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正风这话虽然戾气奇重,可实在是被嵩山派的下作手段弄至如此。
房顶杨过听完不光没有产生不适,反而大觉解气。
刘正风将长剑架在陆柏脖子上,又对丁勉说道:“丁先生,您是一定要杀我家人呢,还是要留得这位陆大爷的性命?”
丁勉冷哼一声,收起长剑,道:“你二人就算逃过今晚,今后难道还能飞了不成?你刘家几十口人,看你怎么护得住。”
言语间有罢手收兵的意思,但有恃无恐,显然今晚之后,还会过来纠缠。
刘正风亦是独当一面的人物,岂会怕他威胁,沉声道:
“嵩山派爱玩这种欺凌家小的把戏,是以为你们嵩山门下没有妇孺么?
听闻你们左掌门是远近闻名的大孝子,对家中老母着实敬爱...
回去告诉他,若我刘府有谁遭难,左冷禅这孝子也别当了罢!”
丁勉脸上闪过怒意,但语气平淡说道:“刘三爷,那咱们便走着瞧。”接着对“万丈松”史登达道:“吩咐兄弟们,将刘家家人全都放了。”
史登达面露难色,“可是,丁师叔,陆师叔还被刘正风用剑指着,万一我们放人之后...
丁勉淡淡道:“放心,刘三爷瞧不上我们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他是重诺守信的大绅士,我们先放人,他自然不会耍赖。”
史登达虽然仍有顾虑,但师叔这么说,他也只好传声,让外面嵩山派弟子放人。
房内则除刘正风幼子外,尚有他正妻、小妾、长女刘菁,这几人虽是女子,却十分刚烈,目睹房内剧斗,都默然无言,不曾讨饶过一声。
刘正风听得外面声响,知道嵩山派弟子果然撤走。
于是回剑入鞘,伸指解开陆柏穴道。
陆柏穴道一解,活动一下,疏通被封住许久的血脉后,朝刘正风抱拳,俯身鞠躬道:
“刘三爷衡山剑法千变万幻,防不胜防,今晚栽在这剑法上,甘拜下风。
刘正风此时对他十分厌恶,但还是回道:“客气...”
却突然,陆柏抱拳鞠躬之后,就地一滚,手里拾起了刚才被打落在地上的长剑,挺剑进击!
这一剑,却不是攻向刘正风,而是刺往丁勉面前的魔教长老曲洋!
与此同时,丁勉也再度运起大嵩阳掌力,封住曲洋去路!
刘正风大惊,拔出长剑待要抢上,却已来不及。
曲洋见双方谈和,虽然仍处于戒备之中,可更多的是分心关注刘正风家人的安危,浑未料到对方两大高手会突然同时袭击自己!
他于瞬间权衡之下,看出陆柏这一剑朝自己小腹刺来,有致命威胁。
曲洋护身短剑方才已被丁勉夺走,这时候无法以兵刃招架,只能向旁躲开。
刚才与刘正风谈判时,丁勉和陆柏就对上了眼神,要向曲洋下手,陆柏长剑刺其要害,丁勉则从旁夹攻。
这时候曲洋躲开了陆柏长剑,却再躲不开这一掌大嵩阳掌,被一掌按在胸口,顿时吐出一大口鲜血,向后飞了足有四、五丈之后,跌倒在地。
丁勉一掌得手,心中大喜,更不停顿,飞身一跃数丈,再出一掌,要将曲洋击毙!
幸好刘正风这一刹那间已经赶到,长剑在手,使出衡山派剑法中最凌厉的招式,攻丁勉之必救所在。
丁勉见刘正风来势汹汹,剑法毒辣,知道不能不应,暗叫可惜,只能放弃追击曲洋,专心接刘正风招式。
刘正风怒极,剑法攻势不减,同时开口道:“你们嵩山派出尔反尔,简直不如猪狗!”
一旁陆柏则知道机会来了,狞笑道:“刘三爷,刚才我丁师兄确是答应你了今晚不为难你家人,事实上,咱们门外弟子已经放开了你的家属。
但我们可没有许诺,要放过魔教曲洋,和刘三爷您啊。”
一边说着,一边提起长剑,便要将重伤在地的曲洋了结了。
刘正风焦急无比,可是被丁勉大嵩阳掌拖住,忧虑之下,甚至几度差点被夺走长剑,实在无法再顾及。
陆柏长剑停在半空,对曲洋道:“曲长老,这把剑曾杀成名好手不少,今日多你一个。说来你也死的不亏。”
曲洋中掌之后,双目紧闭,似乎人事不知,这时候却突然睁开眼睛,寒光一现。
陆柏被这突然一闪的眼神吓得心脏都停了,知道不妙,急忙朝旁一避。
果然,一阵黑点从曲洋手里飞出,射向陆柏!
“黑血神针”!
陆柏不知道针上没毒,以为只要沾上一点就必死无疑。
这么近距离的发针,若不是他看到曲洋睁眼之后马上朝旁闪躲,万不可能躲开!
陆柏死里逃生,饶是他一流高手的身份,仍给惊得脸色惨白。
他心有余悸,不敢再多开口,挺剑再刺向曲洋,这一次,他要干脆利落的将其刺死!
剑在半空!
长剑离曲洋心口只差几寸!
长剑已触到曲洋胸前!
但陆柏发现,自己无论再怎么加劲,都无法让长剑再刺入分毫。
他疑惑、惊讶、恐惧、茫然。
直到他感觉到心口的痛楚。
直到他看到一柄长剑的剑尖,突然从自己的胸前“长”了出来。
陆柏实在很难想通,房中就曲洋和刘正风两个敌人,曲洋躺在地上,刘正风正被自己师兄丁勉牵制着...
事实上,他已经很小心了,哪怕躲避曲洋暗器九死一生的时候,他也分了点心神留意旁边刘正风,怕这位突然以衡山剑法又将自己制住。
刘正风此时被丁勉大嵩阳掌压制住,衡山派剑法变幻莫测的特点在底蕴深厚的嵩山派武功面前,尤其是堂堂正正较量时,有些难以发挥。
换言之,刘正风绝对无暇管这边。
——那这柄剑是哪里来的?
陆柏拼尽力气,努力想扭过头来,看看自己是怎么死的,是死在谁的手上。
可心脏被洞穿,血液再不能供给到他周身器官,他的视觉、听觉、触觉乃至每一根神经都已没有了感应。
他也就带着这个疑问,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房顶上,曲非烟眼看着爷爷被偷袭暗算倒地,眼看着陆柏的长剑要刺穿她爷爷心脏,眼看着她身旁的杨大哥始终面无表情不动如山,直到最后一刻,才如一张薄纸般无声飘下,从背后一剑穿心。
她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咬紧了嘴唇,咬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