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就地休息了一会儿,还是苏澄澈提议此时雪大出山不易,恐再碰上雁荡门人,不如继续往深山走,那里有处人家是绝对信得过的,可以暂避几日
落笳和景若交换了一下视线,苏澄澈出现在此本就十分蹊跷,此刻听她提起雁荡门的语气竟不似有半分感情,不知发生了何事令她如此大变。落笳知她所言确实,而且自己刚渡过一场生死劫,片刻间还无法恢复气力,思量一下苏澄澈往日为人,虽然难相处,倒不是个使阴害人的,便点头答应道:“有劳苏姑娘了”
景若赶忙过来扶落笳,刚一躬身就被苏澄澈按住肩膀道:“你去前面开路,我来扶”语气生硬不容反驳。景若愣了一下道:“我又不认识路”
苏澄澈不耐烦道:“我会在后面告诉你,”说着翻了个白眼道:“就你这身手,拖拖拉拉的,怎么?还想再摔一跤,两人在这雪里滚一滚才高兴”
景若被她噎的不知说什么好,这才觉得刚才摔倒时的伤处一阵痛,苏澄澈把一根树枝递过来,没好气道:“你自己走稳些别再摔了,我可没有三头六臂!”说着麻利的把落笳扶起来
景若无奈,想想这样也确实稳妥些,默默的接过树枝,又背起背囊走在前面。落笳推辞道自己已无大碍,不需人扶着走路,苏澄澈狠狠的剜了她一眼,不容分说把她手臂架在自己肩头,不满道:“雪这么大你闭嘴吧,少拖大家后腿。”落笳是领教过她脾气的,倒也不着恼,只得由她扶住
三人便一前一后在大雪中顶着风缓缓前行。景若脚力弱,落笳体力未复,难免走的慢了,苏澄澈心里有底,大概在天擦黑前能到,也就不怎么着急。这么大雪天,恐怕雁荡门也不会追来这里。看着景若一脚深一脚浅,奋力前行的样子,倒让她心头有些感动,几次主动提出在避风处休息
但每每休息时,看那两人亲亲我我好不腻歪,又让苏澄澈好不生气。终于忍不住道:“你们这姐妹做的,比人家夫妻还亲密!”落笳正把景若手抱在怀里,细声细语的问她可觉得累,听到这话一怔,随即明白苏澄澈受冷落又开始发脾气了。对苏澄澈她也算有心得了,坦然一笑道:“可不是呢”。苏澄澈没想到落笳毫不介意,一窒反而不知说什么好,偏景若听了这话心里高兴,也顾不上看苏澄澈脸色,抬头郑重道:“我也觉得是。”苏澄澈听了这话气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无奈这话题是自己先挑起的,此刻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狠狠的用剑柄戳了一下景若,气哼哼道:“别磨磨蹭蹭的赶紧走!就你动作慢还话多”
三个人走走停停,不知不觉竟走到天擦黑,苏澄澈心中惴惴。按理说早就该走到了,怎么现在还没到——她却不知,山间这么大雪,早已看不清道路踪迹,三人边走还不时打嘴仗,已将路口错过。苏澄澈只道是被落笳和景若拖累了走不快,却不敢将自己的担心说出来
景若却兴致盎然,除了死里逃生的激动外,其实刚才为落笳治伤时,于她自己的经脉也不啻于一次重塑,虽然她内力浅薄,不能有脱胎换骨之效,却也觉得浑身有力气。更何况落笳的内力还有一分渡到了她体内,因此一路走来,她豪不觉得疲累,反而随着体内血脉运行,在风雪中愈来愈有力。落笳失控的内力也趋于平复,虽然经脉受到冲击,一时半会儿还有些难受,但也逐渐恢复了气力,几次想让景若回来,自己走在前面开路,但却被苏澄澈与景若两人异口同声的拒绝。想想横竖也就和景若差了几步路的距离,省的再被苏澄澈找个由头奚落,也就不再提起。眼看这大雪没有住的意思,还是埋头快点赶路的好
不知不觉走入一道山谷,苏澄澈心下愈加疑惑,这分明不是自己要找的路,况且这雁荡后山她也是不陌生的,怎么这山谷却似没有一点印象,难道已经迷路那么远了?她蹙着眉边走边四下打量,表情不觉凝重起来。落笳就在她身旁,见她这表情心知恐怕是有问题,开口问道:“怎么?这路不对么?”苏澄澈被她一问,犹豫片刻点点头:“好像不是这条路,我不记得有这个山谷”她这么一说,落笳也立刻紧张起来,这大风大雪的,若是找不到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过夜该怎生好,但眼看山峦重重,哪里看到什么人家
两人在后面低声商量,景若在前却混不知道,依旧在低头赶路。天色本就近黄昏,山谷中更加阴暗,不过有落笳和苏澄澈两人在后面,她倒浑然不觉的怕,只专心致志走路
突然却觉得身侧有异,似乎隐隐有声,她转头一看被唬了一大跳,只见岩壁间,两盏灯悬在半中腰,盈盈有绿光,看起来好不诡异。景若心里怕的紧,正准备回头唤人,那两盏灯却突然动起来,上面枯枝上的积雪被倏然抖落,一只吊睛白虎陡然出现在眼前。景若吓得连后退都忘了,半张着嘴与那猛虎四目相对,猛虎突然猛一抬头,从岩缝中跃出,一把将景若掀翻在地,一双前爪踏着她双肩,对着她张嘴便是一声低吼
落笳在后面正与苏澄澈商量怎么办,突然听到前面有变,急忙挽剑几步跑过来,苏澄澈不敢怠慢,紧紧跟在她身旁。两人走近一看也是被吓得一身冷汗,只见一只白虎正擒住景若,一双利爪就按在景若颈旁,那双爪子足有人脸大小,恐怕稍一用力就能将她脖子扭断,而景若躺在地上,毫无动静,不知是否受伤。那白虎见又有人来,毫不畏惧,反而一仰头一声虎啸,只吼的整个山谷都随之震颤,落笳和苏澄澈更是觉得心神为之悚然
落笳急的恨不得飞出一剑将那白虎穿心毙命,但景若尚在它利爪之下,稍有不慎倒害了她性命。慌乱中落笳蹙眉轻声道:“我把这畜生引开”,苏澄澈会意点头:“我去救人”,又担心问道:“你行么?”落笳沉着的点点头,苏澄澈便不再问
落笳小心翼翼的一点点靠近,边走边故意将地上的雪踢起来,那白虎见状果然转移了注意力,警惕的看着她,但爪子还按住景若不松手,落笳故意将剑刃不断晃动,映出光来挑弄那白虎。那白虎见有人胆敢挑衅果然发怒,压低了身子做攻击之态,喉间不住低吼。说时迟那时快,落笳猛然将雪沫踢高,溅向白虎,白虎万万没想到这人竟如此胆大,怒啸一声,撇下景若径直向落笳扑来
落笳抽身急退,趁此时苏澄澈从旁绕出,冲到景若身旁赶紧把她抱到一边。细心一看,景若并未受伤,大概是惊吓过度晕过去了。苏澄澈重重出口气,放心之余忍不住骂一句:“真是没用”好在景若知觉全无,倒不怕她回嘴
落笳将那白毛畜生引开,却不急于与它相斗,只想尽力引它离景若远点。那白虎却甚是骁勇,斗志悍然,一蹲一扑,击的雪花飞溅,虎啸声在谷中不住回荡。但就算它是万兽之王,终是不及万物之灵的人,何况落笳长剑在手,并不怎么将它放在眼中。几番逗弄闪避,直把那白毛大虫引得气咻咻鬃毛倒竖
落笳看看火候差不多,长剑一挺便向白虎刺去。这畜生伤了景若在先,落笳就没打算留它性命,更何况今夜也许要宿在野外,留它一张皮还能取暖呢。那白虎倒也是厉害,见长剑削来,还晓得转身去躲,只是终究慢了一点,虽则没伤到性命,倒被削下几根虎毛,登时倒了气势,往后退了几步
落笳好气又好笑,这畜生倒还知道厉害,提剑再去刺,却听远远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白将军——白将军——且手下留情!”
落笳没想到这大风大雪的谷中还会有人,登时放慢了手下动作,那白虎也像是听懂了人话,竟像只狗一样温驯的摆了摆尾,迅速掉头跑向前面
不一会儿,雪中现出一个人影,是个枯瘦的老头,银发皓须,看起来很有些年龄了。着一身布衣,带着斗笠,身后还背着个背笼,身侧悬着绳子镰刀一类,那白虎就乖乖的跟在它后面,俯首帖耳真如家犬一般,一点也没有刚才那般嚣张的气势
落笳见状好不诧异,但见老人面善,自己身为晚辈,还是主动拱手行礼致意道:“老人家,不知这老虎是?”
那老人见她执礼甚恭,倒也不托大,赶忙还个礼道歉道:“真是得罪了,我刚在崖上采药,一时没注意到,竟让这畜生出来伤人,真是对不住啊。”说着,便在那老虎颈上一拍,喝道:“白将军,你又不守规矩了!”
落笳这才明白原来“白将军”是这白虎的名字,见那兽中之王此时半点风采也没有,只在老人身边哀哀低鸣,蹭来蹭去,似是乞求原谅。落笳不禁啧啧称奇
那老人赶忙道:“白将军可有伤到你的朋友?这畜生往日是从不伤人的,不知今天怎么狂性大发”
落笳赶忙引他一起去看景若,白将军摇头摆尾的也想跟来,却被老人一声呵斥,委屈的停在原地,转来转去却不敢近前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6章 第 16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