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生吾语生 第18章 第 18 章

云滞礼貌的一笑，谦和的询问道，“大夫，您可知这城中为何空了大半，我们原本是来寻亲，没想到却没有寻到人。”

坐在一旁的晓风整个人都跟着紧张了起来，大气都不敢喘，等待着大夫的回答。

大夫摇摇头说道，“哎，边境不太平，我本是游医，本想着到边境投身军营，混口饭吃，哪料正赶上匈奴霍乱，一把年纪了，吓得退了回来，这镇子上的人多半都是因为害怕大皇子镇守不住，所以提前逃离了，想来你们寻的那家亲戚，应该是避难去了。”

听到有前线的消息，晓风顿时有了几分精神，她半撑起身子，语气虚弱，眼睛却一片雪亮的问道，“那您可知如今战事如何，我表哥就在军中，他会不会很危险？”

大夫思索了片刻，“前段时间匈奴一直困守在边境，两边各有输赢，匈奴也没占到什么便宜，但听说前些日子，久攻无果的匈奴突然发了狠，照如今的形式看，八成要不了多久就要攻进来了，你表哥若是在军中，只怕是凶多极少啊。”

“多谢大夫，还请您先出去吧。”云滞看到晓风紧缩的眉头和担忧的眼神，将大夫大请了出去。

“把粥给我！”晓风淡淡的说道。

云滞回身将粥递给了她，“你想好了？打算什么时候走？”

“在我能站稳的时候。”晓风一边往嘴里扒拉着粥，一边嗡声嗡气的说道，“再来一碗！”

接连两碗粥下肚，晓风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总算是提起点劲儿来了，她看着一旁的云滞认真的问道，“小白，我能相信你吗？”

云滞的眼底有光在闪烁，“现在的话，可以。”

“那我求你，你带我去找我哥。”晓风已经红了眼眶，没了往日那嘻嘻哈哈的模样。

“不必求我，我答应你。”

当夜，耐不住晓风的苦苦哀求，云滞就策马带着她朝戎国的边境缓慢的前行。

虽然晓风的精神好了许多，也不再呕吐了，可那苍白的面庞，始终让云滞放不下心来，担心她身体不适，走的更慢了些。

“你还好吧。”云滞忍不住再次问道。

“我还撑的住，平日里闲散惯了，还以自己多厉害，没想到这么禁不起折腾，早知如此，先前弘业每次跟我挑衅的时候，我都应该更积极一些，多活动活动胳膊腿儿的，现在也就不至于这么丢人了了。”晓风低声吐槽着。

晓风一次说了这么多话，反倒让云滞放心起来，看来那两碗粥一碗汤药，当真是起了大用了。“别看弘业不学无数，若真动起手来，十个你也不是对手。”

“不带这么比的，我一个弱女子，常年在家练得都是怎么走路，怎能绣花，自然跟你们常年练武的不一样。”

云滞轻笑出声，“那敢问，你的刺绣，练得如何？”

“飞针走线，如入无人之境，但凡我刺绣，都没有人敢出现在我一丈之内。”

云滞感叹道，“如何是好？”

“什么好不好？没有人告诉过我我绣的好不好呀？”

“嘘！”云滞突然捂住了晓风的嘴，示意她安静，仔细的听了片刻后，飞身带着她从马背上躲到了身侧的草丛里，回手用石子打在了马的屁股上，那马一路小跑的消失在了夜色里。

“我好像也听见了。”晓风小声嘟囔道。

“嘘！”云滞示意她安静。

没过多久，窝在路边的两人就看到不远的路上出现了一行戎装的士兵，在他们的眼前疾行而过，看到他们的装束，云滞警惕心大起，因为那队人马，正是他们南启的人。

他的眼神变得阴沉下来，他父王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将戎国和靖国收于掌下，自己虽然对于朝政刻意回避，但是一些重要的消息也不曾放过，进攻戎国这样重要的事，他不可能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她们的装束看着有点不对劲，好像不是哥哥的人？”晓风虽然没有到过边境，但是戎国士兵的装束她还是知道的，因为每次叶景松出征，她都会悄悄的跟去送他一程。

“确实不对，那是南启的士兵！”

“南启？匈奴动乱，这个时候南启派兵过来？难道南启和匈奴勾结？”晓风心下一凉，她们戎国多年与匈奴对抗也就罢了，如今又多了一个南启，而且看现在的架势，想必南启已经有不少人进到了戎国的境内，这岂不是说，戎国要失守于南启了。

“父王？父兄？不行，我要先去看看哥哥的情况，云滞！”

“我送你过去！”云滞毫不犹豫的说道，如今前线如此混乱，他更加不可能放她一个人过去了，按照现在的情况看来，要不就是父皇得手了，要不就是有人瞒着他私自做了决定，又或者有人暗中勾结了匈奴，如果是最后一种，那遭殃的可就不知戎国了。

“云滞，你能认识南启的军队，想必是南启的人，所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是南启的人，但是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且，我绝对不能让这些南启的士兵知道我的身份，否则，有可能性命不保!”云滞眼神真挚的看向晓风，他现在也有了一些兴趣，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我们得想办法避开这些南启士兵，我的身上有我们戎国的信物，只要看到戎国的人，就会有人带我们去军帐。”现在的晓风根本没有精力去顾及云滞的身份，她只想快些见到哥哥，看看他是否安然无恙。

云滞和晓风没有了马匹，只得一路步行。

晓风反倒觉得比乘坐马匹舒服了许多，甚至还吃了些带在身上的干粮。两人一路都没敢休息，趁着夜色直奔戎国最大的驻扎地而去。

晓风趴在云滞的背上，一边左右观察，一边给云滞出谋划策，挑选好走的路，两人就这样在月光下，不断的摸索潜行着。

虽说不是第一次背晓风了，可云滞还是觉得自己的心跳的扑通扑通的，也不知道自己这次，脸有没有跟上次一样红。

“小白，要是你们南启真的攻占了我们戎国，我们以后就是仇人了。”晓风怕云滞抱不住自己，将环在云滞身前的手又紧了紧。

感觉着身后晓风温热的体温，云滞咽了咽口水，“嗯！”他现在能保持清醒继续往前走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你别光嗯呀，要真是成了仇人，两国冰刃相见，血流成河，等到那一天。”

“不会有那一天的！”云滞肯定的说道。

“你怎么那么肯定，南启垂涎戎国已久，我虽不懂兵法，但也知道这到嘴的肥肉，是断没有再吐出来的道理。”晓风有些失落，她不在乎戎国以后究竟由谁统治，但是她不喜欢有人流血，也不喜欢有人颠沛流离，她知道一个完整的家对于人的重要性，可戎国国破，她的家，还有可能保住吗？

“南启的兵既然已经入了戎国，就不可能再退出去，不过戎国和南启的西边一直都有匈奴在侧，若是两国兴兵，很有可能会被匈奴乘机而入，所以大动干戈的可能性不大，戎国相对南启本就弱小，最大的可能，应该是戎国就此低头，并入南启，这是最好的预测。”

“那不好的呢？”她知道云滞懂得东西很多，说不定他的话里，就藏了她们一家人的结果。

“不好的，不好的就是你们戎国抵死不降，最后”

“最后葬送在南启的铁蹄之下。”晓风接话道，“我们戎国本就是个小国，从皇室到百姓，都只是想过几天安生日子罢了，像哥哥，从我记事起，一年有大半的时间都在边关，他那么努力，无非是希望为我们守住一时的安乐，我们爱自己的国家，是因为这里有太多像哥哥这样甘愿付出的人，你们南启也是吗？”

云滞思考了一下说道，“南启很大，每个阶层都有各自的想法，每股势力都有自己的计较，好在南启的陛下治国有道，不说能使百姓多么富足，但总能让人看到希望，在百姓和权贵之间，也可以给一个公平。每一个人都能用劳动换取温饱，都能用努力得到收获，是哪戎国人，还是南启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对国家战事如此了解，难道你是南启将军的子嗣？”

“若我是，你有何打算？”

晓风想了想说道，“南启兵强马壮，我们戎国和靖国联手多年，终于还是被你们南启撕开了口子，你若真的是南启将军的子嗣，以你的才能，他日定当封侯拜相，所以，想跟你亲近一些，日后你也好罩着我一些，万一我的家人有什么不测，说不定求求你，还能保个平安。”

“亲近？”云滞的心中一动，自己本就没有争储的打算，如今时态多变，以晓风的身份，他说不定真的可以做些什么，即可以保晓风一世安泰，又能。

“小白，你想什么不正经的呢？”晓风在云滞敲了敲他的脑壳。