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严胜选择c位出道 第59章 第 59 章

59.

妓夫太郎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记忆虽然已经不再混沌，但也并不清晰，求救是本能而非思考之后的选择。

妓夫太郎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地用断裂的触肢支撑着站了起来。

他有了答案。

妓夫太郎隐隐记得自己做出了选择，他所以为让妹妹可以从一开始就幸福的选择。

——几乎没有离开过吉原的他没怎么见过贵族家的小姐，但那些往来于吉原的武士乃至豪商贵族口中对贵族家小姐的描述让妓夫太郎印象颇深。

——锦衣玉食，那就是他能够想象到的最幸福的开端了。

美貌的贵族家庭小姐，妓夫太郎毫不犹豫地替妹妹选择了这个，至于作为兄长和小梅在一起......那并不算重要，毕竟小梅也不会记得他的存在，而他付出的代价也不过是失去生而为人的资格。

这对已经做了两百多年食人鬼的妓夫太郎来说，根本称不上代价。

最开始，他是这么认为的。

作为咒灵再次来到这个世界的妓夫太郎就这样一直以咒胎的状态存在于有栖川良香的身体里，没有听觉，没有视觉，也没有其他任何感觉，唯一能让妓夫太郎感受到自己确凿存在的只有些微有栖川良香的情绪。

重获新生且家境优渥的有栖川良香本不应该和非人的妓夫太郎存在任何共鸣，但有时候，妓夫太郎会感知到些微的喜悦，少女小小的得意，还有各种能让他感觉像是要被温水浸泡到融化的悸动。

妓夫太郎愈发确信自己做出了最合适的选择。妹妹有了全新且无瑕疵的人生，而他也能体会到妹妹所体会的幸福。

再没有更好的情况了。

直到大概一年以前，他在偶尔醒来的时候都这样想。

有那么一段时间，妓夫太郎再没有感知到那种微弱的，会让他觉得要融化掉的暖意，他作为咒灵的本能却得到了满足，他不再那么虚弱，不再只在感知到妹妹情绪的时候清醒，但......

他感知到了来自妹妹的负面情绪。

妓夫太郎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些，与微弱的可能是幸福的感觉不同，这种情绪的传递没有任何缩减，他不知道那些是什么，在过去他从没有过这样压抑的感觉。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这是悲伤。

妓夫太郎拥有清醒意识的时间越来越长了，他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却能够清楚地感知到妹妹情绪的变化，他感知到的幸福之类正面的情绪，就如同夜风中摇曳的烛火一样微弱，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多的压抑。

而妓夫太郎什么都做不了。

他只能任由负面的情绪扩散，他也开始怀疑起自己做出的选择。

终于，他期待的转折点来了。

——以前所未有的来自妹妹的痛苦绝望和无助为柴薪，妓夫太郎脱离了被限制在箱庭中的状态。

视线一晃，他得到了来自有栖川良香的零零散散的记忆，一番拼凑之后妓夫太郎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知道了到底是什么让妹妹迸发出那样剧烈的痛苦和绝望。

好在一切都不算太晚。

妓夫太郎杀死了即将拜访有栖川家的客人。

但这不够，那些零碎的记忆片段让他终于对幸福有了概念，他可以杀死妹妹这一世的生父，但之后呢？

作为咒灵的妓夫太郎无能为力，他的存在甚至还会引来咒术师的关注。

...

“我没法让她脱离有栖川家的桎梏。”妓夫太郎回答。

严胜微愣，他知道这个姓氏，也大概了解这后边的含义，到底五条家乃至继国家都算贵族，繁琐的自天皇向下延伸的家族谱系也是必须了解的内容。

不过重点并非有栖川这个姓氏本身，而是其后边代表的同现代格格不入的家族。

作为咒灵，妓夫太郎可以杀人，但贵族，哪怕是没落的斜阳族的身份也会很快引起咒术界关注，他杀不了所有姓有栖川或因为血脉可以成为有栖川良香监护人的人。

但对于严胜来说，这确实并非难事。

说到底有栖川只是没落的斜阳族而已。

“这样。”

严胜不置可否，没有给出肯定的答复，他抬眼看向妓夫太郎，咒灵的意识显然相当清醒，没有任何要陷入疯狂的表现。

“为什么之前你会失去自我意识？”

妓夫太郎一愣，下意识看向明显也是咒灵状态的缘一。

他直觉严胜虽然没有给出肯定的答复，但确凿会帮助妹妹，现下只是没有确定到底是如何救她。

至于这个问题，显然不是为了自己和小梅，再结合眼前这个强大到离谱，面容几乎和严胜一般无二的咒灵，妓夫太郎似乎有了答案。

“不知道。”他如实回答。

妓夫太郎清楚自己是如何恢复清醒又如何脱离桎梏，只唯独不清楚自己是为何失控，他本只打算将那位即将拜访有栖川家的客人的死亡制造成一起意外事故，却不知为何在那之后失去了控制，但有一点他是能够确定的。

“唯一确定的就是那和小梅无关。”

这超出了严胜的预料，他以为这之间无论如何都有些联系，可事实却毫不相干。

他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你和堕姬之间有咒缚存在吗，大概是不能分离之类的内容？”

“没有。”依旧是否定且确信的回答。

这与严胜之前的所有推测截然不同，他没有再开口提问，只脑海中一个个全新的问题翻涌反复着，却找不到解答甚至仅仅是解答的方向。

严胜忍不住看向缘一，他还是那幅像是六岁之前那样安静到教人怀疑他是一个小傻子的模样，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靠背上，就好像对这里的一切毫不在意一样。

见严胜看过来，他那双似乎空茫无神的眼睛里才又有了光彩，几乎是立刻望向了严胜。

如果是之前，严胜总免不了习惯性地在心中感叹一句不愧是缘一，对视线敏感到这样的地步，可此刻，他向来坚硬难以打破的外壳却悄然间有了裂缝。

真的是因为缘一的反应速度超越寻常人太多了吗？

他没有办法像从前那样给出斩钉截铁的回答。

严胜收回目光，他有些害怕再细想下去了。

“童磨在东京。”严胜说道。

妓夫太郎一愣，旋即明白了过来。

——童磨是严胜所认定的比他更适合的求救对象。

事实也确实如此。

严胜并不像鬼舞辻无惨那样清楚知晓每一个下属的想法，他也不太关心同僚或者下属的想法，他知道一些事情但从不深究。

就比如他知晓是童磨擅自用鬼血转化了妓夫太郎和堕姬。

严胜不清楚妓夫太郎和堕姬是更加感激童磨还是更加崇敬鬼舞辻无惨，他只是觉得既然从前是童磨救了堕姬，那现下也没改变的必要。

他不可能去找五条悟，动用五条家的权力来干涉有栖川良香，那么选择也就只剩下鬼舞辻无惨的港口mafia和童磨经营得相当不错的盘星教了。

在严胜的心里，这两者对于如今只是普通人的有栖川良香来说都不是很好的选择，但也只有这两种选择，毕竟这世上没有什么合法合理的手段，能让一个尚还有父亲的未成年女孩脱离出家族单独生活，要让有栖川良香脱离有栖川的桎梏无外乎权和势两个字。

童磨显然符合这个要求。

但妓夫太郎的反应出乎了严胜的预料。

“不需要做到那种地步的话，能请您帮助小梅吗？”

他没用拯救之类的字眼，要求也退了一步，严胜清楚妓夫太郎知道的不多，可能只有他所看见的自己已经刚刚提起的童磨。

严胜并不理解妓夫太郎的请求。

他并不像童磨那样乐于充当拯救者的角色，可能也就是因为这个，妓夫太郎用了‘帮助’这个词而非‘救’。

“为什么？”严胜下意识问道。

他以前是不会去深究这些与他潜意识里映像不符的行为的，但此刻他确凿想要知道，为何妓夫太郎会选择退一步向自己寻求帮助。

尤其是在被告知童磨能够救有栖川良香的情况下。

“小梅，不，良香什么都不记得了。”妓夫太郎说道，他的眼睛因为复眼的构造看不出任何情绪，比起从前更加不像人类得多，“她和从前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了。”

妓夫太郎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思考措辞。

“小梅已经不是那个一旦离开我就会嚎啕大哭的小孩了，有栖川良香不需要名叫妓夫太郎的咒灵。”

妓夫太郎此刻的语气变得格外平静，就好像他仅仅是在陈述事实而非在剖开肺腑给人看。

“她过去就不喜欢童磨大人，现在大抵也差不多，而且...童磨大人还是在经营宗教之类的东西吧。小梅不需要这些，只要摆脱有栖川家的阴影，她总归能恢复的，她会有能够长大的属于她的未来。”

严胜没有再问什么了。

“可以。”

他给出了肯定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