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妙。”滕木瑾低声道,古井似的空洞回声。柯培感受到她离得不远,却不见人影。
盘蛇岭的阴天暗无天日,横柯上蔽,在昼犹昏。
滕木瑾熟练地割开皮肤,血液如同燃料,啪嗒落到烧火棍上,融化,便腾地跳出一条火龙,火焰颜色寡淡,几乎透明。滕木瑾发现蹲在火焰背后的柯培,心跳漏了一拍,以为自己见鬼了:“柯培?”
柯培魂魄归位:“诶……”
夜晚的雾气液化,茂密的杂草缀满了露珠,烧焦的火柴打湿、熄灭,寒气透骨。滕木瑾拿着烧火棍蹚过去,裤腿湿漉漉一片。
她蹲下身,凑近冻僵的矮个子。他嘴唇发白颤抖,备受折磨的冷汗格外刺眼。
柯培阖了眼,复睁开眼睛,树木丛生之下,和滕木瑾互相确认对方存在的事实。
良久,滕木瑾递过手腕,柯培条件反射地配合她,抽出胳膊,撸起衣袖,伤口再次撕裂,打了一针镇定剂。
滕木瑾踩碎了碳化的柴火,好整以暇地环视光影斑驳的树林,眉眼冷若冰霜:“刚刚有动静?”
柯培弱弱地扑腾一下,用手指沾了露水湿润干裂的嘴唇,咬着指甲答非所问:“滕木瑾。”
柯培经常发神经,滕木瑾习以为常:“阿司没和你说什么?”
盘蛇岭危机四伏,他们需要材火取暖、食物果腹,司瑞德嫌弃柯培比不上鸡翅膀有用,说他是鸡屁股骨头,于是滕木瑾和司瑞德轮流脱离大部队,所以他们三个很少聚齐了。
滕木瑾奇道:“没交代你躲树上去?”
埋在地里当自助餐?
闻言,柯培仰望擎天大树,打量它们光滑不蔓不枝的树皮,他攒不了力气走路,撇嘴道:“上不去。”
盘蛇岭的树木不结果子,拼命向上生长,光秃秃的树干长满青苔,隐约有野生动物爬行的痕迹。
滕木瑾身手矫健,徒手攀爬没问题。她和柯培拉开距离,顿了顿,不明白:“巫师不能飞?”
柯培无语,闭了眼:“能,不过我不会。”
“……”
柯培之前的确发了神经,脑海中飞过千言万语,最后被一个滕木瑾糊住了。阴风呼啸而过,失去了光源,柯培难得安静地等待眼睛适应黑暗。
司瑞德骂骂咧咧却不曾远离,窸窸窣窣的动静愈演愈烈,司瑞德跨过一处草丛,草丛后面的滕木瑾脸色铁青,金色的火光染不了一点暖意,司瑞德在她旁边停住脚步,身体紧绷,依旧处于防备状态,叨逼逼他:“柯培……”
“嘿,做什么(背后说人话,被我抓到了吧)”柯培撑着地面的手掌打滑,直接趴倒,裹了浑身微生物的粪便,恶心坏了。爬起来司瑞德近在咫尺,柯培吃了一惊,瞪大了双眼,司瑞德的眼神充满了放心不下,随后还是悄无声息地潜行进夜色之中,滕木瑾也不见了。
柯培疼得龇牙咧嘴,无法独立行走,于是躺平,嫌湿,抱膝坐下。
柯培沉默了很久,惹得滕木瑾安静地和他相顾无言。之前他咋咋呼呼地拍了半天脏衣服,现在他的手搭在毫无知觉的胳膊上,仿佛在提醒自己些什么。
柯培牵强地扯了扯嘴角,尽量语气正常,他的语气正常就是活泼:“滕木瑾!”
他的眼珠转向左边,不敢看滕木瑾的表情:“刚刚我以为是你回来了。”
猜得到怎么一回事吗?
看日期,接得上上一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三月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