最终一切归于平静。

良久林沐睁开了双眼，黑色的光芒在眼瞳中一闪而逝，他沉默地走到了窗边，天空中繁星闪烁夺目，林沐望着天空自言自语：“虽然灵魂在精神暴乱时就已经消散，但没想到还有这么强大的执念存在，之前的排斥感和精神体的异样原来是因为这些原因吗？看来要消除身体的排斥感和精神体的异样就要先解决掉莱尔留下的执念。。。”

念头一转，黑色的绵羊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林沐身后，庞大身体的边缘不时有黑色的虚影晃动，那黑色毛发下好像掩盖着什么恐怖的东西，林沐转过头直视精神体那双冷漠无机质的双眼，突起的兽瞳将林沐的身影映射其中，林沐冷漠的嘴角僵硬地扯出了一个弧度：“既然这样，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件事，就从‘复仇’开始吧。”

时钟指向十二时，窗边站立的男人眼瞳中闪过一丝冷光，屋内的光线似乎也在一瞬间变得昏沉，黑色绵羊安静地站立在原地，片刻后一声羊叫从它的口中传出，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