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高放火天,月黑杀人夜。
虞卿自然不打算杀人,好歹是自己同门师兄。只打算与明枭商量一下,询问事情转机。
毕竟,宗门每天卖的东西数不胜数,除了必用品,其他都堆在仓库里没人碰。
更何况,关于云里泣的一切,目前无一人知道。
虞卿和季长夏两人躲在明枭客栈房间的屋顶上。
好在之前在餐桌吃饭的时候,季长夏对他感到好奇,某次出门时稍微瞥了眼明枭的所在地。
现在,两人蹲在乌砖上,大眼瞪小眼的。
他两都是好人,没干过抢劫的事啊。
“小心。”虞卿直接拉住季长夏的衣角,把他往旁边一推,自己也顺势爬过去。
两人刚蹲着的地方瞬间塌陷,上面浮满了绿色液体。
“自己下来。”
明枭的声音传来,虞卿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先跟他打探下消息。
以防季长夏口出狂妄之言,例如指着明枭骂他渣男。
虞卿规规矩矩的叫他一声师兄,声音很大,甚至遮住了两人身后砖瓦掉落的声音。
明枭挑眉看她,又暧昧的看向了季长夏,有些玩味的笑笑。
‘‘师妹,你就算找道侣,也不能随便找一个啊。’’
说着还露出遗憾的神情,用不忍直视的眼神打量着季长夏。
‘‘闭嘴。’’
听着明枭刻薄的话,虞卿忍不住皱了皱眉。
季长夏明显感到明枭对他的不怀好意,但是他深吸口气,勾出明媚的笑容,笑嘻嘻地喊着:“师兄好。”
明枭被他喊懵了,微微侧过头看了眼虞卿的反应,发现虞卿也是无语地瞪了眼季长夏后,闭上眼吐气。
突然也没什么了,能让他这位师妹出现无奈这种情绪多厉害的事啊。
“师妹,这是来找我干啊?”
明枭拿着个折扇轻轻挥着,遮住他半边脸,只露出那双灵透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世间所有人的心思。
“你能不知道?”
装失忆,搞得前两天,他不在场是吧?
“这不是给你个机会狡辩吗?”
这模样,让虞卿忍不住捏捏鼻芯。
他们宗门的前景已经看到头了,唯二的两个继承人。一个是虞卿,她不愿继承宗主之位,逃出宗门;另一个便是明枭了,看上去也很不靠谱的样子。
从小到大,就属明枭师兄最爱逗虞卿玩,还多是吓她。这种日子持续了一年,虞卿忍无可忍,将剑横在明枭脖子上,逼问其原因。
那可恶的原因,虞卿到现在还记得。
男人身子向后仰,假装哀求着说,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这两句,他都喊了一年了。
看着虞卿脸色逐渐阴沉下来,剑也随之离他脖子越来越近,划出一道明显的狭窄红痕。
男人没法只好老实交代,“因为师妹你总是挎着一副脸,我看不下去啊。我想你开心开心嘛。”
少年笑意盎然,宛如身后盛开的百花。
但是,“哦,”虞卿冷笑一声,“你说的开心,是指将我的秀神花换成臭草,害得我炸炉后三天恶臭难除。”
“那可真开心啊!”虞卿面露狠光,杀意仿佛凝成了结实的妖魔站在她身后,一起虎视眈眈地望向明枭。
明枭吓得流出几点冷汗,忙为自己找补,“后面是看你实在没情绪,我也不会逗人笑,就变成了惹你生气。”
一道皎洁如月光的剑招朝明枭看来,好在男人眼疾身快,迅速躲了过去。
但他身后的树就没这么好运了,一棵至少要三人环抱才能完全围住的树被她一剑砍到。
这下,明枭是彻底意识到他这位好师妹的强大实力。于是,他选择,“清长老,虞师妹把你悉心多年当孩子一样照顾的树砍倒了。”
这种时候,不叫救兵,他能活着吗?
这么久不见,虞卿见到明枭依旧没什么好脸色。
那晚,心情就不好。好在男人逃得快,加上她看出了明枭情况不对。
但现在,是明枭先动的手。她就不客气了。
至于明枭嘛,还是老样子,看着虞卿自个生闷气的样子,还有心思朝她挤眉弄眼。
“小师妹,你听我说。”
看他这副样子,虞卿自己一屁股直接往旁边昂贵的金丝木制成的椅子上坐,还不忘用眼神示意季长夏也坐过来。
在场除去虞卿和明枭两人坐的位置,还剩三个。除了虞卿示意的那个位置,就只剩正对着虞卿的对面两个,离明枭很近。
季长夏毅然决然地坐到了虞卿旁边,他甚至想站虞卿身后。
毕竟,不知明枭修为如何,但虞卿喊他师兄定然也差不到哪去。而且,论亲疏远近,他和师兄若是发生口角争斗,虞卿不一定会帮他。
想到后面这重可能,季长夏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他是不是该逃?
当然,虞卿要是知道他这个想法,季长夏怕是真会被她打一顿。
无论明枭和谁打,她都一定会支持别人甚至一起打明枭。
“那我就简明扼要了。”
明枭咳一声,轻轻嗓子。、
这人嘴贫,简明扼要都可以说上一时辰。
虞卿内心传音给季长夏,“你听着,我先睡会。待会,你摘重点给我听。”
“不借!”
诶?
这么快就说完了?不对,应该说这个回答是什么啊?
“云里泣,我是不会给你的,一刻都不行。”
明枭横过半边身子,将扇子放到一旁桌子上。迎着两人不解的目光,明枭还气定神闲的喝口茶,“没别的理由,就是不借。”
看着季长夏茫然的目光,虞卿硬着头皮开口,“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吗?”
“有是有。”
“什么条件?我一定会完成的。”季长夏坐的好好的,听到他这句话,高兴的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
明枭用手撑着脑袋,丝滑的黑色长发也顺着脑袋倾泄到身上,更突出了他那张雌雄莫辨的美人脸。
虞卿虽没有像季长夏那般决绝,但也是认真地望向明枭点头。
“你知道南洲首富黎家吗?”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无知。
“我会将你们二人推举到她身边当护卫,只要保护她到成婚就行了。”
虞卿刚张嘴就被明枭阻止了,“不要问理由。”
她的行为被预判了。
这也不能怪明枭能猜到。毕竟,某人上课时三问,“为什么这种草药能有这种功效?”“为什么这几种草药加一起会炸炉?”“为什么一定要严格按书上来,不能自己尝试?”
因此她常被清长老吼出去。
季长夏看到事情解决,先一步走出去,留空间给这对师兄妹。毕竟直觉告诉他,两人恩怨深重。
虞卿不知道季长夏的想法,还以为他是想赶紧完成任务。
她自然立刻跟上,临走时,朝明枭抱拳,“谢谢师兄。”
望着两人消失在光里,直到看不见一点身影,明枭脸上的笑意消失,低声骂了句:“笨蛋。”
他躺在离门最远的一张椅子上,光线只勉强沾到他的脚边。整个人浸在阴影里,看不清脸上神色。
刚走出门,季长夏就欢欣雀跃地舞起来。
虞卿勉强扯出个笑脸,陪着他嘻嘻笑几声。
‘‘当然,我依旧不喜欢他。’’季长夏收敛住脸上笑意,坚决与虞卿统一战线。
倒也不用如此勉强。虞卿摇头没说什么。
一夜星光,孤枕难眠的人有点多了。
季长夏和虞卿两人出来一碰面。
季长夏打招呼的同时还不忘打个哈欠,“早。”
虞卿略微给个幅度给他,没啃声。
季长夏懂了,这也是一晚没睡的。
如明枭所说,黎家来接人了。一楼食肆那儿站着个老头。平时热闹的地方此刻却空无人烟,估计是这老头清场了。
一听到两人下楼的脚步声,男人就迎过来,拱手笑道,“劳烦两位大能护我家小姐。”
季长夏是丹修,神识比同等级的剑修要高,甚至因为天赋好,哪怕超几个大等级都有看透修为的可能。
除了虞卿的修为被法宝掩盖,其他的他一看一个准。
男人修为,也有个元婴初期,却可以叫自己一个金丹初期的人大能,可真是能屈能伸。
季长夏也赶忙拱手,弯下身子,准备回礼。
虞卿却从底下托住季长夏的胳膊,用眼神示意他起来。
对方都没弯腰,他弯什么?
“有劳了。”
她略点头还礼。
男人打哈哈笑着,“二位这边请。”
顺着他手的方向,虞卿拉着季长夏的衣袖向前走。
男人大跨两步,站到两人前面带路。
男人将虞卿和季长夏安排做青头鸟为坐骑的马车,自己坐在前面准备驾驶。
“这是什么?”季长夏好奇的探头看着外面。
“青头鸟,青色头颅的飞鸟。”
虞卿头靠在一旁,神色蔫蔫的回答。她该怎么告诉他,她晕车了。
不过不得不说,这答案真够简单的。
整辆车被青头鸟拉到云端上,季长夏探出个脑袋就能接触到云。
他像个小孩一样兴奋,用手戳戳,用脸蹭蹭,还尝试着能不能抓住那虚无缥缈的东西。
虞卿头晕,靠在一旁,眉头微微皱起,看着季长夏玩。
青头鸟速度很快,不到片刻,就已经飞离了青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