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浓雾密布,一旦踏入,就会被影响心性,疯魔癫狂。
背后,蛇群汹涌而来,被咬一口,也会立刻一命呜呼。
钱阿宝和李七停在村口,正左右为难,却被楚域一把推入迷雾中。
李淮准负责断后,手术刀在手中翻飞,没过一会儿,毒蛇已在银刃下身首异处。
他看着躲藏在蛇群之后的村民们,冷漠的勾了下嘴角,从兜里掏出什么,随手放了一把火。
楚域怀抱着阿晦,冲出了村子:“快走,李坏坏!”
山林中,盘绕着极重的雾气。
一行人一路冲出了很远,发现蛇群并没有追上来,村民也没有追上来,才稍稍放下心。
面前的雾气越来越稠,甚至渐渐变成了红色,好似血一般滴落。
李七吓得捂住了脑袋,心想,要疯了要疯了,他是不是马上就疯了。
就在这时,面前出现了一颗女人的头颅,她没有眼睛,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眼眶,继而从眼眶里流出血泪来。
小胖子哪里见过这么恐怖的东西,心脏一抽,差点噶过去。
就在他两眼一翻,快要倒地时,一只手伸过来死死掐住了他的人中。
小胖子疼得一激灵,生生从昏厥边缘拉了回来。
只见楚域收回了手,继而冷漠的声音缓缓传来:“站稳点,没空背你。”
李七发现他也蹙眉看着那颗诡异的头颅,立刻乖乖站好,并努力咬住颤抖的下巴,让自己不要那么怂。
耳边又隐约传来歌谣的声音——
“初一宰牛羊,初二挂红梁……”
当它唱到第三句时,楚域伸手抱住头颅,一步踏向前方。
身旁的李淮准忙拉住他:“你干什么,你忘了前面是深渊?”
楚域却恍若未闻般径直将钱阿宝和李七推了下去,继而拽住李淮准,二人一起双双跳下。
山林里回荡着钱阿宝的叫骂声:“楚域,你大爷的!”
他们一路下坠,面前的深渊却渐渐开阔起来。
和楚域想的一样,断崖之下另有玄机。
昨夜,他亲眼见到那群抬棺人瞬间消失在村外时,就在想山林中到底有什么机关。
然后想明白了一件事。
抬棺人夜夜将村子里受诅咒而死的“村民”的抬出村外,那么林中莫名出现的女子头颅,是否也和“守阳村”的诅咒有关?
如果他们最终的目的,是将死于诅咒的灵魂,送入深渊之下呢?
这也楚域后来找不见踪迹的缘由,因为这些人早已跃入地面之下。
他之前一直以为,头颅是类似于沙漏一般的倒计时,如果不能在倒计时结束前破除林中迷雾,时间就会回溯。
但现在想来,头颅或许是钥匙。
一把打开“守阳村”诅咒的钥匙。
断崖下的视野越来越开阔,仿佛另一方世界。
钱阿宝吓得眼泪都飚出来了:“快想想办法!我不想摔死!”
李七也紧闭着双眼,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纠正:“你不是猫吗?还能摔死?”
“废话!我是猫,又不是鸟?!”
就在他们即将掉落崖底时,楚域喊出系统,使用了天赋【时停】,虽然只能停滞一秒钟,但也足够卸去坠落的冲击力。
李七没想到自己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居然能够安然无恙,揉了揉自己滚圆的肚子,怀疑自己是不是天赋异禀,无意中开发了其他的外挂。
这时,钱阿宝的惨叫声窜入众人的耳中。
她摔坐在地上,指了指前方林立的石柱。
石柱上挂满了红色的绸缎,长长的,几乎坠地。
崖底根本没有风,这些绸缎却无风自动,在昏暗的天光中,仿佛不断向你招手的人影,透出几分诡异。
最瘆人的是,每一根石柱上,都挂着许多面色惨白的头颅,如同葡萄一般串在一起,它们双目紧闭,五官被缝,却仍有发丝不断的挤出来。
和山道中攻击他们的一模一样。
因为数量太多,看上去竟然有些触目惊心。
即便是楚域,看到这幅场景,心里都有点发毛。
女大学生腿都软了:“这……这到底是什么邪门的地方?我们不会死在这儿,出不去了吧……”
小胖子也有点腿软,一只手努力的掐在自己的人中上,以防自己晕过去。
崖底的石柱排列有序,看上去像是故意摆出来的阵法。
就在这时,一股灼浪扑面而来,几乎将所遇之物尽数烧化。
四周的红绸立刻被撩着,燃起熊熊火焰。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快瘫在地上的女大学生和小胖子又被烫的到处跑。
楚域忙捂住阿晦口鼻,喊道:“李七,快用外挂!”
“哦对对对。”小胖子这才反应过来,招了足足一吨的水,扑灭了火势,又聚了一道水盾,抵挡热浪。
只见不远处,渐渐裂开一片岩浆地带。周遭鬼蜮丛生,黑气缠绕。
楚域眯了眯眼,细细端详:“此处乾坤对调,坎位走火,且堆砌了这么多女子的头颅,还缝住五官,堵住七窍,不让其阴气外泄。四象五行皆错乱,像是有人故意为之。”
面前看似被岩浆冲碎的大地,实则每一道裂痕皆是精心雕琢过的。其走势如阵,两仪交错,明显压着什么东西。
李淮准不由道:“难道下面压着蛇女?”
他话音方落,怀中的头颅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差点将人的耳膜刺穿。
黑市医生蹙了蹙眉,伸手捂住了女人的嘴,声浪已经冲开了红绸,继而缓缓铺开一幅画面。
画面中出现了一个女人。
凤冠霞帔,一身红装。
今日是她出嫁的日子。
周遭锣鼓喧天,喜婆唱着祝福的歌谣——
“初一宰牛羊,初二挂红梁,初三初四迎喜娘,初五把锣响,初六添红装,初七新嫁娘,初八初九闹洞房。”
新郎应是她欢喜的儿郎,红帕子下露出的半张脸,如玉如瓷,噙着浅浅的笑意。
他们拜堂成亲,和许多寻常的小夫妻一样,男耕女织,
一年又一年,日子就这么平淡的过去。
家里的孩子越来越多,村里人都夸她好生养,回回都是大胖小子。
她听在心里有些奇怪,明明这村里都是男娃娃,为何独独夸她,但也没有深思。
然后有一日夜里,她被一阵哭喊声惊醒,有婴孩的哭啼,也有妇人的惨叫。
屋外似乎发生了什么。
她着急忙慌的点灯,想推开屋门出去,却被丈夫吹灭了蜡烛,继而后脖子一酸,便没了意识,似乎被人敲晕了。
第二天,当她质问丈夫昨夜为何打晕她时,丈夫一脸茫然的看着她,摇了摇头,还问她是不是太累了,做了癔梦。
当天,丈夫便请了个郎中来家里。
郎中替她诊脉后,一脸慈祥的笑了笑,说是有喜了。
她恍恍惚惚,以为真是在做梦,便也不再去想。
然而后来,她时常半夜惊醒,听到村子里有婴孩的啼哭,和妇人的嘶喊。
每每询问时,丈夫却都摇着头安抚她,让她莫要再做癔梦。
这一年冬,终于到了临盆的日子。丈夫照例请了村外最好的稳婆来接生,她却难产,一连生了一天一夜。
就在她即将虚脱昏厥之时,婴孩的啼哭终于传来。
她攥着丈夫的手,问他孩子是否平安。
丈夫点了点头,告诉她生了个女娃儿,然后忽然哭了起来。
她以为他是喜极而泣,当天夜里,一群村民冲进屋子,抱起孩子,扯起她,便向门外走去。
她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一边抢夺孩子,一边哭着寻求丈夫的帮助。
然而丈夫就站在屋子一动未动,默然的看着他们带走了她们。
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那夜夜被惊醒的一幕,都是真实发生过的,根本不是癔梦。
村民们带着她们一路上了后山,直至走到一处深坑边,将她们丢了下去。
深坑中,皆是盘踞着的毒蛇,还有许多被腐蚀了一半的残骸,有女人,也有女婴。
这里根本数不清被丢进过多少人,有些早已化作森森白骨。
她吓得几乎快疯了,如果不是孩子的啼哭声,强撑着她的精神,她可能早就昏过去了。
她紧紧护着自己的孩子,想要爬上去,分娩时残留的血腥味却很快吸引了毒蛇的注意。
它们迅速游了过来,钻入她的身体,一时间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她几乎昏死过去。
怀中的婴孩依然在哭,她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死,女娃儿还需要她保护。
也不知是她强烈的求生欲战胜了蛇毒,还是她早已化成了厉鬼,等她带着孩子爬出洞外时,怀中的女婴早已咽了气,浑身发紫,被毒蛇咬的几乎千疮百孔。
月光下,她才发现自己的下半身早已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长长的蛇尾,一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她沉默着躺在地上,然后掩面痛哭起来。
她一连在山中徘徊了几日,直到山下敲锣打鼓,一群迎亲队进入了村庄。
她认得那个新郎,因为那曾是她的丈夫。
如今,妻女生死未卜,他却转头另觅新人。
她拍了拍怀中的女娃儿,婴孩早已腐烂,她却恍若未觉,仿佛孩子只是睡着罢了。
然后笑了两声,从眼中流出血泪来,喃喃唱起了婚嫁时的歌谣——
“初一宰牛羊,初二挂红梁,初三初四迎喜娘,初五把锣响,初六添红装,初七新嫁娘,初八初九闹洞房……”
她唱到最后,声音渐渐凄凉:“……初十进山葬。”
村里大雾四起,然后就听到山下传来惊呼声。
“死人了!新郎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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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暮山景区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