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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为皇太女 第105章 终

作者:谢与迟 分类:穿越重生 更新时间:2020-06-26 01:39:21 来源:转码展示1

仅一个时辰, 曲州军大多已丢盔卸甲。mengyuanshucheng

纪阿鱼被吃饱喝足,歇息一夜, 第二日一早便启程回西京。

走出大堂时, 纪姣倒在地上早已没了气息——她是今日凌晨时分咬舌自尽的,大抵是明白自己彻底没了希望。

纪潇听闻, 也只是淡淡说一声:“尸身带回去吧。”

回城时已是翌日,诸位大臣早已聚到皇城门口等候。

满腹的祝贺赞赏之词还未吐,便被纪潇身边的林今棠弄得愣了一下。

“林正君……怎么……”

“哦, 托各位的福,正君近日在牢里养好了伤,出来透透气。”纪潇平淡得仿佛话了句家常。

有几位大臣们下意识地道:“原来如此,恭喜正君伤愈……”

等等,林正君去牢里那是去养伤吗?

是吗??

纪潇却已经带着林今棠走开一截了,唐鸠在后头笑着对诸位大臣说:“太女殿下还有事同诸公商议,劳烦诸公辛苦一下了。”

“不辛苦不辛苦。”

“这……唉,不管了,先谈眼下的事吧。”

入宣政殿,方见那坐在龙椅上的, 分明就是成康帝。

圣人哪有传闻中卧床不起的样子,分明气色还算不错。

朝臣们一时都愣了愣,没弄懂这是哪出。

“朕听闻, 叛王陈樾与临安长公主皆已伏诛,其部下大多归顺。”

纪潇道:“叛军里活下来的,足有八成已归顺, 剩下的皆是忠于陈樾的亲信,如今在大军包围之下负隅顽抗,但粮尽弹绝,不出三日便能拿下。”

“好!”成康帝激动地喊了一声。

朝臣们见圣人如此欣喜,纷纷长了眼色,替大晏朝军美言,表面是夸赞军士,实则是说圣人贤明。

没有人在这时候不长眼去提让人不痛快的事。

却是成康帝目光一转,转到了林今棠身上:“咏召出牢房了?”

纪潇把林今棠偷出来带去凑热闹的事可没跟她爹说过,于是支支吾吾了一下。

朝臣们心中暗想:太女这是翻车了吧?

便听成康帝又道:“你是去打仗,战场凶险,你自己去不要紧,怎能让咏召去涉险?”

纪潇:“……”

朝臣:“……”

总感觉这情况跟想象中的不大一样。

成康帝亲自封赏完诸位将士,忽然又道:“咏召也该赏。”

众臣面面相觑,此后才知,原来林闲是陈樾旧部一事早在成康帝那里过了明路,且献出解法,算是有功。

何况林今棠当年才十岁,还是个无知小童,养父要跟什么人,他别无选择。

却也有人说:“林正君为林闲养大,有谓‘父债子偿’,其父背叛君主本已是牵连家族的大罪,正君虽护驾有功,但也只是将功补过,不应再有额外的赏赐。”

纪潇一点也不急,缓缓地道:“咏召只是做了分内之事,的确不必再赏,陛下已赐儿臣金银玉器锦缎贡物,总归,这些也都是正君的。”

众臣:“……”

心中有点淡淡的不忿,但一时反驳不出。

实在是头一回见到在宣政大殿朝会之上显摆夫妻俩的深厚感情的,没什么杠回去的经验。

林今棠最终还是平平安安地回了东宫——他在牢里的这段时间,府上下人已经将家搬得差不多了,纪潇也已经住进了东宫。

正如纪潇所说,三日之内,陈樾的余党就已经支撑不住,被朝廷军擒获。

远在曲州的华飞早已将陈樾藏在曲州附近、好与南蛮联络的几队人马揪出来,转道去清剿剑南节度使叛变出来的那支大军,大获全胜,消息正好到西京。

诸叛军皆判充作劳役,修大坝、辟商路,纪姣也被除出玉牒,没有入皇陵的资格,唯有一具简陋的棺材,埋在了无名郊野。

至于陈樾,则甚至无人收尸,其妻儿也不得善终。

李愿被关在牢里,精神恍惚地待了数日,身体已经被刑具伤得鲜血淋漓,他被审出来的话中能拼凑出一些往事。

四十年前,刚满五岁的陈樾被接进宫中,他是养子,本就是先帝自己体弱,怕传到成康帝这个正经皇子身上,才收了他这么个替代品提前按照皇子的标准培养。

可是知情人都清楚,陈樾能进宫,更大的原因是因为道士算出他的八字能镇大皇子的命。

他明面上也是皇子,过的却不怎么顺心,少年时他悟性甚至比成康帝还要好一些,却不敢显露出来,后来成康帝越长越健康,先帝放下心来,更是想不起来自己还有个养子。

他在宫里备遭冷落,酷暑无足冰,严冬无足炭,孤零零一人,身边只有日复一日愈加对未来不报期望的宫人。

他想见生母,然而却被禁止与大长公主相见,一年也就那么两三回宫宴能见上一眼,还得称其“姑母”。

后来大长公主病死,能惦记他几分的人又少了一个。

只剩下二公主。

二公主年少时便一身傲气,本是不屑于跟这个白送的弟弟有什么交集的,却在一回宴席上出口得罪了不少人,是陈樾替她解了围。

成康帝对嫡姐尊敬且疏离,陈樾却是抱着攀好处的心思哄着纪姣的,所以能忍耐纪姣的坏脾气。

纪姣喜欢被这样哄着捧着,逐渐对他顺眼起来,二人走得越来越近,彼此引为知己。

却也不知是从何时变了味,这姐弟二人,倒成了一夜鸳鸯。只是陈樾或许动了真情,纪姣有没有付诸真心就不好说了。

李愿并不是鸳鸯结的果,十多年前,纪姣知道陈樾意图谋反,想为自己谋点好处,故意误导陈樾让他相信他与纪姣有个儿子,且是长子。陈樾这么多来,除了别人送到他府上的,从未主动纳妾,子嗣也不算多,且关系都淡泊,以陈樾对她的维护,若他事成,李愿做储君是板上钉钉的了。

那时陈樾手下集各地英才,兵强马壮,纪姣自然不介意陷进去。

可陈樾还没来得及发兵就被迫失败,然而纪姣已经收不了手,她向往太后的位置,向往万人之上,她不愿再遮遮掩掩自己的真实才干,不愿担心被人猜忌。

所以她主动陪着陈樾走上了这条道路。

没准陈樾到死都以为,纪姣是因为爱他才愿意陪他犯险。

这旧事也是李愿从长公主身边的亲信老人那里听来的,或真或假,已没有必要追溯。

眼下更重要的,乃是追究活人之过。

陈樾在西南一带多年布置,自然有人收了好处为他掩护,纪潇曾经从曾遂那里得到陈樾叛乱之前的布兵图,另有曾遂出来作证,很快便查出一批曾与陈樾勾结的人,为此曾家参与邬言买卖的事,也由成康帝亲口开恩,未波及无辜的家人。

长公主则是替陈樾广纳贤才,养幕僚,那些幕僚有些已渗入朝堂,虽职位大都不起眼,却也偶尔做了长公主的一双眼睛。

菜市每日都要砍几个人头,鲜血汩汩流淌在主杀伐之秋。

朝臣们见状,又觉得血流的太多,不大吉利,于是又七嘴八舌地提议大赦天下一回。

自然不是全赦,而是有选择的。

于是陈樾从剑南强征来的那些兵,都被送回了家,其余人虽继续服劳役,却已减期不少,好歹有了个盼头。

那日冷宫开了门,九公主一如既往地坐在屋里,目光随着满屋乱窜的苍蝇转,便听见外面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

她缓慢地回神,看到她穿着朴素人亦消瘦的娘亲冲进了门,紧紧抱住了她。

九公主被贬为庶人,同刘嫔一起逐出宫门,刘嫔自然不能以刘嫔的身份,而是顶替了一个女官的身份。

成康帝念及旧情,赐了他们百两银子的盘缠,放在普通人家,已经够一家人不愁吃穿地生活一辈子了。

出宫那日,已是庶人的纪九在备好的马车边上看见了骑在马上的纪潇。

她有些诧异,说出话来却带着冷嘲热讽:“太女殿下竟然有空来送我这庶人,我怎么不记得与殿下您有什么交情。”

纪潇没有理会她的针对,道:“怎么也是最后一面了,顺带送个人过来。便不送你出京了,保重。”

待她离开,纪九撩开车帘子,母女二人同时落了泪。

车中妇女目光朝二人投来,怀里抱着熟睡的婴孩,笑道:“刘娘子,九娘,小郎君好着呢。”

转眼一年终了,又是万朝来贺时。

纪潇得了远在吐蕃的赵长芷的来信,大意是说本想随使臣来拜,却被吐蕃的臣子以“王妃不应离国”的理由阻挠了,甚是遗憾。

话里话外对那多嘴之人的厌恶不加掩饰,透着些豆蔻少女般的纯真,看得纪潇直笑。

年宴过后,便要准备漾儿的周岁宴。

他满月和百日都是在奔波中过的,这是第一次为他办宴,连一向放养儿子的纪潇都兴致勃勃,事事经手。

尽管林今棠一度怀疑纪潇只是借着儿子的名义感受办宴的乐趣,但不得不说她准备的还是颇为周全的。

蒙在鼓里的小漾儿一早起来就很高兴,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年年”,纪潇把他抱起来,他就大大一口亲了上去。

纪潇轻轻“啧”了一声,一路同他讲道理:“不能这样,你抢了你爹的活,你要懂得谦让,别跟爹爹抢地方。”

漾儿听不懂,趴在她怀里高兴地笑。

林今棠跟在后头有些郁闷,一时不知该羡慕谁。

他认真地问司棋:“我也多晾漾儿几天,他是不是也会跟我亲?”

司棋叹息道:“晚了,您对小郎君宠得太过,他已经敢对着您作威作福了,哪还用给您笑脸。”

林今棠屈指重重弹了下他脑门:“怎么说小主人呢。”

司棋很是委屈:“这不是……您先问的吗?”

还没到设宴的院子,便见唐鸠迎面领来二人,那两人胡装帷帽,看不清真容。

快到纪潇面前时,前头那人忽然将手放在了帽纱上,缓缓撩开。

纪梣漾全然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整个人往下出溜,最终落在了一个陌生的怀抱里。

他大抵是婴孩时期就被纪潇的气场洗礼得习惯了,练出一身肥胆,不怎么怕生人。

见他爹娘都在一旁,便放心地伸出小手,去扒拉那重新垂下去的帽纱。

帷帽下的人看着他,粲然一笑:“是小漾儿呀,你得叫我声姑姑呢。”

纪潇声音轻轻颤了一下:“长芷……”

赵长芷将帷帽递给婢女,露出真容,她笑起来,透着一股陌生的婉转气息。

“本来是不能来的,但是我越想越气,凭什么我堂堂王妃,回个娘家都要看别人的脸色。”赵长芷说,“所以我就自己跑出来了,还好,赶上我小侄子的一岁生辰了。”

她说得调皮,语气却始终是轻的,若是忽略说的内容,整个人堪称端庄得体。原来那信里的豆蔻机灵,是特地写来骗她的。

也是,远走他乡,哪能一成不变呢?

长芷问:“阿兄可欢迎?”

纪潇伸手一揽,把她拥进怀里,似笑似叹地吐出一口气。

夹在中间的漾儿茫然地看了看左右,终于被他娘恨不得把人闷死在怀里的力道逼得大哭了一声。

这小人精哭也是假哭,放开他立马就止住了。

他故意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短暂地投奔他便宜爹的怀抱,决定暂且不理“年年”一会儿。

宾客陆续而至,往来者颇多,也不好在路边叙旧,于是顺势先进了宴厅。

大家都等着看小郡王抓周能抓到什么。

放了抓周物品的屋门展开,有资格进屋里观望的人敏锐地发现了些不对劲。

林今棠也默了默:“那个……搓衣板,是怎么混进来的?”

纪潇道:“遵应天命,如果他天生是个跟你一样的妻奴命,我就趁早给他备点嫁妆,找个好娘子嫁了。”

林今棠:“……”有被中伤到。

自然知道纪潇只是说笑。

林今棠望着被乳娘小心翼翼地放到地毯上开始往前爬的漾儿,心想如果抓周真是冥冥之中有定数,那抓到什么都挺好。

能继承皇位就继承,继承不了,做个胸无大志的闲云野鹤,想来纪潇也不会太勉强他……

谁知眼睁睁就看着漾儿趴在了比他高的搓衣板上,抱着不放。

周围顿时扬起笑声一片。

数纪潇这位亲娘带头笑得最猖狂。

林今棠:“……”

他想撤回“都挺好”的前言。

门外日头正好,雪缓缓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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